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養龍第59天

言稚偷偷溜走,找了個相對安靜地方，抽出時間開始嘗試分析藥材屬性。

拍賣閣長老點名煉製的十八種丹藥，有很多是言稚之前煉製過的,現在儲物袋中還有存貨。

這些她沒有再煉，而是按照丹方分析其餘五種的藥材配比。

中間還有味五階丹丸,言稚把一同送來的天才地寶仔細聞嗅，幾經斟酌,在丹方的基礎上,稍改動了些藥材配比,最終寫成兩版嶄新丹方。

百里銜青跟著看了會兒,難得開口：「他徒孫沒有十幾個,都消化不來這些丹藥。」

這個秘境的貨幣體系與真實的修真界中很是相似,近乎一比一的複製。

在旭元宗內，煉製四階低品丹藥的價錢約是每爐一萬四靈石,高階的甚至可以達到三萬。

他瞧著對面送來的，幾乎都是高品丹藥,何況還有枚五階丹丸夾雜在其中。

小師妹的價格，其實已經很是低了。

不過對面給的補償卻也是足夠，百里銜青再度看向蹙眉站在爆炸煉器爐后懷疑人生的鹿瀟雨。

鹿瀟雨摸了把臉,再度專心致志地接著淬鍊靈鐵。

孔飛表情淡然，沒有驚疑，看樣子是對此情況早有預料。

所以他們到底是在煉製什麼法寶？

鹿瀟雨的煉器天賦他知曉一二,即使做不到前無古人,卻也可以傲視同輩,即使是最高級別的天階靈器,也不至於炸爐到如此程度吧。

百里銜青拿不定主意,遲疑地看了許久,直到小師妹從自己的瓶瓶罐罐中抬起頭，前去給鹿瀟雨送清靈丹。

煉器相比煉丹，更耗費神識。

言稚煉四階丹藥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煉器則不同，最少也要整日打底，前後數次淬鍊。

以鹿瀟雨的炸爐頻率來算，好像是剛開始煉製，煉器爐就炸了……

鹿瀟雨嚼吧著丹藥，終於肯歇息下來，坐在乾淨的草地上平復體內紊亂的氣勁。

言稚好奇問道：「師姐，你在煉什麼法寶？」

鹿瀟雨思考了下：「附靈。」

言稚依舊是好奇寶寶：「不懂。」

鹿瀟雨想了想，給她解釋。

附靈便是在器物上附靈，是煉器屆才有的說法，目的是將其賦予可進階生長的靈魂，讓它配合煉器師的淬鍊，逐步成長為高階法寶，乃至仙器。

言稚恍然：「我懂了，就像人為創造劍靈一樣。」

兩人同時閃爍出期待神色，這等說法，她們在修真界時，從未聽說。

鹿瀟雨說現在的淬鍊並不是完整版，因為此種修練方式，也是孔飛已千年的煉器經驗為基礎，前後百年猜頓悟出的煉器之法。

在現在的秘境背景中，孔飛是人人尊崇的煉器宗師，但常年隱居，輕易不現身，只偶爾受故交所託，才會出手一二。

剩下的時間，他都在琢磨附靈之事。

言稚神色有些嚮往：「可能因為修行至最終，所有人的目標都是攀登無人所至的高峰。」

她若是來日成功衝擊十二階超品丹師，估計也會像孔飛一樣，煉製那些超品聖丹。

鹿瀟雨的靈力近乎消耗一空，現在雖吃了復靈丹，卻也再要打坐調理。

畢竟還在成長期，現在的經脈若有損傷，怕是要傷了日後的長生仙路。

鹿瀟雨和小師妹吹牛，「我來日必定煉製出絕美仙階法寶！」

言稚鼓掌：「師姐好棒！」

鹿瀟雨知道三師弟和小師弟是不會對她熱情崇拜的，想了想，神神秘秘地繞開他們，高傲離去。

百里銜青和江聿為：「……」

百里銜青稍稍挑眉，面色不變，江聿為慢條斯理地整理袍角，兩人直接不加掩飾地來到言稚面前，正大光明詢問：「師姐怎麼樣了？」

他們推算，應該是在學習某種很難掌握的超高階煉器之法。

鹿瀟雨暫時沒學會，所以沒有大肆吹牛。

言稚想了想：「師姐在學習孔師叔的獨家創造器魂之術，只是一直在炸爐。」

百里銜青狐疑起來：「認真的？」

這等逆天術法，真的是金丹期可以挑戰的嗎？

江聿為也轉過身，視線落在了鹿瀟雨……身後的孔飛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言稚也在認真思考，回答三師兄的問題：「我看師姐挺認真的。」

鹿瀟雨挑出自己煉得比較好的一塊碎片來到孔飛身前，說出自己的感想。

因為只是金丹期，孔飛只講了比較基礎的淬鍊融合之術，讓鹿瀟雨練手，所以試驗的法寶都是些低階物品，兩人都沒有心疼的模樣。

孔飛細細檢查著碎片的內部結構，半晌后，從儲物袋中再找出八種器物的碎片，問鹿瀟雨道，「你能察覺出它們的不同嗎？」

鹿瀟雨好奇檢查，很快，她遲疑蹙眉，感知須臾，震驚問道：「這是用不同異火淬鍊出的法寶碎片？」

孔飛點頭。

他因為此法，近些年私下找了不少擁有異火的修士。

因為他也是偶然間才發現，不同的異火為法寶加持的生命屬性完全不同。

異火生性或是殘暴肆虐，或是剛猛絢爛，可煉器所用的，應當是繾綣又帶有生命力的存在。

他在修真界中遍尋多年未得，直到今天見到鹿瀟雨，在浩瀚匹煉的火光中，察覺到了某絲生命力的存在。

所以，他意動，想著不知他所尋的最終淬鍊異火，會不會是此種。

因為鹿瀟雨本身便是煉器師，他倒也沒有藏私，將功法的淬鍊術並無保留地傳授，只是——

孔飛看著手中的淬鍊碎片，扯了扯嘴角，苦笑：「可能我窮極一生，都無法完成心中所想。」

鹿瀟雨不聰明的大腦再度開始運轉，她眨了眨眼睛，感知著每個異火對煉器造成的影響，忽然想到最關鍵的缺失元素。

為法寶附靈，或許需要異火對其雜質地祛除，但更需要的，其實是滋養，它該充滿生命力，而非燥土。

鹿瀟雨想到某種仙火，和孔飛含糊說了句，轉身去找小師妹。

言稚正和小師弟玩袖珍貓爬架，她對著面前的高傲貌美小師弟，裝作不經意地晃了晃貓爬架，小師弟沒什麼反應，看樣子不是很感興趣。

言稚又摸出個彩虹毛的逗貓棒，江聿為不受控制地伸手抓住。

江聿為：「…………」

鹿瀟雨這時從兩人中間擠進來：「師妹，江湖救急！給我點仙火！」

言稚見她著急，沒多問，直接在儲火罐中放了些長生仙火，經過與神樹生命力的吸收，長生仙火現在愈發生機勃勃，顏色也變為了漂亮的湖水綠。

鹿瀟雨感動收下，臨走時，不解說道：「小師弟，你表情好臭哦，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江聿為：「……」

鹿瀟雨再來到孔飛周遭，說要再給他看一種異火。

孔飛不解探頭，凝神感知后，他震驚抬頭：「這是什麼異火？」

這不就是他苦尋多年卻未得的夢中情火嗎？

鹿瀟雨：「我有點忘記了，但想來若是有師父收我為徒，我定會欣喜地想起一切。」

孔飛：「我的關門弟子，快告訴為師，這是什麼異火？」

鹿瀟雨：「哦，我的師父，這是長生仙火。」

孔飛再度問道：「這種火，徒弟你還能找到嗎？」

鹿瀟雨含糊說道：「我可以幫您問問，不知道她賣不賣。」

孔飛斟酌了下：「五千萬靈石夠用多久？師父最近出門比較急，只帶了附近拍賣閣的鑽石卡。」

鹿瀟雨：「……」

她再度去問小師妹，言稚想了想，她現在的靈力恢復速度很是快，而且有生命力的加持，釋放長生仙火根本不需要耗費什麼靈力與精神力，她若是想，完全可以全天十二時辰不間斷釋放。

她唏噓說道：「我不要錢，我每天給他存點火就是了，只是我儲火罐不太夠，這個要孔師叔自己準備。」

鹿瀟雨知道小師妹是為了自己才不要靈石的，明明小師妹日子是最苦的，鹿瀟雨感動落淚，「師妹，那你想要什麼法寶嗎？師父說他可以免費淬鍊。」

言稚想說不要，臨出口時，想到什麼，重新畫出一份貓爬架的細節圖，「我可以花靈石請孔師叔親自鍛造嗎？要最漂亮的材料製作。」

她想送給小師弟。

戌時，一行人才從孔飛這裡離開，鹿瀟雨也一同回來，準備明日白間再去學習。

至於鹿瀟雨的身份，孔飛思考稍許，和旭元仙宗說了聲，想把她要到自己座下。

當然，為彌補，他願意為鹿瀟雨的原師尊免費煉製天階三品下的法寶一件。

回去時，他們是在晚風習習中，放送地走回。

鹿瀟雨再與甄姬臨說話，她問甄姬臨自己煉製的幾個法寶碎片，哪個好看點。

甄姬臨仔細觀察，認真思考：「我覺得一個比一個丑。」

鹿瀟雨：「？」

鹿瀟雨：「你要要透過外表去發現潛藏在其中的美貌。」

她再問道：「好看嗎？兩個字。」

甄姬臨沒有遲疑：「報看。」

鹿瀟雨：「……再不和你好了，這是擬態而非求真。」

侯時弈聽見他們說話，也插進來，觀察稍許：「我覺得它上面的圖案有點像海螺。」

前面的言稚聽到，笑眯眯回頭：「海螺是雌雄同體哦。」

甄姬臨在仔細觀察法寶碎片，覺得不是很像，他問鹿瀟雨：「你怎麼看？」

鹿瀟雨思考了下小師妹說的雌雄同體：「我覺得挺酷的，想要個大的。」

言稚彎眼笑起來，回頭去看，明月懸空，視線並不暗，反倒可以看清所有事物。

準備回頭時，她視線又看過甄姬臨的側臉。

言稚眨了眨眼，忽然間意識到什麼，笑意消散個乾淨。

*

回到院中時，言稚含糊著用一包自己做的魷魚條哄走甄姬臨。

甄姬臨傷心離去，院中只剩下傲天峰的五人。

言稚表情嚴肅認真，還帶著點小緊張，說可不可以和他們說件重要的事情。

她滿是鄭重的模樣，讓眾人些許遲疑。

他們表面淡然，內地里迅速用玉簡創建個沒有小師妹的聊天室，開始認真分析。

須臾，他們商討出結果，開始低頭翻儲物袋，算著有多少靈石，能不能拖關係拯救小師妹。

言稚扭捏了下，忐忑開口：「其實我不是言稚。」

眾人茫然：「啊？」

言稚是晚間看到甄姬臨與自己有四分相似的側臉時，才驚恐發覺此事的。

每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要想同時滿足兩方人群的設定，雙方必定有核心交集。

既然甄姬臨並非虛構人物，神識也是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緣由，能夠讓他見到自己的第一眼便叫自己姐姐。

言稚緊張說道：「我是醒來后就在這裡了，我現在感覺這具身體好像很有故事。」

百里銜青和江聿為好像想到什麼，表情怔然稍許，又恍然。

侯時弈與鹿瀟雨像遍地找瓜的猹，言稚小聲把甄姬臨就是上玄宗小姬姬的事情說了一遍。

言稚不安地等著他們開口。

原本倒是覺得事情比較簡單，但是她現在發覺原身風雲詭譎的過去，忽然間有些后怕。

倒不是怕自己怎麼樣，而是由身份引發的後續連鎖反應，面對如此多的龐然巨物，她怕稍不小心，連累到傲天峰所有人。

侯時弈震驚：「我真的有小姬姬了。」

言稚悲傷落淚：「……不和你好了，師兄你都不聽我說什麼。」

侯時弈震驚：「啊？」

不就是換個身體，有什麼很大問題嗎？

百里銜青看出兩人間的消息差，他想了想，溫聲說道：「沒事，我身體還不是我的呢。」

鹿瀟雨不大在意：「我們認識的就是你，外貌皆是皮毛，我們要發現神識的美。」

江聿為神色平靜：「他們不接受沒關係，我們回妖域生活。」

眾人：「？？」

言稚感動起來，但想到什麼，又想要施施然離去：「可是小姬姬叫我姐姐，要不我還是收拾包袱走吧，我不能牽連你們。」

百里銜青聞言，溫聲安慰道，「那又怎麼樣呢？」

言稚淚眼朦朧地抬頭：「……你們怎麼不詫異啊？」

江聿為溫柔笑了下，開口：「下午的時候就猜到了，我們還能不要你嗎？」

言稚感動地淚如雨下。

鹿瀟雨、侯時弈震驚：「你們在說什麼？」

姬家的消息封鎖得很嚴，他們並不清楚裡面的事情。

百里銜青想了想：「姬家向來子嗣緣薄，我知道姓氏為姬，且家中有兩個孩子又性別相符的，只有上玄宗的宗主一脈。」

說來上玄宗現任宗主在當年的競爭里能夠獲勝，膝下的兩個孩子也算出了力，因為同批的姬家子弟，基本沒一個是有後代的。

在姬家這種只認血脈傳承修行之術的家族中，確實是常人難以匹敵的優勢。

鹿瀟雨和侯時弈聽得一愣一愣的。

百里銜青笑眯眯再道：「上玄宗聖女你們聽過嗎？修真界中最有希望衝擊十二階丹師的存在，她是姐姐。」

鹿瀟雨瞬間扭頭，滿臉期待：「師妹，我可以抱你大腿嗎？」

侯時弈唏噓開口：「你抱右邊，左邊給我。」

言稚悲傷起來：「可我不是大姬姬，沒有大腿給你們抱。」

鹿瀟雨毫不在意：「那你也是我最愛的小師妹。」

言稚又想到什麼，但沒有說出來，而是獨自消化，若是真的到那一步，她就算自己死，也不會牽連傲天峰的。

言稚抽噎想著。

百里銜青試探著哄小師妹：「不哭轉66666可以嗎？」

鹿瀟雨掏空家底：「追加66666！」

侯時弈毫無家底：「加續無限次摸龍角次數！」

江聿為：「我在妖域有好多峰頭，都給你。」

眾人：「？？」

怎麼到你這裡，就忽然間捲起來了呢？

晚間，言稚躺在靈石摞成的小山裡，抱著小師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悲傷地擼著貓貓頭，再度淚如雨下。

毛爪子摸上去，按在言稚的眼角，努力擦眼淚，很快，江聿為發現靠毛爪子是無法擦乾小師姐的眼淚的。

他想了想，變為人身，接著給言稚擦眼淚。

言稚看著消失在懷中的貓貓，又看著側躺在自己身邊的貌美小師弟，眨了眨烏溜溜的瞳仁。

「小師弟，我好難過。」

「我摸不到貓貓頭了。」言稚抽噎著，「那能看看貓貓的腹肌嗎？」

*

甄姬臨從言稚這裡走出，沒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來到檀楚塵那裡。

甄姬臨抬腳走進，好奇扭頭：「師兄你找我？」

檀楚塵溫聲說道：「嗯，想來問問你姐姐那邊的事情。」

甄姬臨警惕起來：「……你要問什麼？」

檀楚塵微微笑道：「這是秘境，你這樣戒備做什麼？」

「我與你姐姐是故交，長久未見，即使知道她是虛假之物，也想全了之前情誼，你何必緊張。」

甄姬臨心中翻了個白眼，他覺得這人就是個表面溫柔內心陰暗掛的缺愛病弱公子。

檀楚塵倒不會與他計較，姬稚玥羽化后，姬臨不喜他，他早知曉。

檀楚塵慢條斯理地起身，與姬臨對視稍許，「她身邊最近都有什麼人存在？」

姬臨不情不願開口：「有個侯，還有個鹿——」

檀楚塵淡淡打斷他：「不要說動物，有人嗎？」

姬臨：「有個賈師兄，還有個江師兄，江師兄要與姐姐成親了。」

檀楚塵平靜說道：「我若是與宗主說要迎娶你姐姐呢？」

姬臨震驚：「我姐姐怎麼可能同意？」

檀楚塵看向他：「你姐姐在秘境中喜歡我多年。」

姬臨：「……這是你想象中的自己吧。」

生時，姐姐最討厭的就是你了，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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