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養龍第17天

可能是昨天的彩虹毛起了作用，酒赫遙這次來圍堵鹿瀟雨時，鹿瀟雨也沒有不耐煩，爽快地按原先價位打了七折，接著捧回一堆煉器材料，準備給酒赫遙的法袍加兩個防護屬性。

不過這次煉器后，鹿瀟雨在傲天峰山腳的巨石上貼出了短期內不再接單的告示，她要鞏固一下境界，為不周山的選拔提前準備。

言稚晚間穿梭在兩個龍傲天的魔鬼訓練班裡，白天隨機出現在赤菽峰和傲天峰里，開始孜孜不倦地煉丹生涯。

靠武力值拿到不周山試煉名額，言稚覺得機率非常渺茫，她打算將主要精力放在丹修的加試里。

赤菽峰煉丹室內。

言稚周身靈力翻湧，和喬納溪一起疑惑地看向濃煙滾滾的小丹爐。

喬納溪茫然道：「……你向里扔爆竹了？」

言稚也茫然：「沒有啊。」

她是按照步驟來的，只是這次煉的不是人族使用的丹藥，而是給靈寵修復靜脈的。喬納溪沒煉過，言稚也是第一次煉。

不過這個第一次和之前煉辟穀丹等丹丸的第一次，有些說不清的區別。之前煉製人族丹藥時，言稚覺得冥冥中有一種直覺在指揮她的動作，但是煉製這個時，就沒有那種感覺。

雖然是簡單的低階丹藥，做起來也沒察覺特別費力，但總是缺少一種熟稔到血脈相通的圓融感。

前四個一階丹方都順利煉成，爐里煉製的現在是二階丹藥，只是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對——

言稚看著丹爐內綠油油的草藥豆腐，抬起頭，與喬納溪不解對視。

煉出個塊豆腐？

喬納溪看了又看，沒忍住笑：「這個豆腐你怎麼處理？」

言稚覺得應該是不能要了，但沉默片刻，還是掙扎道：「……吃了會嗝屁嗎？」

喬納溪回想一下：「不至於。」藥材配比是對的，也沒有藥性相衝，有問題頂多暈兩天。

言稚抹了把臉：「那晚上吃麻婆豆腐吧。」她多放點辣椒麻椒。

這份靈丹的藥材花了她四百五下品靈石，丟掉真捨不得。

喬納溪：「……」第一次這麼不期待小師妹做的飯。

丹爐里還有點煙熏火燎的味，言稚打算抱著回去，在途中把味道散散，就捧著丹爐邊說話邊往外走。

出門后時，還有幾個探頭探腦的試探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來。兩人看了一眼，沒多在意，赤菽峰常年給人煉藥，在外面等著的修士並不少。

只是不多時，一個身穿高階白法袍的男修負手走來，正撞言稚和喬納溪回傲天峰的路，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三人距離越來越近，言稚和喬納溪蹙眉望去，而後喬納溪細眉微挑，像是知道來人是誰。

那人不甘示弱地看回來，高傲姿態，和酒赫遙前兩天假扮的彩虹鳥如出一轍。

言稚腳步一錯，微微避開了些許，準備從他身邊繞過去。

而後，言稚看著同樣腳步一錯的白衣男修，眨了眨眼——

她覺得來者不善，但是為什麼派這個看起來就不怎麼聰明的來？

喬納溪微微偏頭，輕聲講道：「這是揭天河，聞長老的弟子，今年不周山試煉的奪冠熱門。」

言稚頓悟，赤菽峰是修真界有名的煉丹大宗，裡面不是很太平，其中聞長老就是屬於和她這一脈嫌隙比較大的。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記名弟子？」揭天河上下打量言稚一通，昧著良心開口：「也沒傳說中的那麼好看啊。」

嘴上這麼說，但揭天河心裡卻是震驚地覺得他通風報信的小師弟說得沒錯，想到這，他又目光複雜，覺得言稚要是做自己小師妹，他一定做個好師兄，但是今天他真的不能做人。

言稚在揭天河開口的瞬間，就確定這是個不需要用什麼鬥智斗勇手段解決的傻白甜反派。

言稚想了下回道：「你也還行嘛，沒傳說中說得那麼丑。」

揭天河：「？」

「不要說別的，你有證據證明你不醜嗎？有證據的話，你能證明你的證據是證據嗎？而不是在和我抬杠嗎？」

喬納溪覺得語氣有點耳熟，一時又沒想起來，最後乾脆不想了，一起用目光鄙視揭天河。

揭天河被繞進去了，沉默半晌，背影蕭瑟地離開。

揭天河走了沒兩秒，又折返回來，這次他學聰明了，沒意圖用言語鄙視言稚，而是飛快地把腦袋塞進言稚的開蓋小丹爐內，后又迅速□□，光速離去。

言稚茫然看向喬納溪，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丹修也有什麼可以媲美煉器人頭頂稀疏的古怪病症？

喬納溪臉色有些微妙：「他可能是想來打聽你在煉什麼丹。」

丹修比試里，高階丹藥確實有加分，但若是一人煉製出極品三階丹，另一個煉製出四品高級丹，仍然是三階丹獲勝。所以有些人會提前打探對方在煉什麼丹，自己估出難度后，再調整比賽丹方。

丹鼎在煉丹后，短時間內裡面的丹藥氣味不會完全消散，有經驗的丹師一嗅，便能猜到最近一段時間淬鍊了什麼葯，進而估出丹方。

所以揭天河並不是第一時間出現在他們面前，而是確認言稚是抱著丹鼎出現后，才匆匆趕來。

言稚與喬納溪開始一同回想最近煉了什麼丹——

四種一階的靈寵經脈修復丹，還有一塊綠油油的二階豆腐……

言稚：「……他們會猜到我煉了什麼嗎？」

喬納溪：「……只能祝他好運。」丹鼎別炸。

兩個人互相對視，最後心照不宣地裝作悶悶表情，像被打擊到一樣。

二人直至出了赤菽峰，才恢復正常表情，笑著向傲天峰飛去，但卻意外到的在半空中遇見鹿瀟雨。

鹿瀟雨對她揮揮手，言稚掉轉小劍方向，載著喬納溪飛過去，三人再一同飛向傲天峰。

路上，鹿瀟雨道：「你三師兄回來了。」

她解釋道：「他說原本是和我同日回來的，但是他給你定下的見面禮因為一些事延後了幾天，因為東西貴重，他不能即刻動身回來，所以延後了些許，讓你不要介意。」

喬納溪羨慕道：「他都說貴重，那要多貴重。」

鹿瀟雨琢磨了會兒：「我覺得可能要幾十萬靈石上下。」

言稚震驚抬頭，多少靈石？

喬納溪感慨：「還是得百里銜青，豪橫。」

言稚還在震驚中：「我三師兄，送我幾十萬靈石的見面禮？」

鹿瀟雨不答反問：「你知道百里銜青為什麼被收入旭陽宗嗎？」

鹿瀟雨也知道言稚沒有答案，問過後就解釋道：「因為他的劍太好了，剛引氣入體就拿了把地階滿級的，入門築基后，直接換了把天階的。」

天階的靈劍還找她改了下，加了幾個陣法，使外表看起來是個地階的，方便他扮豬吃虎。

說完，鹿瀟雨頓了下，沒頭沒尾地用神識傳音開口：「你三師兄家中有些事，不要過多提百里家，他和那邊有點不和。」

百里家的事情，言稚在時事分析課上聽蓬萊島的朱長老講過。

百里家是修真界里的一支磅礴巨物，且是少有的以血脈定親疏的傳承形式，最核心的陣法只掌握在嫡系手中，不過後來出了一個天生劍骨的曠世奇才百里楚懿。

他最為人樂道的不是天賦，是他以旁系身份，殺了一整支嫡系血脈后，帶著百里家積攢數千年的資源，當著所有人的面，入了魔族，與整個修真界決裂。

他的最後出現是在和魔尊的曠世一戰上，後來兩人都沒了消息，直到前幾年新魔尊上位，眾人才判定百里楚懿是死在了那場大戰里。

鹿瀟雨依舊是用神識傳音給言稚遞消息，「百里銜青算是百里楚懿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只是兩人出生時間跨度太久，百里楚懿應當是不知道。」

「……直到百里楚懿身死的消息傳來，你三師兄又到了測根骨的消息，靈脈毫無，那段日子他過得很不好……」

隨著鹿瀟雨的訴說，一個受盡委屈卻依然堅守大道的少年仙君形象，緩緩勾勒出來。

言稚有些共情。

鹿瀟雨聲音有些唏噓：「後來你三師兄突然測出了甲級靈根，百里家又屁顛顛地承諾要讓他做少宗主，家族資源隨便用。」

言稚想著自己儲物袋裡僅有的兩千下品靈石，覺得忽然不共情了……

說完這些，幾人已經御劍來到傲天峰，看著越來越熟悉的飛行路線，言稚扭頭去望鹿瀟雨。

鹿瀟雨瀟洒回道：「我們直接在你院子里聚合，省得等下還要來吃飯。我們洗菜，我們切菜，我們洗碗，小師妹你調個料汁就行。」

小劍落地時，言稚就看見一個眉眼溫潤的青年站在院子里，溫柔地抱著她的胖貓崽，出手就是一根極品牛肉乾，蹲在他肩上的霸天在啃著一根牛奶棒。

落地時發出了些聲響，百里銜青聞聲望來，笑了下，「小師妹，你家的貓真可愛，方便告訴師兄是在哪裡買的嗎？」

「好像是小師弟在路上撿的。」言稚含糊說道。

小師弟若是願意說，再讓他自己說，她就不要過多的參與龍傲天內部事宜，雖然她也是真的不知道元寶來歷。

百里銜青又捏了下元寶的毛茸茸爪子，溫聲解釋道：「我聽說麒靈一族也是金色貓貓的形象，想著這個會不會有點它們的血脈在身上，所以才好奇問了一句，師妹不用在意。」

言稚：「……蓬萊島的師兄鑒定過了。」

百里銜青視線望來，依舊帶笑：「怎麼說？」

言稚：「……靈脈碎了的低階妖寵，連二階靈丹都咬不動。」

言稚清楚地看到她三師兄嘴角的笑容淡了一瞬，后又恢復正常樣子，溫聲說以後有時間給元寶找些滋補丹藥來吃，說不準能恢復。

鹿瀟雨順著話題開始吹噓言稚的絕世煉丹水平，百里銜青有些詫異地望來，後有些無奈道：「我以為小師妹拜入傲天峰，便和我們一樣是劍修，所以準備了靈劍想做見面禮，為此還在拍賣會上多等了幾日，沒想到卻是送錯了。」

鹿瀟雨接著吹捧，說言稚必定在丹修大比上拔得頭籌，為傲天峰增光添彩。

很快，言稚得來了一把絕世靈劍，百里銜青還認真承諾道，必定會為她湊齊修補丹鼎的材料。

可能是怕她有負擔，他后又安慰道：「沒關係的，這些最多一兩百萬靈石，師兄買得——」

說至半路，他忽然一頓，抬起眼尾，向某個方向望去。

同一時刻，江聿為走來，兩人目光在半空相交，又詭異地同時微微蹙眉。

過了會，百里銜青像是反應過來一樣，試探問道：「小師弟？」

江聿為看了他一眼，平靜回道：「三師兄好。」

言稚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些怪，但又說不清哪裡奇怪，最後在鹿瀟雨的切菜聲中，統一歸為剛見面時的拘謹。

酒赫遙今日也過來了，進門在見到百里銜青時還詫異了一下，不過在知道這是言稚三師兄后，詫異就收了起來，很自來熟地坐在他身邊，和百里銜青一起擼元寶還有霸天。

只是意圖偷懶的舉動並沒有矇騙過鹿瀟雨，酒赫遙又開始屁顛顛地燒火燉湯。

吃飯時，百里銜青在自己儲物袋裡拿來一罐楊梅，說是從某處秘境買的，讓他們嘗一嘗。

酒赫遙和言稚說道：「這個愛生蟲子，你吃得時候注意點。」

言稚：「你快點嚼。」

酒赫遙不明所以地加快速度。

言稚笑眯眯道：「這樣蟲子也是楊梅味。」

酒赫遙：「……」

他倆說話的功夫，剩餘人已經開吃，百里銜青視線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幾個菜中掃了眼，最後伸出筷子，好奇夾向從未見過的綠色豆腐。

入口兩秒，百里銜青：「噦！」

言稚茫然回頭。

剩下幾人見狀，也都好奇夾了一點。

很快——

鹿瀟雨：「噦！」

侯時弈：「噦！」

江聿為：「噦！」

酒赫遙：「噦！」

噦聲此起彼伏里，喬納溪視線不經意地看向言稚。

言稚：「……」

*

晚間，赤菽峰的某間煉丹室中。

揭天河和幾個師弟團團圍坐在丹鼎旁邊，疑惑地向丹鼎里加藥材。

某個師弟有些茫然：「……疾雷仙芝真能加在這裡？」

揭天河其實也有些不確定，他覺得這個味道，不管怎麼調配，都和言稚丹鼎里的有些區別，但是又相近的很微妙。

最後，揭天河還是深吸一口氣，一舉將藥材扔進去。

言稚現在是築基期大圓滿，按理講，煉製的肯定是二到三品丹，而且這個丹藥的氣味，他真的從未見到過，他覺得言稚可能是在自創丹方，而自創丹方一旦煉成，只要品階達到二階以上，必贏無疑。

揭天河輕輕嘆氣，雖然覺得自己不大講究，但是修真界里，哪有那麼分明的善惡，還不是誰贏算誰的？

只是揭天河怎麼也沒想到，言稚煉的，壓根就不是人吃的東西，她用的材料，也根本不是修真界里有的，那都是妖族特有草藥。

他拿的葯雖然氣味接近，但藥效完全相反且相衝。

揭天河信心滿滿地拿出高階靈火，點燃在丹鼎下方。丹鼎瞬間傳來劈里啪啦的響動，揭天河疑惑抬眼。

下一刻，巨大衝擊力奔涌而來，劈天蓋地地砸來！

揭天河瞬間像流星炮一樣穿牆飛出，意識昏厥地前一刻，揭天河腦中浮現三個字：「汝娘也！」

他被騙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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