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周氏想說我是侯爺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但看著雲正霄站在那,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她們如何他都不關心的模樣,心就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雲正霄並非不關心他們母女,只是雲正霄已經學乖了。
跟楊氏對著干是沒有好下場的,若想讓周氏母子進府,只能是先服軟。
思及此,雲正霄朝周氏道:「做我們雲家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懂規矩,安分守己,母親說話的時候你們聽著就是了,母親難道還會害你們嗎?」
又朝雲綉低喝道:「逆女!你給我跪下!誰讓你這麼跟你大姐還有你祖母說話的?」
雲正霄從沒這麼大聲跟雲綉說過話,就在上個月他還因為她受了雲婉侍女的輕待親自帶著他們母女找上門去,現在竟然叫她們安分守己???
周氏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的雲正霄他心硬了啊!他不是從前的他了啊!
但形勢比人強,她即便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是拉著雲綉一起跪下了。
周氏這一下跪的結結實實,朝雲正霄和楊氏道:「侯爺和老太君息怒,都是妾身管教無方!」
楊氏的臉色這才少稍霽,正要說話,就聽周氏哭訴起來。
「妾身出身卑微,也不懂高門大戶的規矩,但綉兒是侯爺的骨血,又讀書識字,老太君難道就忍心看這孩子流落在外,毀在我手上嗎?」
「妾身知道大小姐瞧不上妾身,我也不配做大小姐的庶母,妾身不敢奢望什麼,只求老太太將這孩子留在身邊,親自教養,到時候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就是了!」
雲婉聞言眉心一跳,她說這周氏怎麼突然服軟,感情是打的這個主意。
雲揚是雲正霄唯一的兒子,她得攥在手上當底牌,雲綉是個女孩兒,若是她進了府當妾,她這庶出的帽子就怎麼樣也脫不掉了,但要是放在楊氏身邊親自教養,那名頭又得另說了!
她可以對外說雲綉雖不是裴氏肚子里出來的,但卻從小受楊氏教導,把她吹噓成一個大家閨秀的典範!
雲婉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
於是難得開口道:「周娘子不進府,卻要讓雲綉進府,難不成要放在露珠房裡教養嗎?雖說露珠往後是爹爹的妾室,我們得叫一聲姨娘,但到底差不著幾歲,又懷了孩子,怕是不大方便呢!」
楊氏也道:「我老婆子歲數大了,一個婉兒已經夠叫人操心的了,再多一個怕是照看不過來。」
她最討厭的人就是周氏了,還幫她養女兒?
這周氏怕不是覺得她老糊塗了?
此時的雲正霄對周氏也有了些不滿。
這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愛他,為了他生兒育女,但卻一直貪戀那正妻的位置,死活不肯做妾。
他又不是對她不好,從前裴氏在的時候也沒越過她去,她何必在意一個名分呢?
那露珠不也年輕貌美,不也懷了他的孩子,人家就老實本分,心甘情願做妾,一句怨言也沒有。
露珠如今得了雲婉和楊氏的認可,已然有了做姨娘的風範,溫婉賢淑的朝雲正霄道:「雲綉小姐知書達理,我一個丫鬟出身,大字不識得幾個,怕是教養不好雲綉小姐呢!」
周氏看了看楊氏和雲婉,又看了看露珠和雲正霄,只覺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一時氣急攻心,竟然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周氏這一下是真暈了。
楊氏連忙遣人將她抬到廂房休息,又叫寺里懂醫術的僧人為她把脈。
雲綉有心讓周氏的病情看起來嚴重些,想博同情,哭著道:「這位大師,我娘的病情如何?該不會有什麼事吧?她自來身子虛弱,昏倒也是經常的事情,方才吐了那麼多血,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其實周氏不過嘔了一口血,並沒有很多。
給周氏把脈的是個溫和的中年大師,聞言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後道:「這位女施主不必驚慌,貧僧觀令堂脈象沉穩,氣息平緩,不像女施主說的那般孱弱。」
雲綉面色一僵,有些尷尬的道:「大師,你可看仔細了?我娘方才可是吐了血的。」
那僧人道:「只是一時氣急攻心罷了,貧僧等會兒開張方子,施主拿回去抓藥煎服七日即可。」
雲綉頓時怒不可遏:「你當真會看嗎?不會診錯病症,耽誤了我娘的病情吧?」
楊氏身邊的李嬤嬤立刻道:「雲綉小姐,慎言!惠法大師可是杏林國手!曾為太後娘娘診治過,連太醫院首座章大人都自愧不如,難道太醫院的人都眼瞎了嗎?」
雲綉哪裡知道這寺廟裡隨便一個醫僧就是為太后治病的級別?瞧他一身灰色僧袍,身無長物的模樣,還以為是個打雜的僧人呢!
但當著楊氏的面她不好發作,只得硬著頭皮,咬牙道歉:「大師息怒,綉兒方才一時心切,說錯話了,請大師不要怪罪。」
惠法大師自然不會跟她一個小女孩計較,只是道了聲:「施主不必掛心,若是信得過貧僧,就按方抓藥吧,注意近期飲食清淡,切忌大喜大悲……」
雲綉見人家情緒壓根不受她影響,只得拿了那方子,交給自己的丫鬟收好,吩咐她下了山就去抓藥。
事情鬧成這樣,楊氏是沒心思跟薛家的一起用齋飯了,遣人去給羅太君傳話,說家中有要事要處理,就先帶著家裡人下山了。
羅太君倒是沒細問,只說下次再聚。
薛珏卻眼巴巴的跟了過來,堵在院子門口,先給雲正霄和楊氏見禮,然後才像雲婉問好。
雲婉身邊此時站著雲月和雲嫣,薛珏笑著道:「方才聽祖母跟前的人說你們要提前下山了,怕是三位妹妹出了什麼狀況,特來看看,見三位妹妹都沒事,我就放心了!」
雲嫣一眼就瞧見薛珏腰上掛著的荷包了。
他上山那會兒可是沒有的,當著雲婉這個未婚妻的面,卻掛在顯眼的位置,再結合先前楊氏故意留機會讓他和雲婉獨處,這荷包定是雲婉送的沒跑了啊!
於是笑道:「薛公子是關心我們姐妹三人嗎?怕是只惦記大姐姐一人吧?這荷包瞧著很雅緻,難道是我大姐姐送的?」
說著伸手作勢要去摘,薛珏急忙躲過,一臉尷尬的沖著雲嫣傻笑,不否認也不辯解。
兩人一看他這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荷包果然是雲婉送的啊!
旁人不知道雲婉的手藝,她們倆還不知道嗎?這荷包顯然是出自旁人之手。
但她們總不會在她未婚夫面前揭她的短處。
雲月點頭贊了句:「雅緻!」
雲嫣也道:「大姐姐技藝越發精進了!」
雲婉在一旁臊的滿臉通紅,心中暗罵這個薛珏是老天爺派來玩她的吧?
他得了荷包,仔細收好也就罷了,偏要來雲月和雲嫣面前招搖。
她幾斤幾兩,她們能不知道嗎?
這下可好,人人都知道她弄虛作假了。
雲婉的這些表情看在雲星冀眼裡,便是眉目含情,無限嬌羞。
再結合她先前一再拒絕自己,又開口閉口未婚夫婿,不由打翻了醋罈子。
薛珏正望著雲婉出神,卻忽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轉頭看去,就見雲星冀一臉陰鷙的看著自己,察覺到他眼中的寒意,薛珏不由的心尖一顫:「二公子這是……」
雲嫣掃了雲星冀一眼,安撫薛珏道:「別管我哥哥,他就是這個性子,跟誰都相處不好的!」
「呵呵……」薛珏訕笑了一聲,想起先前他當著自己的面把雲婉背上山,心道是嗎?可他好像跟婉兒妹妹相處的很好呢。
旁人不知道,雲婉可是深知雲星冀的性子的。
見他目光冷冽的盯著薛珏的荷包,心中頓時一陣肝顫:要完!
想到薛珏今天很可能要躺著下山,連忙催促道:「薛公子,我們這便要下山了,羅太君那邊似要用齋飯,你……」
若是平時,薛珏定要厚著臉皮送雲婉她們下山再上山,這會兒被雲星冀那要殺人的眼神盯著,不覺有些慫。
只叮囑了雲婉幾句路上小心,便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楊氏越看薛珏越是滿意:「當年婉兒他祖父看我的時候,就是這眼神,我一看薛珏這孩子就是個好的!看來這門親事當真選的不錯!」
李嬤嬤在一旁附和:「還是老太君您眼光毒到!」
其他人還沒說話,就見雲星冀霍然轉身,徑直朝山下院外走去。
露珠多嘴問了一句:「二爺這是幹什麼去啊?」
雲婉第一個反應就是,他不會是去找薛珏麻煩去了吧?
當即有些坐立難安。
可當著楊氏和雲正霄的面她又不能去追他,只能咬牙道:「祖母,要不你們先下山吧?二哥哥許是有什麼事,我和蘭嬤嬤在這等等他,反正我這腳疼還得緩一會兒。」
雲嫣故作深沉的嘆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朝雲婉道:「就知道你粘他!真不知道這傢伙有什麼好的!行吧行吧,我們先走了。」
楊氏也道:「也好,反正薛家的還在山上,你再呆一會兒也可以,你二哥哥性子怪,你多看著他點。」
雲婉這才鬆了口氣,強自鎮定的道:「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