第100章 第100章
◎勢必要搞出點名堂。◎
許久沒見到段笙鶴之後,曾玄黎終於忍耐不了孤獨的生活,他開始主動張羅各堂堂主一起吃飯。
雖然現在下不了山,但山上畢竟還有個饗間齋啊,曾少財大氣粗,直接花了五千靈石包下饗間齋最頂層作為聚餐地點。
聚餐當天,看著乖乖坐在凳子上等飯吃的崔椋和崔子息,他突然覺得食慾全無。
他都忘了,崔椋現在也是堂主了……不過就算是這樣,崔子息這小子怎麼也被帶過來了?
對上曾玄黎的眼神,崔椋立刻解釋道:「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裡我不太放心,就帶過來一起吃飯了。」
說完之後,她又繼續補充道:「曾堂主這麼有錢,應該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吧?」
李秋荼坐在一旁,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看到這兩個人他就頭疼,曾玄黎擺了擺手,疲憊地叫人上菜。
崔子息夾起一塊綠茶酥咬了一口,清新的茶香立刻溢滿了口腔,他滿足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對崔椋說道:「說起來,剛上鹿蹊山的時候我有一次想吃蘇記的點心,你愣是沒給我買。」
「那玩意年城才有,讓仙鶴送過來得花多少錢啊。」崔椋盯著桌上的鹵香豬肘咽了咽口水:「如今可不一樣了,你姐也算是攢了點小錢,你現在想吃什麼?」
「怎麼,你要給我買嗎?我想吃……」
「嘖,我還沒說完呢。你現在想吃什麼,我依舊不給你買。」
李秋荼本來正喝著仙果漿,一聽這話差點被嗆到,她咳了一陣之後,八卦地湊到崔椋旁邊問道:「喂,這一段時間你們堂賺了多少錢啊?」
「不值一提。」崔椋高深莫測地瞟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一副「不可說」的樣子。
在座的都是各堂堂主,聚財堂的成功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們私下裡也曾討論過崔椋,其中有的人還挺佩服她的。
聽著崔椋欠揍的說辭,曾玄黎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他仰頭將杯中的酒全部喝下,然後將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敲:「我看也是不值一提。」
他本就看不起崔椋靠賣那些不入流的話本掙錢,此時見她一臉得意,心裡便更加窩火。
明明是一個廢物,怎麼她現在就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自己卻過得這麼憋屈?
崔椋像是聽不到曾玄黎的嘲諷,她又夾了一筷子紅油雞絲,吃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雖然她本人不在乎,但李秋荼卻有些不滿:「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大家有目共睹,聚財堂那個鹿蹊文學城的確是辦得不錯。」
曾玄黎這小子陰陽怪氣的,著實是讓人生氣,李秋荼平日里與他的關係也算不錯,此時便有話直說了。
「下三濫的手段罷了,也值得誇耀?」曾玄黎抽出靈劍在手上掂了掂:「對於修士來說,好好修鍊才是正道。」
話音剛落,他便一劍揮出,劍氣直衝崔椋筷子上夾著的一塊涼拌黃瓜而去。
畢竟能當上甲衛堂的堂主,曾玄黎的修為倒也不低,此番他不過是想嚇唬一下崔椋,順便出出氣。
可當那劍光快要碰到黃瓜的時候,崔椋的指尖卻突然打出一股靈氣,將劍氣擊散。
看著她泰然自若地將菜放入口中大嚼特嚼,曾玄黎有些不可置信。
這傢伙明明之前才在甲衛堂的客房中築基,一個築基期的弟子竟然能輕飄飄地化解他這一擊?
助人堂的堂主是個溫柔可親的女修,她本有些替崔椋擔心,畢竟崔椋修為低微的確是個不爭的事實,此時見劍光竟然被擋了下來,她便站起來笑吟吟地打圓場。
崔椋淡定地放下筷子,假裝優雅地喝了一口仙果漿。
怎麼說她也已經是金丹期了,之前又屢次陷入險境,實戰經驗可比這曾玄黎充足多了,反應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雖然她一直用殷絳闕給的小彩珠隱藏自己的修為,就連進階的消息只有崔子息他們幾個知道,但是該出手的時候卻也毫不含糊。
曾玄黎怔怔地看著崔椋,剛剛的一些酒意早在她出手之時便消散得一乾二淨。
……
反正現在下不了山,除了上課和參與鹿蹊文學城的升級運營之外,剩下的時間崔椋便都拿來修鍊。
在雲之國吞了雲璧之後,她修鍊的速度比以往更快了,除此之外,在練習燒火棍法時的感受也比之前要更加強烈。
站在自己的小院子中揮舞著燼宵劍,崔椋覺得自己體內火燒火燎的,汗水還沒來得及留下便蒸發了,喉嚨中也瀰漫著一股血腥氣。
「不對……」感受著經脈的刺痛,她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出了什麼岔子,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不敢輕易停下,以免體內洶湧的靈氣找不到出路,直接令她爆體而亡。
按照書上所說,等練到最後一招,就能「重鑄骨骼皮肉,方成真火」,將燒火棍法練到極致便可使人與火融為一體,而此時的崔椋差不多已經將劍招練了三分之二了。
這燒火棍法越往後練,給持劍之人帶來的痛苦就越大,再加上崔椋的修鍊速度比以往要快一些,每次她在修鍊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一隻烤鴨,還是被烤到滴油的那一種。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堅持每天都在院子里比比劃划,畢竟這燒火棍法的確是對修為有所助益,練得多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經脈也比以前要更寬一些。
感受著體內炙熱的溫度,崔椋緩緩地收了劍勢,然後便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屋子裡,狗子本來正趴在床邊睡午覺,卻突然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於是便睜開了眼睛。
「怎麼一股血味……你、你這是怎麼了?」它立刻跳了起來,圍著崔椋轉了兩圈。
以往她練完燒火棍法都是滿面紅光,怎麼今天滿臉都是血?
崔椋沒來得及回答狗子的話,她抹了一把鼻子中流下的鮮血,然後便坐在床上調息。
明明已經沒有繼續練下去了,可她卻還是覺得自己像是被投入火中一般,彷彿有無色的火焰正灼燒著她的內臟與皮膚,滾燙的熱浪甚至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種灼燒感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得到,狗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看到她的頭頂正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
崔椋凝著心神,努力調息,她將四周的靈氣引入經脈,再緩緩地引出去,企圖用這種方法將體內的熱度帶走。
靈氣依次在體內與周圍的環境中循環,她不斷地將其納入體內,再通過吐息將其送出,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步驟,她起碼重複了上千次。
在這個過程中,她只能生生受著火燒火燎的痛苦,四個時辰過去后,溫度總算是降了下去,一切也算回到了正軌。
崔椋向後仰倒,力竭地躺在床上,她張嘴咳嗽了兩聲,偏頭看向擺在桌上的小木偶。
經過這一遭,她能感受到到自己的修為正在飛速上漲,此時已經到了金丹中期。
狗子兩隻前爪搭在窗邊,看著她問道:「這燒火棍法實在是兇險,你以後還練不練了?」
「練啊,怎麼不練?」崔椋緩緩地坐了起來,她喝了一口靈泉,潤了潤干疼的嗓子:「我勢必要搞出個名堂。」
狗子張了張嘴,有些無語:「……我看你頂多能搞出點動靜。」
聽著它的吐槽,崔椋笑了笑,沒再說話。
對以前弱小的她來說,能在這個世界生存都很困難,每天一睜眼就想著怎麼才能多賺一點靈石。
可現在不一樣了,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便會想要再走出第二步,第三步……在無數次死裡逃生的過程中,她開始渴望變得更強。
這份慾望就像滾雪球一般,隨著修為的提升愈演愈烈,對於她來說,只有變強才能在這個世界中站穩腳跟,只有變強才能為崔家報仇,才能為枉死的孟安節報仇。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強忍著越來越強烈的痛苦,拚命地提升自己的修為。
想到在下山前還囑咐自己好好修鍊的廖星羨,崔椋垂下了眸子。
他的寢居已經被收拾好了,裡面搬入了新的弟子。不過月余,原本眾人稱讚的天之驕子似乎已經從鹿蹊山弟子的世界中消失了,哪怕是突然有人將他提起,也只會引來一片罵聲。
……真是物是人非。
像他那樣的人,竟然會突然走火入魔,難道真的是因為天命難違嗎?
……
王都,殷家。
在工作間中,殷絳闕已經盯著空無一物的桌子看了好久,他站在原地,目光渙散,像是透過桌面能看到其它的東西。
他的眉頭緊皺,在崔椋從烈火焚身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的那一刻,他似乎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彷彿飄散的思緒也驟然回歸。
「……對自己還挺狠。」
青年搖了搖頭,面上浮現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明明資質不算好,修為卻能提升的如此之快,想必是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會是一幅什麼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