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養龍第12天
火勢微微搖擺在峰頂上方的空白雲層，明亮地就像晚間的耀眼火燒雲。
鹿瀟雨此次閉關快四個月，師尊再收小師弟與小師妹清醒的消息，都是最近在和外面用神識交流時候才聽到的。
她本來昨日便能出關，但正好聽見小師弟與小師妹的消息，就稍推延了一日。
鹿瀟雨持著自己的清鈞雙刀，鳳眸凝視數米外的一處，下一刻，刀鋒劃過虛空，帶著璀璨火光，轟然襲向十米開外的一方兩人高巨石。
撞擊的剎那，劍氣轉瞬消散在巨石表面，巨石悍然矗立，未動分毫。
鹿瀟雨鳳眸微眯，放出神識仔細觀察巨石表面些許時間，滿足離去。
轉身離開的兩息后，被刀峰掃過的巨石開始猛然顫動，萬點火星自內噴涌，未達片刻，齏粉四散，又消失在異火吞噬中。
未達三個呼吸，巨石的最後一絲存在痕迹被徹底吞滅。
樹林間的微風吹來，捲走一點肉眼根本察覺不到的細微石屑。
傲天峰里，三個人皆是目光震撼地看著天際火燒雲。
浩瀚匹煉的靈力波動傳到上方，帶起它的層層翻滾，比落霞還要絢爛浪漫一萬倍。
言稚羨慕道：「需要什麼修為才能有這樣的出場？」
喬納溪說：「我覺得你二師姐可能是進階了。」
侯時弈仔細感知了會，最後開口：「就是進階了，現在是金丹大圓滿。」
鹿瀟雨閉關前的修為還是金丹後期，說要進去閉關一段時間，淬鍊自己的本命法器，兩把能噴火的雙刀。
這刀初鑄的時候，他就覺得應該叫流星火焰刀，直白又好記，鹿瀟雨說讓他閉嘴，最後花靈石找一位長老起的文雅名，叫清鈞雙刀。
長老說是鹿瀟雨火氣過剩，用水金的瀉耗來平衡一下。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邊聊邊看著視線深處的火燒雲，逐漸飄到自己頭頂上方。
高溫一點點侵蝕而來，言稚覺得有點熱，在儲物袋裡找了個乾淨的帕子，準備扇扇風。
下一秒，她感覺到身體開始不受控地向後移動。
言稚疑惑抬頭，瞬間被暖洋洋的火光吞噬。
砰聲過後，言稚消失，身後房門搖搖欲墜地嘎吱擺動著。
又幾秒后，門板終於徹底堅持不住，啪唧一聲，四分五裂地碎在空中。
駕著異火球狂沖而來的鹿瀟雨正站在院中，夾著還在冒火星的雙刀，美目在面前兩人身上掠過，后疑惑問道：「小師妹呢？」
喬納溪：「這個吧……」
小師妹被你拍暈后飛走了。
*
晚上做飯的時候，鹿瀟雨為彌補錯誤，自動承擔燒火的工作。
侯時弈和喬納溪就在一邊打下手，江聿為來得晚了些，被派去片魚肉，準備等下做個麻辣版本的水煮魚。
言稚正端著麻辣小龍蝦去石桌上，再轉身的時候，視線狀似無意地向前面看去，那是她煥然一新的豪華門板……
而且二師姐不僅幫她換了門，裡面的床也一齊換掉了，說是太寒酸，瞧著讓人怪心疼的。
鹿瀟雨正蹲在鐵鍋前，食指跳動著一抹亮黃色的火焰，不久，火苗歡快地撲向正準備煮綠豆湯的鐵鍋，水體瞬間沸騰。
鹿瀟雨卻忽然眨了眨眼睛——
小師妹的鐵鍋怎麼開始融化掉了？
望著鍋底端的大洞，鹿瀟雨震驚起來，小師妹好窮。
她的異火可吞納萬物，但她剛剛有意控制強度，鐵鍋只要被強化或淬鍊過一丁點，都不會被燒出洞來。
面前鐵鍋融化的唯一可能，就是鑄就此鍋的材料，全部是由凡鐵組成，在長庚集市裡淘一淘的話，大概七八枚下品靈石就能買到。
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小師妹過得都是些什麼苦日子……
鹿瀟雨把從漏洞里掉出來的綠豆用靈力裹好，接著從自己儲物袋裡掏了兩下，捧出一個外形差不多的黃階四品鐵鍋。這是她初學屬性融合時，第一個做出的成功實驗品，雖然沒什麼用，但想著有紀念意義，就一直沒有丟掉，沒想到今天還能再用。
對比了一下兩鍋的差別，鹿瀟雨滿意地將二者替換，把靈力裹好的綠豆放回去，接著專心煮綠豆湯。
言稚這時走過來，捧著自己的破舊小丹鼎，期待看向鹿瀟雨，「師姐能借我點火嗎？」
異火做飯，多麼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鹿瀟雨看著言稚手中的破舊小丹鼎，驚恐得很謹慎，起碼言稚就沒看出來，她沉默很久道：「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和師姐說。」不要撿垃圾回來。
言稚沒聽懂，懵懵地「嗯？」了聲。
鹿瀟雨看著丹鼎壓低聲音問道：「師妹在哪撿的這個垃圾回來啊？」
言稚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確認說的是自己手上的丹鼎，回道：「大師兄給的。」
鹿瀟雨戰略閉眼，痛苦道：「……又是這沒審美的喇叭龍。」
「是有什麼問題嗎？」言稚抱著自己的丹鼎，探頭問道。
她還挺喜歡這個丹鼎的，導熱均勻，炒菜效果異常的好，而且還不會糊過，也不沾。
鹿瀟雨聽見她問，想了下，接過小丹鼎，凝出一點異火在周遭燒了兩秒，后輕輕咦了聲，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
言稚眨巴眼睛問道怎麼了。
鹿瀟雨擰眉思索，沒有隱瞞：「晚上我帶回去再看看，這個丹鼎，原先可能是個高階法器。」
她剛剛稍的那一下，丹鼎最深處隱隱泛出星星點點的亮銀色光芒，像極了七星沉銀淬鍊后的形狀。而且——
她伸手摸了摸丹鼎側身處的幾道劍痕，她在裡面察覺到了近乎消散乾淨的淺薄劍意。
修真界中能使出劍意的，無一不是化身期以上的大能，這個小丹鼎能承受四擊不碎，難道原身是天階的水準？
鹿瀟雨遲疑想著，這個事情有些不確定，她怕言稚後面失望，也就沒說，只說回去看看，先幫她簡單修復一下外表的傷痕。
這個拿出去，真的太像垃圾堆里撿來的了。
鹿瀟雨看看言稚的美貌驚人的臉蛋，又看看她手中抱著當個寶貝的破爛丹鼎，幽幽嘆氣。
該死的大師兄，審美什麼時候能提高點？
當晚，言稚在自己被嫌棄的破舊小丹鼎里，給鹿瀟雨和喬納溪表演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炒菜絕技。
*
今晚吃飯的時間，比之前延後了半個時辰。
在吃飯前，他們收到了百里銜青的高階傳音符，他聲音略有歉意，說準備帶回宗門的東西臨時出了些岔子，要延後兩天才能趕回來。
太虛令的核心陣法在旭陽宗內，離了旭陽宗，是不能再通過太虛令進行神識溝通。
而既用了高階傳音符，說明百里銜青離他們，最低也有幾千公里遠。
幾人略有遺憾地表示理解，然後光速分掉屬於百里銜青的那份麻辣小龍蝦和鐵板小魷魚。
鹿瀟雨自從進了修真界，再沒吃過眼前這些吃食，沒忍住地多吃了兩口，而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麼東西。
她在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兩個仔細包好的帕子，分別遞給言稚和江聿為，說道：「這是師姐送給你們的見面禮。」
她是昨日準備出關時才知道小師妹蘇醒，與師尊再收師弟的事情，想著要給兩人準備見面禮，才又將閉關的時間加了一天，在自己的得意作品里選了兩件，重新淬鍊加持。
說完，她催促兩人接過去。
言稚開心接過，打開后發現是一個很漂亮的水晶手鐲，「謝謝師姐！」
鹿瀟雨說道：「它主要是用作防護的，可以抵擋三次金丹期的攻擊，金丹後期以下的修為可以做到絕對防禦，大圓滿的能做到削弱六成。」
言稚拿著手鐲，忽然覺得二師姐是來精準扶貧的。
她看向在自己身邊坐著的小師弟，他拿著的是一個澄黃色的透明水晶珠，湊近了能感覺到裡間的暖意。
鹿瀟雨解釋道：「這是懷陽珠，裡面裝了一縷異火，捏爆的威力接近偽元嬰期，日常也能用來驅除低階毒蟲。」
江聿為手指微動，看向鹿瀟雨，輕聲說道：「謝謝師姐。」
「謝什麼呀，都是同門。」鹿瀟雨笑了下，又給喬納溪和侯時弈分別發了自己閉關時琢磨的小玩意。
等拿出幾個能觸摸發亮的圓球時，一個明顯剛睡醒的胖貓崽噠噠跑來，星星眼地蹲在鹿瀟雨身邊。
侯時弈看著元寶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元寶平日對他的敷衍，他對元寶招了招手，「過來。」
元寶依舊星星眼地看著雲鬢鴉發的鹿瀟雨，抬起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和鹿瀟雨的衣角貼了貼。
侯時弈：「……」
他看向江聿為，覺得是小師弟因為新仇舊怨，和他的貓說了什麼。
江聿為猜到了，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香炸小黃魚，才開口：「我沒說。」
侯時弈：「那為什麼它不讓我摸！」
仿若喇叭外放的聲音一出，鹿瀟雨詫異抬頭，視線在侯時弈和小師弟之間看了一圈，最後用眼神問言稚，這是怎麼了？怎麼閉關兩個月，宗門關係就看不懂了呢？
言稚：「……」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
江聿為淡淡回道：「它喜歡好看的。」
侯時弈怒了：「我哪裡丑？」
言稚聞言抬頭，認真思考了下，大師兄還挺好看的，五官漂亮得有些凌厲。
鹿瀟雨忽然插進來，認真道：「你審美不就挺丑的？」
侯時弈氣勢稍弱，「……你能說出具體的丑嗎？你能證明自己的丑就是丑嗎？」
鹿瀟雨順勢回道：「那套鎏金法袍。」
她始終不理解，這個種族，怎麼能那麼喜歡金燦燦的東西，都不管造型美醜。
提到這個，言稚有了印象，那是去旭陽宗外接外門弟子的時候，大師兄穿過一次，她問為什麼要穿這個，他說因為虛榮。
侯時弈從壓箱底的儲物袋裡拿出法袍，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他沒問鹿瀟雨，而是期待地問向言稚：「師妹，你說好看不好看？」
頓了下，他又接道：「你只能說兩個字。」
言稚沉默了會兒，還是無法欺騙自己大腦。
在大師兄的期待里，她緩緩開口：「……報看。」
作者有話說：
顏控貓貓：和美人師姐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