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驟聞噩耗
當艾絲瑞娜走出嬸堂,並且憤怒地將巴掌摑上了自己娜德倫臉頰的同時,扎克納梵正乘坐在風元素的臂彎之間,於魔索布萊城的上空快速移動。如同以往一樣。他痛恨自己接下來將要做的事。但是他也知道,和以往一樣,這次自己依然別無選擇。
此行目的地不是扎赫瑞斯城堡,要下手的目標也不是艾絲瑞娜主母,而是摩登迦和伯虜特。馬烈絲主母分不出兵力,也不想分兵去對付曹子文的大地精部隊。奴隸是非常有價值的,尤其是經過曹子文訓練以後,戰鬥力竟然能夠媲美黑暗精靈戰士的奴隸,更讓家族中人口單薄的馬烈絲垂涎三尺。她早已預料到,這戰過後的最大利益將被班瑞主母所獨吞。杜堊登家族能夠在扎赫瑞斯身上得到的,頂多是一些雞零狗碎的小甜頭而已,甚至很可能還遠不足以補償杜堊登家在戰爭中的損失。
所以馬烈絲便把目光投注到了大地精城堡身上,並且為此而派出了她的最後王牌:扎克納梵,這位在奧戈羅斯死後,已經穩坐魔索布萊城最強戰士寶座的強大男性!他要潛入城堡,將摩登迦和伯虜特兩人都殺死,然後指揮緊隨在後接應的五十名杜堊登士兵,盡量在兵不血刃的情況下將這支軍隊完整地接收過來。組成大地精部隊的成員們,絕大部分在不久之前都仍然是黑暗精靈家族中的奴隸。在馬烈絲主母理所當然的猜測中,存在於這些奴隸們的思想里,經年累月用皮鞭建立起來對於卓爾的畏懼感,是不會那麼快便完全消失的。只要已經沒有人率領,沒有人給予他們行動的指示,要讓曹子文苦心建立起來的大地精部隊成為杜堊登的力量,應該可以水到渠成才對。
正如同過往無數次戰爭中那樣,馬烈絲主母同樣也沒有關心過扎克納梵,這位曾經深愛著自己的男性對於這次行動的想法。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愛著扎克,而且也正是因為這份愛,所以才造就了魔索布萊城最強戰士的赫赫威名。然而自從繼承了主母的寶座以後,馬烈絲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所需要的,決不是對於卓爾的社會價值觀而言最無用最應該被拋棄的愛情,而是一柄鋒利武器。武器不需要,更不允許有自己想法。它只需要瞄準目標,然後揮舞著斬下去便合格。因此,從那時侯開始直到現在,她再沒有徵求過扎克納梵的任何意見,馬烈絲主母只要求服從。
所以扎克納梵也就只好服從。雖然他擁有許多最位高權重的女性們也不及的強大力量,但他的心卻被束縛而無法得到自由與解脫,只能作為戰爭與殺戮的工具活下去。他只能依靠著不斷斬殺那些敵對家族的羅絲女祭司以泄憤,並且藉此給自己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儘管這個理由是如此地自欺欺人。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扎克納梵心亂如麻,他禁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了。何況眼前也不再有給他胡思亂想的餘裕,大地精城堡已經近在眼前。無論喜歡不喜歡也好,他都必須去把這場殺戮執行。
武技長從風元素的臂彎內探身而出,從腰間取出鞭子甩出。鞭稍恰好纏在城堡石筍峰的陽台欄杆上。扎克納梵收臂回扯,順勢脫出元素生物懷抱,晃千秋般凌空蕩過去,緊貼住光滑石牆,隨即沿著鞭子向上爬。他翻身越過欄杆跳進城堡以內,手腕輕陡,將鞭子鬆脫收回。雙劍也不拔出,閃身進了石筍峰以內。
石筍內是空蕩蕩地,看不見有人影。除了庭院里少數幾名巡邏的大地精士兵們以外,所有人都已進入睡夢。相比起其他黑暗精靈城堡的戒備森嚴,缺乏各種神術或者魔法陷阱的大地精城堡。就似完全不設防一般。扎克納梵沿著走廊快步而行,每走一步,都更加痛恨自己的懦弱與無能。
曹子文是扎克納梵幾百年來唯一可以稱呼為朋友的人。兩人交淺而言深,早已惺惺相惜。雖然一度刀兵相向,可是在生死關頭,武技長已經明嘹曹子文的真心,知道他絕非那種無情的邪惡之輩。而更讓扎克感到羨慕的,則是曹子文和摩登迦之間的關係。當知道曹子文為了被班瑞主母擄走的摩登迦,而不惜孤身獨闖班瑞莊園的事迹時,其他的黑暗精靈們只會為了曹子文所擁有的強大力量而驚嘆。只有扎克納梵,是為了那兩人之間生死相隨的感情而為之黯然。
因為武技長清楚知道,自己和馬烈絲之間,已經永遠不可能出現類似境況了。馬烈絲假如陷入危險,現在的自己,是絕對不能再如此義無返顧地前往拯救她。而自己假如陷入危險——甚至未必有危險,而只是稍微讓馬烈絲覺得,自己將會對她在羅絲神後面前的地位發生動搖,恐怕馬烈絲都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心臟挖出來,拿去獻祭了吧?
而現在,卻要用這雙利劍,親手斬斷那對戀人之間的聯繫……扎克納梵微微苦笑著,悄然無聲地走下樓梯,沿著遠處不絕傳來的金鐵交擊之聲,潛入到石筍峰最深處,一扇半敞著的大門之旁。門內隱隱透發著光芒,不時還有幾下強烈的藍光閃耀。扎克納梵屏息靜氣,隱身牆邊探頭窺看。
門裡是塊寬闊的空地,擺放了許多扎克納梵叫不出名堂的器械。不滅明焰的燈光照耀之下,一名卓爾女性正縱躍騰挪,獨自苦練武功。她身上穿著套造型性感卻又奇特的鎧甲,左手匕首,右手彎刀。長短不一的兩件武器相互呼應,演繹出一幕優雅而流暢的戰鬥之舞。扎克納梵雖然沒有見過摩登迦,但看她的造型和武器,便已立刻知道了,這就是自己要殺的目標之一。
對於門外近在咫尺的危機,摩登迦此刻還是茫然全無所知,只是專心苦練。曹子文教給她的魔武學威力極強,但是卻要受天賦的魔法能力限制。摩登迦每天只能用一兩次便無以為繼。她知道,在危機四伏的魔索布萊城,自己就是曹子文的唯一弱點。為了不給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在緊急時刻因為自己而分心。性格柔順的卓爾女奴下了決心,至少也要掌握到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最好則是能在戰鬥中給予自己心愛的男人以幫助。於是纏著曹子文,要男人像教授伯虜特那樣,也替自己度身定做一套武功。
曹子文殫智竭慮,又以自身神念與藏身於火雲戒內的諸多大德高僧交流多次,終於將神道盟主獨孤星夜的完美刀劍術加以簡化。〖一劍藏空〗化作〖匕藏空〗,雖然摩登迦缺少驚世內力為輔助,無法做到以真氣外發防禦。攻守兼備,固若金湯的一招變成了只有防守之功,無進取之力,但用來對付同樣沒有真氣內勁的黑暗精靈戰士,已經足夠。〖千刀不盡〗則簡化為〖千刀盡〗,缺少了原本那種不盡餘威與之後靈活應對的后著,卻換來更加凌厲狠辣的殺傷力。
自從曹子文去學院上任,這些日子以來,摩登迦除了在心愛的男人回來時陪他**做的事,其餘時間裡,每天二十四小時她至少要花費二十小時專心苦練。日子有功,倒也真是進步神速。現在的摩登迦,假如盡全力死斗的話,至少也能和當日的奧戈羅斯拼上二三十分鐘才敗,再不會一照面間就被重傷了。
扎克納梵自然不懂中華神功的玄奧。但他畢竟是黑暗精靈中的最強戰士,偷看得幾眼,已經知道除非出其不意暴起偷襲,否則要想在瞬間斬殺摩登迦,已經決無可能。武技長嘆了口氣,悄悄從劍鞘內抽出精金雙劍,又從腰袋小包里掏出罐隱身藥水一口喝下。實在的身軀隨著藥效走遍全身而逐漸變得喜歡,最後徹底消融在空氣中,再也看不出來了。
扎克納范正要伸手去將門稍微推開,忽然間,一聲沉悶之極的爆炸聲從石筍鋒外傳來。假如此刻身在室外,便可遙見遠方火光衝天,不時還有刺眼的閃電劃破黑暗併發。甚至連空氣中也彷彿帶了几絲血腥氣息。是杜堊登的攻擊已經開始了。
今天晚上註定將是個不眠之夜,幾乎是在第一發火球爆炸的同時,沉睡中的卓爾城市已經蘇醒。在無數個家族,無數座石筍與鐘乳石的旁邊,都立即就擠滿了幸災樂禍的觀眾在對那場與己無關的戰爭指指點點。爆炸聲重重疊疊,似是永無休止,正艱苦練功的摩登迦即使想要忽視過去都做不到。她停下手上動作,把匕首和彎刀順手插回腰間劍鞘,拿起快毛巾邊擦拭著身上的汗水,邊推開練功房的大門,向陽台之上走去,並未察覺到身邊就有位要命的殺手。扎克納梵心中一顫,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能立即出手,從身後將劍刃狠狠刺進目標毫無防備的後背。他黯然一嘆,提起雙劍,小心翼翼地吊在摩登迦後面,跟著她一直穿過走廊,走到了陽台之上。
紛雜腳步聲從石筍峰的四面八方響起來了。伯虜特還有他麾下的那些大地精戰士們。此際也都毫無例外地脫離了睡夢。全副披掛的大地精之王倒提自己那口鬼頭大刀,快步也搶到陽台上。摩登迦正舉目眺望,滿臉都是驚疑不定。看見他來了,立刻緊張地道:「伯虜特,你過來看看,那個方向,還有那個距離,好象,好象是扎赫瑞斯城堡啊?難道……」
「您說得沒錯,摩登迦主母。」伯虜特點頭沉聲回答。雖然目前曹子文已經是扎赫瑞斯的侍父與武技長,但大地精城堡完全自成系統,並不受扎赫瑞斯指揮。只要在自己地盤上,伯虜特對摩登迦必定以主母相稱,決不會有絲毫怠慢。這名當日鹵莽又衝動,只知道唯力是視的大地精,自從被曹子文輸以〖甘露灌頂**〗以後,不但領悟了高深武功,而且智慧也大有長進,再不是當初哪個蠻橫的原始人了。
「那邊確實是扎赫瑞斯城堡。看樣子是戰爭。有家族向扎赫瑞斯動手了。主母,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啊。」摩登迦有點六神無主,問道:「你說呢,伯虜特?要不要去支援?」
「當然要支援。我們現在和扎赫瑞斯家是站在相同立場的。不過主母,比起扎赫瑞斯,我更加擔心主人啊!」大地精之王目光閃動,眼眸里儘是憂慮。摩登迦一聽就有點慌了手腳,連忙死命捉住大地精多毛的手臂,問道:「你說比爾德?他怎麼會有事?不會的,他的力量那麼強大,連龍都可以殺,怎麼,怎麼會……」說到後來,語聲顫抖,竟是已經隱約帶了哭腔。
伯虜特搖頭道:「是啊,主人的力量那麼強大,正常來說,要是主人沒事的話,這座城市裡面,沒有人膽敢對扎赫瑞斯動手的。可是現在……」
「別說了。」摩登迦突然一咬牙,道:「伯虜特,馬上把我們的軍隊都集合起來。我們一起去學院打探消息。要是比爾德沒有事,就跟著他回去扎赫瑞斯城堡。要是比爾德有什麼事……我……我要他們全都陪葬!」這性格向來柔順的卓爾小女奴,此刻死死攥緊了拳頭,神情決絕。那種氣勢竟連伯虜特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大地精之王定定神,道:「說得對,為了主人,我們作什麼都是應該的。主母您稍等。我馬上去召集軍隊。」語畢,轉身便想離開陽台。可是才走出兩步,一名眼前陡然從虛空中浮現的黑暗精靈戰士,已帶著無盡的哀傷,阻擋了他的去路。雖然不認識對方是誰,可是出於一名戰士的直覺,他仍然馬上就感覺到了對方相比於自己可說是十分纖瘦的身軀里,那份隱藏的強大力量。大地精之王立即握緊鬼頭大刀,喝問道:「你是誰?」
「扎克納梵•;杜堊登。杜堊登家族的武技長,同時也是比爾德的朋友。」幾經思量,終於還是放棄了偷襲念頭的武技長,苦笑著道:「不必去學院了。比爾德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
摩登迦也霎然轉身,寒光閃爍,匕首彎刀同時握於掌心,顫抖問道:「他……究竟……」
「耶魯•;比爾德,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扎克納梵黯然道:「他已經死……」
「不!你在說謊!主母,殺了他!」驚怒交集的伯虜特驟聞噩耗,本能地發出了無法置信的怒吼。鬼頭大刀下意識高舉,向扎克納梵全力斬下,就彷彿只要殺了這個人,曹子文便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到自己面前來般。摩登迦但覺腦海中「轟」地一聲巨震,只剩下一片空白。渾渾噩噩之際,右手彎刀也同時遞出。配合伯虜特,使出了自己的最強絕學!
十二式征戰斬將刀第七式:〖以暴易暴〗!簡化完美刀法〖千刀盡〗!兩式合一,蕩漾出勾魂奪魄的耀目光輝,正式揭開了戰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