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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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鮮少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尤其現在還這麼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黑襯衫崩掉了兩個扣子,原本打理妥當的頭髮也凌亂地搭在額首前,讓人唏噓的是聞時野手裡還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
這件衣服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他還以為晒衣服的時候被風吹了去,現在怎麼會在聞時野手上。
「老婆?老婆你怎麼不理我!」
聞時野沒有得到容舒望的回復,鏡頭前的俊臉靠得更近,毫無瑕疵的臉頰泛著紅,也冒起汗珠,他用極其認真的眼神注視著容舒望。
容舒望被他這一聲聲的「老婆」喚得腳趾發麻。
他忍不住揉揉發燙的耳尖。
容舒望從來沒有聽聞時野這麼喊過他,「老婆」這兩個字太過親密了。
這還是直叫人噤若寒蟬的alpha么……
容舒望把手機往後拿了拿,擋住忽閃不定的視線:「你中午回去喝酒了?」
終於聽到容舒望的聲音,聞時野高/挺的鼻樑壓在綿柔的衣料上,語氣帶著明顯的笑意:「沒有喝酒。」
「沒有喝酒怎麼變性子了?」
「沒有變性,我還是貨真價實的alpha!」
容舒望很無奈。
他和聞時野的交流似乎詞不達意。
可他也不知道聞時野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平素那麼冷酷而且硬邦邦的alpha,現在居然變得這麼奇怪,話變多了,抓重點的能力也弱的,端正和嚴肅徹底跑偏,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慢也消失不見,平時比的聞時野比,簡直大相徑庭。
不是喝醉了就是吃錯藥,要不然就是——易感期?
容舒望的腦海里飛速閃過剛才趙老師的話。
他從來沒見過聞時野的易感期,但趙老師說易感期的alpha會變的脆弱,哭唧唧,甚至還奶里奶氣。
聞時野的狀況不太像,不脆弱,不哭唧唧,但又有些相似。
至少正常的聞時野不會視頻喊他「老婆」……
所以為什麼不是易感期呢?
可聞時野如果真的是易感期,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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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上的容舒望面色淡定,但手指已經開始發顫。
他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很多有關alpha易感期的信息,和趙老師說的差不多。
易感期專屬於alpha群體,alpha在易感期期間會極度缺乏安全感,容易受情緒感染,變得脆弱,尤其是信息素壓迫力越強大的alpha易感期越會如此。得不到omega信息素的安撫,極少數alpha的自救行為就是築巢。
築巢?
容舒望眉頭皺得更緊,這又是什麼?
築巢行為比易感期罕見很多,如果易感期產生這種行為,最大的可能原因就是alpha得不到omega伴侶的信息素安撫,這個時候的alpha會收集omega伴侶的衣服為自己築巢。
容舒望懂了,就像動物做窩一樣。
他不由想起視頻電話里聞時野低頭貼著他的衣服,又是親,又是蹭的樣子,不會就在築巢吧……
容舒望呆住了,聞時野那麼矜貴,總不至於也這樣吧。
心裡想著不可能,手指很誠實地快速敲擊著手機,下一秒科普欄拐到情感區。
情感區的故事就更加複雜。
一輸入「易感期」,頁面出現很多帖子。
容舒望點了最熱的那個帖子。
裡面全是omega們描述自己alpha的易感期迷惑行為:「平時凶了吧唧的alpha每天都哭鬧著讓我不離開」/「抱著我黏著我,時時刻刻都要親親,還唱著老婆老婆我愛你」/「越強大的alpha哭得越奶,狗東西什麼都不會,智力倒退地像個傻批,只會哭唧唧地一-射-再-射」。
容舒望:……
容舒望咳嗽一聲,關掉了這個論壇。
他確定了,聞時野沒有這樣。
除了喊他「老婆」以外沒有別的癥狀,沒有哭紅眼,沒有時刻要親親,也沒有異樣地黏人。
容舒望放鬆了心情。
不想上車不過五分鐘,聞時野又打來了視頻電話。
容舒望心一哽,手指僵硬地戴上耳機,迎面一張大臉,眼尾都紅了。
「老婆你怎麼還沒來啊,要我去接你嘛?」
「老婆你安不安全,計程車司機靠譜不靠譜?」
「老婆你怎麼不看我,看看我啊,我給老婆看腹肌!」
容舒望被黏住了。
阻止男人掀開襯衫露腹肌的動作,容舒望不得不安撫了聞時野,說不用他出門,自己馬上就能趕過去,還出聲讓司機速度再快一點。
看到電話那邊的容舒望的確很努力,聞時野「嗯」了一聲,又將頭埋進衣服里,不知怎麼了,眉頭皺得緊巴巴,面上透露著嫌棄。
容舒望擔心:「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男人搖搖頭:「味道好淡。」
容舒望:「……」
容舒望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面的味道自然淡,一年多前的衣服了,中間他一次都沒碰過。
容舒望現在不敢隨意掛電話,剛才在酒吧里情況就很緊急,要不是他說自己馬上趕過來,聞時野已經這副樣子開車出門了。
透過視頻,容舒望哄著人。
現在這個樣子,根據網上的經驗帖也只能由被標記過的omega進行信息安撫,一年兩到三次的易感期,之前聞時野都是怎麼度過的?
容舒望想給手機切個屏搜一搜具體措施,但不想手指還沒點上去,原本低頭嗅衣服的聞時野感知到什麼,目色凶了起來。
「老婆不要掛我電話!」
「……我沒有掛,我只是……」
「你掛了,我看到老婆你手指都點上去了。」
「……」
「老婆不愛我,老婆在外面是不是有別的桃花狗了!」
桃花就桃花,狗就狗,桃花狗是什麼新品種。
容舒望無奈地眨眨眼,收回了手:「行,我現在手指沒點了。」
聞時野這才滿意,低頭親親衣服,親完以後盯著視頻看,要求極多:「老婆我看不見你臉了。」
容舒望調整手機的角度,露出自己的下頜。
看到臉后,聞時野俊美面容綻放出笑意:「老婆真好看。」
容舒望心口一跳,淡淡「嗯」了一聲后,側臉在午陽鎏金下形成閃耀的剪影。
兩人視頻了一路,下車付錢時,司機師傅笑得很有故事。
「小夥子啊,聽你講電話,是不是你家alpha易感期到了啊?」
「啊?是的。」
「那你回去好好用信息素安撫他一下,這個時候的alpha很好拿捏的,都是笨蛋哭包。」
容舒望笑笑,手忙腳亂地切屏付錢,鏡頭那邊的聞時野沒繼續催他。
容舒望低頭看。
手機那邊的屏幕不知什麼時候黑了,他只能聽到聞時野的幾聲悶哼。
看了那麼多易感期的alpha變成「智障」的案例,他真的很擔心聞時野照顧不好自己。
現在的聞時野會不會是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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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時野的別墅密碼沒換,容舒望早上出去晨跑的時候,還以為要電話打給聞時野喊開門,不想自己輸入密碼門就開了。
現在容舒望輸入密碼,電子設備高速運轉,一秒后將門打開。
容舒望悄然上樓,然而等他推開主卧的門后,迎接他的不是地上的哭包alpha。地毯上的幾件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卷到了床上,反而黑色的被子高高鼓起,整個房間很安靜,只有男人磁性的低喘聲漸漸沉降。
聞時野睡在他昨晚睡過的地方,頭枕著他枕過的枕頭。
聞時野沒換么……
可能太趕了,沒時間換。
即便如此,容舒望還是心湖微動,他輕聲喚著:「聞時野?」
男人聞聲抬首,他面色潮紅,滿頭是汗,手上還攥著一件皺巴了的襯衣。見來人是容舒望,聞時野顫了顫,被子外面的衣服被他迅速抽了進來,隨即他才從被子里坐起來,一點一點維護好自己的防線,男人故作鎮定。
可信息素的濃度還是驟然翻騰了一倍。
不是熟悉的苦茶味,而是撼人的硝煙氣息。
容舒望聞了聞,這不對勁:「你信息素怎麼回事?」
怎麼不是苦茶的味道?
聞時野藏好了衣服,黝黑濕潤的瞳孔映著眼前人影:「好聞嗎?舒望是不是更喜歡這個?」
容舒望抬眼,聞時野不喊他「老婆」了,看來這是清醒了。
然而眼下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也不是信息素味道好不好聞的時候,容舒望看著他的後頸:「你的信息素怎麼會突然變成硝煙的味道?」
聞時野扯開嘴笑笑,轉移視線:「沒什麼。」
容舒望不相信。
他見男人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抿了抿唇主動道:「你是不是到了易感期?」
「你知道了!?」
聞時野腰骨一顫,濡濕的碎發遮住他的眼:「我剛才在電話里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你討厭的話?」
容舒望看他不記得,沒提:「沒說什麼,是我看你很難受,猜到的,你是不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撫?」
聞時野偏過頭:「不用。」
容舒望看不懂他了,電話里黏著讓他過來的是聞時野,現在不需要他安撫的也是聞時野。
「你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撫。」
「我……不用。」
「那你為什麼打電話給我,還一口一個『老婆』?」
聞時野腦袋轟鳴,他不可思議地抬起頭:「我這麼喊了?」
他掙扎爬到床上的時候,手機就已經黑了,他之前到底還說了什麼?他真這麼喊,容舒望是不是很生氣?
容舒望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他搖搖手機:「打的視頻電話,很黏人,喊我『老婆』,問我為什麼沒回家,我不過來,你說要開車找我。」
聞時野險些絕望地撅過去,這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上次易感期他把自己關在禁閉室里,後來看錄像發現自己哭的滿臉是淚,喊著要容舒望。
他其實一直不想讓容舒望看到自己易感期的這副樣子。
他在容舒望面前應該強悍的,在外能頂一片天的強大alpha形象,而不是哭紅了眼的弱A形象,現在被容舒望看到他扛不住易感期的感覺,就像青年告訴他他那裡這麼些年白長這麼大,他不行,他萎了。
打擊太大了,聞時野短時間走不出來。
看聞時野形神破滅,容舒望眨眨眼,忽就一笑。
這麼不能示弱么……
還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另一面?
Apha易感期的到來為他認識聞時野開了一個新口子。他並非以弱者姿態嘲笑強者也有阿喀琉斯之踵,只是這讓他知道了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很堅強。
即便是聞時野這麼A的alpha也有需要他的時候。
尤其現在聞時野綠豆大的汗滴已經能順著刀刻的下頜線滑落,眼尾發紅,整個人像在強忍著什麼東西,容舒望越發確定聞時野需要他。
從來沒有人,會這麼需要他。
容舒望把波爾多色案几上的干毛巾取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的信息素從苦茶味變成硝煙味道,但現在的信息素很好聞,很兇悍,讓人很有安全。」
容舒望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有種柔和清澈的斯文,他寥寥幾句話,讓人不由慢慢放鬆戒備。
聞時野的面色好了很多:「真的?」
男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全都是他,如一汪深潭映著月亮。
容舒望心口飛跳。
他把毛巾遞給男人,同時無聲地散發著彌散出青檸的信息素。
接收到容舒望信息素的那一剎那,聞時野黝黑的瞳目劃過一縷光亮,面上依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但唇線緊緊繃著,唇線染上強烈的攻擊性。
他開始再次變得不淡定,容舒望的突然釋放的信息素無疑是一場引誘,他願意沉迷其間,但不是現在。
先不說他和舒望還沒有復婚,再者舒望現在的腺體還在術后修復期,沒有複查之前他絕對不會讓舒望的腺體受到二次傷害。
然而聞時野低估了alpha易感期的嗅覺,真人到了面前,信息素含量自然比一年前的幾件衣服還要濃郁。即便容舒望緩慢地散發信息素,他此刻也能敏銳地攫取到空氣中的所有青檸分子。
就像久旱逢甘露,細潤的信息素輕易就撫平了他暴躁的神經末梢。
這還不夠。
撫平了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躁動不已的細胞需要安撫,這只是掀開一個口子,後來還有無邊際的熔岩流亟待澆滅。
信息素的撫/慰作用微乎其微,他需要更深一層的靠近,是肌膚的貼近,是負距離的相擁。他原本濕潤的瞳目折出晦暗的陰影。
不行。他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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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清醒的聞某人:奶狗
清醒了的聞某人: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