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柳先生說要給他證據,卻一直沒有消息。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馬上就到了春會的日子,雲氏對方韻白噓寒問暖,有求必應,只希望他考出個好成績。
放榜那天,雲氏早早的帶著方韻白,坐著將軍府的馬車趕去發榜的地方,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擠在放榜欄前焦急的等待著。
即使是將軍府的嫡子、侯府家的世子,也沒辦法提前知道中榜的結果,只能跟大家一樣來發榜簿上看榜,才能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雲氏對方韻白信心滿滿,她為了方韻白的學業,請了京城最好的先生來家裡單獨為他講學,這位先生教出來的學生里有數位曾經的狀元、榜眼,同為一個先生的學生,方韻白就算高中不了狀元,一個舉人總是沒問題的。
對此方韻白也是胸有成竹。
不過他自信的點不在於雲氏給他請來的先生,而是在考前,他先花了一千兩白銀從一個負責此次春會的官員手裡拿到了這次春會的考題,又花了三百兩白銀買了一寒門書生的文章。他之後又將這篇文章拿去給先生看了,先生讚美不已,於是他就將那篇文章背了下來,春會的時候原封不動的抄寫在了試卷上。
他覺得以他的這篇文章,就算不能高中榜首,得個探花總是沒有問題的。
方韻白被人扶著從馬車上下來,沈渝州之前打斷他的腿還沒好全,走路依舊一瘸一拐的,卻絲毫不影響他自鳴得意的驕傲。
他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手扶著雲氏,一隻胳膊搭在小丫鬟的肩上朝放榜處走去。
雲氏將方韻白的手攥得死緊,緊張得不得了。
方韻白自信的笑道:「娘,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還不相信兒子我嗎,保准給你考個狀元。」
雲氏自然是相信自己兒子的,笑道:「娘不緊張,不緊張。」
來到放榜處,榜單還沒貼出來,周圍已經擠滿了人。
方韻白這已經是第五次應考了,經驗足的很,雲氏帶足了侍衛,把圍在一起的學子給打散了,清理出了一條路來。
方韻白和雲氏就以狀元郎的氣勢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周圍怨聲載道,不過也就是自己小聲嘀咕兩聲,為這點小事還沒有人願意出來得罪將軍府的。
國子監祭酒在官兵的護衛下拿著金榜走了過來,貼在了放榜牆上。
學子們此刻也不畏懼官兵了,一個個的往前擠,尋找自己的名字。
方韻白和雲氏站得最近,金榜一貼上去他們就朝榜首的位子瞅,不是方韻白的名字。
接著榜眼,沒有。
探花,沒有。
……
一直看到最後都沒有找到方韻白的名字。
「是不是看漏了?」雲氏不願相信,第五次了,這已經是第五次參加科舉了!
方家老大方世柏跟著方將軍鎮守邊疆已經打出了些名氣,方韻白苦讀多年卻連個秀才都考不中,以後拿什麼跟方世柏爭。
她不甘心,不相信,從頭到尾由看了一遍,還是沒看到方韻白的名字。
「不可能,這不可能!」方韻白幾近崩潰,他的那篇文章可是拿給先生看過了的,連先生都誇是絕世之作,都找不出一點需要修改、優化的地方,怎麼可能落榜呢,「我要求復卷,我要求復卷。」他高聲嚷嚷著。
雲氏聽兒子這樣說,激動的拉住方韻白:「怎麼回事?」
「他們一定弄錯了,我不可能落榜!我那篇文章可是驚世之作!」方韻白情緒激動。
雲氏一聽就炸了,欺負人欺負到將軍府頭上來了,那還了得?
正好國子監祭酒還沒走,雲氏上前就要撒潑,被守護在旁的官兵給攔下了。
將軍府的侍衛看到自家主母受辱一個個還不趕緊抓住機會表現,一個個積極的上前與官兵扭打了起來。
雲氏也趁著沒人注意鑽到了國子監祭酒跟前,揪住他的衣襟就罵:「你們竟敢判錯我兒子的卷子,你知道我兒子是誰嗎,是將軍府的嫡子,將軍府的嫡子!」她嘶吼著,「我們要復卷,我們要復卷!」
國子監祭酒是個實打實的文人,真真正正從小吃著墨水長大的人,從沒見過這樣的潑婦,被雲氏揪著竟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還是等更多的官兵趕來才把他從雲氏手上救下來。
此時雲氏的衣服已經皺皺巴巴,頭髮也亂糟糟的了,儼然沒了將軍府主母的莊重。不過雲氏此刻也管不得這些了,讓兒子考上功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鬧得滿城皆知,鬧得讓他們害怕,讓他們不敢包庇他們想要包庇的人。
雲氏的腦子轉得很快,她兒子是將軍府的嫡子,一般人哪裡敢給他使絆子。而且她兒子她清楚的很,人是混了點,但腦子聰明,不能得罪的人從不得罪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雲依依,雲依依本人是沒什麼本事,不過她身後不是有個柳先生窮追不捨嗎,如果雲依依那死丫頭把韻白對她做的事添油加醋的說給柳先生聽,難保柳先生不會在那死丫頭的教唆下對韻白的試卷做手腳。畢竟京城書院和國子監這一塊柳先生的人際關係最廣。
雲氏弩定了方韻白這次會落榜是柳先生在背後動了手腳,如今只有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當眾復卷,才能破了柳先生的詭計。
雲氏心中不屑,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太子、皇子們惜才才對他尊重的,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敢來惹他們將軍府,等大將軍回來,她定去吹枕頭風,讓他好看。
國子監祭酒被官兵從雲氏手裡解救了出來,整理整齊衣服,咳了兩聲,道:「不用復卷了,方韻白的事我清楚的很。」國子監祭酒的話裡帶著怒氣,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卷卷宗,「本來還想給你們留點顏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出了這種不學無術、心術不正的後輩,真是可悲。如今你們這樣不要臉面,我看這顏面也不需要給你們留了。」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雲氏被國子監祭酒的話說得有些心虛,話都說不秤砣了,直接咬了舌頭。
國子監祭酒不再理會她,打開卷宗,接著念了幾個名字,都是幾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其中就有方韻白的名字,說他們膽大包天用國師三年前獻給皇帝的文章作答,處以終身不得參加科舉考試的懲罰。
方韻白臉色煞白:「你說什麼?」終身不得參加科舉考試,那他這輩子不就完了?
「抄襲國師的文章?」雲氏的關注點卻在這裡,「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是啊,我怎麼敢用國師的文章做卷,你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沒有弄錯,我們在閱卷的時候發現了幾篇一樣的文章,因為內容寫的太好,我們不敢輕易按作弊論處,呈給了皇上,經比對,這幾篇文章均與國師三年前呈給皇上的奏摺內容完全相同,一字未改,證據確鑿,哪裡冤枉了你?這是皇上下的聖旨,也是念在你們父輩精忠報國的辛勞上,不然以你們所犯下的罪,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知足吧!」
「不可能!我那是買的一個書生的文章!不是什麼國師的!」方韻白情急之下說漏了嘴,引得周圍圍觀的書生鄙視不已,可方韻白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國子監祭酒不再多言,看也沒看方韻白和雲氏一眼,在官兵的護送下離開了。
留下方韻白和雲氏一臉菜色的在風中凌亂,受著眾人的唾棄。
雲氏頹廢的坐在地上,披頭散髮,整個人跟失了魂一樣,嚷嚷道:「完了,完了……」韻白這回算是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曾經方將軍在方韻白小的時候也帶著他和方世柏一起習武,希望他們兄弟倆以後能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可雲氏覺得習武太辛苦,而且戰場兇險,很容易丟掉性命,便同方將軍吹枕頭風,說讀書也不錯,方家祖祖輩輩都是武行出身,也該出個讀書人了。
雲氏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方韻白身上,她平時雖然摳,經常剋扣府里姨娘、庶子、庶女們的月例,對府里的丫鬟、小廝、婆子也是能少給銀子就少給銀子,府里的吃食開銷也都是能省則省。可對方韻白做學問這件事上向來是大方的很,只要聽說凡是對他做學問有幫助的事情,哪怕是一丁點,她也願意花大價錢去辦。
就這樣,方韻白還落了個這麼個下場。
「你個不學好的死東西!」雲氏當街打起了人,「我給你錢是讓你買別人文章的?你個笨東西,買來的東西也不知道檢查檢查,就敢用?抄了國師的文章都不知道,你真是笨死了!」
方韻白雙手抱頭,也不還手,也不辯解,直往車廂上鑽,周圍都是應考的讀書人,還有他同窗的學子,在這兒吵起來,他丟不起這人。
方韻白和雲氏興高采烈的出門,落荒而逃的離開。
雲氏縮著腦袋趕緊逃回主院,生怕遇著個人遭笑話。
結果一路上竟一個人也沒遇到,就連平日里堵著跟她作對的方大小姐也沒看見,真是稀奇了。
雲氏不知道的是,她能這麼「愉快」的回到主院還全虧了方大小姐。方大小姐對雲氏有意見是有意見,方喜兒和方韻白終究是她的侄子侄女,是自家人,自家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她的臉也沒出擱,將軍府的人臉上沒一個人是有光的。這個時候還窩裡斗一點意思都沒有,於是在雲氏回來前,方大小姐就放了話,以後誰敢提這件事就滾出府去。
所以雲氏這才沒看到一個人,所有人都躲在自己個兒院里呢,見了面,以他們平時對雲氏的仇恨,難保忍不住說兩句難聽的話,被方大小姐趕出府去。
雲氏難得的對方韻白家法伺候了一番,也不顧他身上的傷還沒好,給他打了個半死。
打得方韻白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都沒能下床。
雲氏氣得整個人都脫了層皮,瘦了一圈,原本被她保養的烏黑亮麗的頭髮也生出了白髮,整個人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她顧不得悲傷,翻出將軍府全部的家當,去打通關係,希望能讓此事有個轉機,這次沒中舉不要緊,只要能收回終身不能參加科舉的成命就行。
可那是皇上親自下的旨,誰敢沾這趟混水。
雲氏的銀子是一兩也沒有送出去,大家看在方大將軍的面子上才沒出言嘲諷。
雲氏是白忙活了一場。
這邊方韻白的事還沒解決,莊子那邊又出了事。一天被雲氏一同送去莊子,監視看管方喜兒的嬤嬤突然跑了回來,跟她說方喜兒懷孕了!
給本就快要氣死了的雲氏又來了一記猛擊。
經大夫診斷胎兒有一個月大了,被雲氏派去方喜兒身邊伺候加監視的婆子是雲氏最信任的人,知道方喜兒的事,一直密切觀察著,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馬上報給了雲氏。
雲氏聽到這個消息后第一反應就是打掉,必須馬上打掉,不能被人發現。
但是沉靜一夜后,她又有些捨不得,那可是跟她最親近、最親近的血脈啊,就算以後方韻白娶妻、方喜兒嫁人,生出的孩子還能有方喜兒肚子里現在這個孩子跟她親近?
思來想去,最後她決定讓方喜兒把孩子生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儘快在方喜兒不顯懷之前找個接盤的人把方喜兒給嫁出去。
雲氏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那天在丞相府方喜兒和雲依依一起落水時救雲依依起來的人,侍郎家的庶子再適合不過。身份地位都配不上她家喜兒,喜兒嫁過去也不怕受委屈,帶著肚子過去又怎樣,一個小小的侍郎府能娶到他們將軍府家的嫡小姐,是他們的福氣。
雲氏立馬找來媒人讓她去侍郎府傳達她的意思,另外著重點說明了在丞相府發生的事,不是將軍府的主母瞧上了你家庶子,而是你家庶子毀了我們家嫡小姐的清譽,你們要負責任。
蕭侍郎的夫人聽到媒婆的話后勃然大怒,哪有這樣的道理,他家孩子救了人,將軍府這麼長時間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算了,現在還要逼著他家娶人?方喜兒長什麼樣子全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而且將軍府發生了大白天的有人在廂房通、奸被前往將軍府赴宴的夫人們逮了個正著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馬上又傳出了方家嫡小姐方喜兒又因生病要去郊外的莊子休養,前後兩件事兒一聯繫,那廂房裡通、奸的人是誰還猜不出來嗎?
這是想要他家孩子當綠王八啊!
他們家老爺官職雖不高,可家世清白,也沒有攀龍附鳳的打算,哪裡肯娶方喜兒,當即回絕了媒婆的話。
救起方喜兒的侍郎公子雖不是蕭夫人親生的,但蕭夫人向來處事公正,對所有的孩子都視如己出,嚴厲是嚴厲了點,但是真心對他們好的。
換個旁人,為了一個庶子的幸福得罪將軍府或許會覺得不划算,但蕭夫人卻寧願得罪了將軍府,也不願讓他們家的孩子受了委屈。
晚上蕭侍郎回來聽聞此事也是氣得直拍桌子。
可想到將軍府的勢力還是有些害怕,如今邊關那邊並不太平,全靠方大將軍在前線鎮守,皇上對他極其器重,或者說不得不器重,不是他一個小小侍郎得罪的起的。
可讓孩子為此搭上一輩子的幸福,他也是不願意的。既然夫人已經回絕了媒婆,那麼回絕了也就回絕了吧。
救方喜兒上岸的蕭言小公子看到父親、母親為自己的事情操心、傷神,很是感動。想了一夜,一咬牙,決定認了這個虧欠,第二天早上找到蕭大人和蕭夫人,說他願意娶方喜兒為妻,讓父親、母親不要再為他的事為難了。
於是迫於方大將軍的威嚴,蕭家不得不戴了這頂大綠帽,認下了這門親事。
方喜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等不了人,蕭家答應了以後,雲氏就忙裡忙慌的把婚事的相關事宜都給定了下來,也來不及跟方將軍商議,派人寄了封家書過去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
大婚就定在半個月以後,時間緊急,雲氏的要求卻不少,彩禮不能少,婚事要大要氣派,要請京中的達官貴人都來參加。說她家女兒是下嫁,蕭家的人都得捧著她,聽她的話,提了一堆不合理的要求。
把蕭家的人又給起了個半死。
之後雲氏把方喜兒從莊子里接了回來,一個月不見,方喜兒瘦了一圈,雲氏看到后心疼不已,叫人煮了好些滋補的東西給她,叫她好好養著身子,別虧待了肚子里的孩子。
方喜兒聽說要嫁的人是侍郎家的庶子,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可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勉強答應。老老實實的呆在府中,準備待嫁。
這一個月來,雲氏一屋子的人像掀了衰神爺爺的廟一樣,一個個全都倒了大眉。
雲依依在知道柳先生另一個身份之後,越想越對方韻白能買到試題,並抄到國師大人三年前單獨寫給皇上的奏章感到奇怪。
按理說那是不會輕易被人看到的東西,就是國子監的祭酒自己也說了,他們第一次看到那幾篇相同內容的文章時也是驚嘆其內容精妙,這才呈給皇上的。連國子監祭酒都沒看到過的文章,他們幾個學子又是怎麼從一個不知名的、貧困的學子手上買到的呢?
方韻白事後也去找過那個賣他文章的人,結果查無此人,他動用了將軍府所有的力量去找都沒有找到。
一個書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思來想去,雲依依總覺得這件事和柳先生脫不了關係。
既然懷疑就直接去問好了,再與柳先生再次見面的時候,雲依依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柳先生點頭:「沒錯,是我。」果斷承認。
「為什麼?」雲依依不解。柳先生身為堂堂的國師大人,幹嘛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去算計一個紈絝。
「他色膽包天。」
雲依依的眉頭皺了皺:「你監視我。」
柳先生沉默,算是默認,也沒有說什麼這是為了你好這樣的話來替自己辯解,他低下頭,主動認錯:「對不起,我沒忍住。」
「將軍府都有誰是你的人?」
柳先生再次沉默。
「我院子里有沒有你的人?」雲依依縮小範圍。
「他們都忠心於你。」這次他終於不再沉默了,態度堅決的向她保證。
「都忠心於我?」雲依依揣摩著他的用詞,「也就是說還是有你的人了?」
柳先生心虛。
「讓我猜猜。」雲依依一個個排除,除去方大小姐掌家后她從雲洲調來的人後就沒幾個人了,「王婆還是小伍?」倒沒說沈渝洲的名字,依著前世的經歷,潛意識裡她還是相信沈渝洲的,不覺得他會被柳先生收買。
柳先生鬆了口氣,沒說話,又在那裡跟雲依依玩起了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雲依依就當他是默認了,王婆和小伍嗎?雲依依記在心上,不過沒打算處罰他們或者趕走他們。她本來就不信任這兩個人,一直防著呢,今後要做的事無非是維持和以前一樣,這兩人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成為她的親信的了。
至於柳先生往將軍府里安插人這種事,雲依依倒沒自戀到以為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柳先生自己都說了,他有一支專門收集情報的組織,收集的就是官員們的把柄黑料,會在將軍府安插人手並不奇怪。
她也沒天真的想讓他撤出安插在將軍府的人手,將軍府又不是她家,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看看這個。」這時柳先生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件給她。
「這是什麼?」雲依依問。
「你先看看再說。」
柳先生態度嚴肅,不是平時和她在一起時輕鬆的神態。雲依依的心也跟著沉重了幾分,鄭重的打開信件。
「這是……」雲依依打開信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雲洲沿海的邊防圖?」這張圖紙她見過,在父親的書房裡,小時候她貪玩翻出來過一次,被父親打了一頓,也是父親唯一一次打她,所以她一看就知道這是雲洲沿海的邊防圖,「你從哪裡得來的?」
這是軍/事機密,就算是柳先生也不該拿得到這樣的東西,國師的身份?
「你知道是什麼就好說,不用我多做解釋,以免你以為我在框你。」
柳先生的話讓她停止了呼吸,已經猜到他即將要說什麼了,緊張的看著他。
柳先生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對站在門口的侍衛點了點頭。侍衛走出廂房,不一會兒帶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重新回來。
這個人她認識,是縣令府的管家,跟在她父親十幾年的老人,是父親的親信。
雲依依直覺不好。
「這封信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正準備送往二皇子的府上。」他看向雲依依,回答了她很久之前問他的問題,「這個證據可夠分量,你可相信我說的話了?」
雲依依拿起桌上的邊防圖和信封:「王叔,這東西你是從哪兒來的?」
王叔看到雲依依如同看到救星:「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啊,小姐。」
「想活命就如實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王叔的臉皺成一團:「我不能說。」
「連我也不能說嗎?那就沒人能救你們了。光憑這個東西出現在京城,我們雲洲縣令府和駐守在沿海的將軍一個都跑不了,等著皇上發落吧。」
「小姐,這事兒不能讓別人知道啊,小姐。這事兒若是讓皇上知道老爺和我們整個縣令府就全完了。」
雲依依聽后更生氣了,她瞥了柳先生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嘴角還勾起了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厲聲呵斥道:「你竟然知道,那還不快說!」
王叔低下腦袋,糾結了半天才下定決心:「這是老爺給我的,讓我送去給……送去給二皇子。」
一顆石頭砰的一下砸在雲依依的心上。在王叔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但真聽到王叔這樣說她還是接受不了。
她的頭暈暈的,周圍的物件都在眼前打轉,身體晃晃悠悠的就要跌倒。
柳先生來到她身邊,輕輕扶住了她的手臂,保持著一尺的距離,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手心:「別怕,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雲依依感受到手中傳來的溫熱,聞到陣陣的茶香,漸漸緩過神來:「謝謝。」
柳先生微笑:「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客道。你別忘了,是我在追求你,你該恃寵而驕才對。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不會拒絕。」
柳先生看向王叔:「你且回去,告訴雲縣令,這件事已經敗露,叫他就此收手,這件事就當沒發生了,讓他莫再存黑的心思,我一直都盯著他呢。」
王叔不知道柳先生的身份,但聽他說話的囂張程度也知道此人身份不低,不敢多嘴,連連應下。最後又看了眼雲依依,惶恐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