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就在柳先生以身祭天的那天,天降甘霖,滋潤了大地萬物。
柳先生一下子成為了全民英雄,真正的救世主、活菩薩。
皇上為柳先生舉辦了盛大的葬禮,追封柳先生為「憫尊天師」,說他入仕就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的,如今任務已經完成,飛升成仙了。
飛天閣再次受到皇帝重用,皇上下令准許飛天閣廣收門徒,四處傳道。
消息一經傳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最歡喜的莫過於身在苦寒之地受著冷風吹的銳王爺一家,柳先生殺了肖劍白,銳王爺和銳王妃痛不欲生,卻是敢怒而不敢言。聽到飛天閣閣主以身祭天的消息,他們先是驚訝,然後狂喜的淚流滿面,他家肖劍白的仇終於得報了。
唯一讓他們不滿的就是柳先生死就死吧,還博了個好名聲,讓人不爽。
不過人都死了,就放過他吧。
最憂愁的要屬沈丞相,罰沒三年的奉祿事小,失去了聖上的寵信事大,沈琴棋這次真是給他捅了個天大的窟窿。
沈老丞相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卻又無可奈何。
最傷心的莫過於雲依依,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把自己鎖在屋裡關了三天三夜,無論丁玲在外面怎麼叫門都不開,不知生死。
最後還是沈渝洲一把把門強硬的給踹了開,將她從地上救了起來。
柳先生去世,雲依依傷心不已,雖然柳先生先前已經跟她說了這是他的金蠶脫殼之計,但生沒見著人,死倒是見著屍了,她怎麼能確定他說的不是誆她的,安慰她的謊話。
雲依依身體不好,娘胎裡帶的毛病,切忌大喜大悲,情緒激動。
柳先生的「死」讓她傷心欲絕,舊病複發。
雲縣令趕到京城的時候就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好不心疼。
雲依依病倒,沈渝洲一改往日裝出來的軟弱卑恭,強勢的站了出來,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以上位者的姿態號令起了「駐雲小院」的人來,才沒讓「駐雲小院」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因為雲依依的一場病而垮掉。
王婆和小伍看到沈渝洲站了出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心道,這才是沈小爺真實的模樣嘛,之前明明是只大灰狼偏偏要裝成只小綿羊的模樣,還讓他們真正的小綿羊配合大灰狼表演,他們這些真綿羊表示壓力真的山大。
比較吃驚的就是丁玲這些跟著雲依依從雲洲來的人了,他們認識的沈渝洲是個幹事勤快,但不善言談的小夥子,平日里走路都是低著頭的,連正眼看他們都不敢。
他跟府里下人的關係一般,不過大家對他的印象還會不錯的。加上丁玲天天跟他們說沈渝洲原來在將軍府里有多可憐多可憐,所有的人都欺負他,所以大家都挺可憐、照顧他的,至於威信嘛,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所以當沈渝洲站出來號令眾人的時候,大家除了震驚以外,大都是不服的。為什麼要聽這麼一個外來人的話呢,就是要安排他們做事也該是丁玲出面才對呀。
沈渝洲沒工夫管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柳先生一死,局勢大變。雲依依先前和柳先生關係親密不是秘密,勢必會受到牽連。
府里的事還好,能被雲依依帶到京城來的都是對雲依依極其忠心的人,即使雲依依病了,也沒有人會鬧事,大家心繫一塊兒,都盼著小姐好。
然而,外面的生意可沒有府里這麼太平。
雲依依能在京城順利的開起這間首飾鋪子,全靠柳先生在背後撐腰。哪怕當初雲依依身敗名裂,被世家貴女們抵制,連累著整條街的生意都蕭條了不少。街上的店鋪老闆們也只敢在背後抱怨抱怨,沒有人敢真的對雲依依的店鋪做一點手腳,找她的麻煩,就是連這些店鋪的背後勢力都畏懼著柳先生的實力。
如今柳先生以身祭天,京城的商戶們就按捺不住了,抱起團來開始向雲依依的首飾鋪子發難。本就是一個外來戶,占著這麼好的位子卻買東西給青樓的女子,拉低他們整條街店鋪的檔次,一條街上的老闆們早就看雲依依不慣了,如今可逮到機會可以來收拾她了。
掌柜的焦頭爛額,小姐又病倒了,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敢隱瞞,思來想去還是跑來找小姐稟報來了。卻被丁玲擋在了門外,說小姐病了,不讓他們進去,店鋪的事情再重要,哪兒有小姐的身體重要。
掌柜的不敢硬闖,一群人就跟一群失去了蟻后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平時默默無聞的沈渝洲站了出來,讓他們立刻關了首飾鋪子,並把手上所有能調動出來的金銀首飾全部拿出來,帶頭捐給官府,還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小姐度過此劫。
掌柜們哪裡肯干,店鋪里所有的金銀首飾,可都是小姐和他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拼出來的,該交的稅款都交過了,都是他們正正規規賺來的。憑什麼要全部捐給官府?全部捐了,那他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
掌柜們是不願意的,而且他們也做不了這個決定。
沈渝洲卻態度堅決,跟他們擺事實、講道理,說他們現在失去了柳先生的保護,之前得罪的那些商戶都會過來找他們的麻煩。
能在那條街開店的,哪個不是背後有大人物在撐腰,他們必須馬上給自己找到個更大的靠山,誰都惹不起的靠山。
不然別說連店鋪里的那些金銀首飾保不住,還會被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掌柜們聽后猶豫了,能被雲依依帶到京城來的,都是跟著雲依依一路走來的人,不僅能力強,見識廣,對雲依依也忠心耿耿,聽了沈渝洲的話知道其中厲害。知道沈渝洲這些話不是一時腦熱,說著玩的,他是真心站在小姐的角度,為小姐考慮,為了他們的鋪子考慮,才說出的這些話。
在雲洲,雲依依一個小姑娘,出來經商做生意,還做得這麼風生水起,與她有個縣令爹爹脫不開關係。
雲縣令雖然沒在明面上幫助過她什麼,但只這個身份就給雲依依帶來了諸多便利。特別是初期的時候,縣令家的嫡小姐,這個身份就讓那些經商已久的老江湖們不敢算計她。
掌柜們跟著雲依依幹了四五年,從一開始,他們就憑著雲依依的身份享受到了許多便利,自是清楚權力的力量,不會不自量力到以為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事情,在這世道上有權遠遠比有錢來得有用的多。
如今失去了柳先生的保護,那些商鋪背後的老闆想要對付他們起來輕而易舉。
如果拿錢就能擺平這件事倒好,只是京城勢力盤根複雜。柳先生當初追求雲依依追得風風火火,兩人關係不清不楚。柳先生這次捨生取義,為國祭天,成了人民得英雄,但聖上心裡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現在沒人願意跟雲依依扯上關係,柳先生已經死了,雲依依跟將軍府的關係都差到從將軍府里搬出來了。這時候出手幫助雲依依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有可能因此得罪將軍府,得不償失。
其實,也有那麼幾個「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有能力也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的,也主動帶著打手來他們店鋪里大打大鬧了一頓,然後再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說可以庇護他們的,無不是看上了他們家小姐的美貌,想收小姐做外室的,那哪兒能行。
沈渝洲的提議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新得思路,要論有權有勢,誰又比得過當今聖上。與其花錢去買通那些垂涎小姐美色的人渣,不如直接把錢捐給朝廷,去討好聖上,也是與柳先生劃清關係,向聖上表忠心。
沈渝洲分析完利弊,掌柜們基本贊同他的說法,只是這不是件小事,等於拿小姐的全部身家去換取聖上的一個不確定的心思。沒有雲依依的同意他們也不敢擅自做決定,統一意見后還是覺得得等雲依依醒來再做決定。
可是雲依依這次是傷心狠了,一連好幾天都下不了床。丁玲守在雲依依得閨房門口,不允許這些人進去,打擾小姐休息,在她看來天大地大什麼都沒有小姐的身體重要。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小姐的身體壞了,誰賠去。
掌柜們說丁玲目光短淺,如果小姐不能儘快做下決定,就不光是生不生病的問題,而是性命堪憂的問題。說他們進去就跟小姐說幾句話,不會打擾到小姐的。
可丁玲就是不讓,無論這些掌柜的再巧言唇舌也不讓。
沈渝洲像大佬一樣從掌柜們身後走出來,這些天掌柜們已經被沈渝洲的智慧和見識所折服,除了小姐,他們就聽沈渝洲的話了。
他走到丁玲面前,微笑著,像往常一樣甜甜的喊了她一聲:「丁玲姐姐,你就放我們進去吧。」
丁玲蹙眉:「你怎麼跟他們在一起。」
「丁玲姐姐,你就放我們進去吧,我不想與你動手。」
丁玲眯起眼睛,覺得沈渝洲真是大言不慚,她可是被小姐專門送去過軍營里學過功夫了,就是將軍府里那些侍衛一對一都不是她的對手,他竟然敢對她這麼說。
她堅定的堵在雲依依的閨房門口。
沈渝洲也不再與她啰嗦,上手一招就將丁玲給反扣了起來,讓她動彈不得。
丁玲難以置信,此刻才知道,原來她一直以為的小可憐根本就不是個小可憐。
丁玲雖然不聰明,但跟在雲依依身邊這麼長時間也不是個傻的,沈渝洲有這麼好的身手,當初在將軍府的時候怎麼可能任人欺負,都不還手的。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騙他們的。
她掙扎著,可惜無論是力氣,還是功夫上,都和沈渝洲相差不知多少個等級,根本不是沈渝洲的對手。
只能怒視著沈渝洲進到了雲依依的閨房,讓掌柜們等在外面。
丁玲趕緊跟上,知道阻擋不住,對他說:「我先去跟小姐通報一聲,你們在外面等著。」
沈渝洲點了點頭:「好。」不再用強,遵循了丁玲的話。
他看到丁玲這個樣子,不由想起了前世,那個擋住他劫親的路,對他橫眉冷對,然後被他殺了的小丫頭,他搖了搖頭,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重活一世,沈渝洲沒有再殺丁玲一遍的心思。
前世,他多疑兇殘,多半源於他的自卑的心理。他雖身為皇子,貴為太子,最後甚至繼承了皇位,成為了九五至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按理說他該是天下最膨脹,最自負的人。
應該是這樣的。
可現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他的身世一直被人詬病。皇子們不服他,大臣們懷疑他的血統。周圍虎視眈眈,只要稍不留神就會丟了卿卿性命。
他的童年悲慘可憐,在將軍府里做著最下等的勞役,人見人嫌,別說君王論了,就是讀書習字都是認祖歸宗后才開始學習的。
他雖成為了皇上,內心卻一直惴惴不安。擔心別人瞧不起,害怕別人不服他。
所以他不能容忍任何反對他的聲音,與他相左的意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狹隘,知道別人說的應該是對的,但是他無法接受!
所以他實行了□□,與他意見相左的人統統都殺光,讓整個朝堂成為他的一言堂,這樣就不會有人再質疑他了。
對待雲依依他也是這樣。
因為自卑,因為不自信,才殺光了她身邊所有的人,這樣就不會有人在她身邊說他的壞話,勸她離開她了。
他是將軍府最低級的下人,她是將軍府的表小姐,他們的相遇註定了他如果不出奇招,不強取豪奪,她一輩子都不會看見自己。
他把她給奪了過來,不擇手段的奪了過來。他滿足了自己的私慾,更加的害怕失去。
雲依依是被他搶來了,雲依依並不愛他。
他每天都被這樣的情愫包裹。
所以他容忍不了她身邊有任何可能遊說她離開的人,因為他不自信,因為他潛意識裡覺得她會離開他……
他害怕她會離開,害怕到最後他容忍不了她身邊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他給她編織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把她束縛在自己身邊。
直到泡沫破滅的那天,一切都結束了。
重活一世,他是沈小爺,他是柳先生,他有足夠的自信擺平朝堂上的一切紛爭,有足夠的手段將朝中的官員一個個玩弄於手掌之中,也有信心和毅力讓雲依依徹底的愛上自己。
所以丁玲在他眼裡也就不再那麼重要,非殺不可了。
她的存在影響不了雲依依對他的態度,他要讓雲依依真正的愛上自己,得到前世他終其一生都沒有得到的東西。
雲依依舊病複發,睡著的時候比醒來的時候多,沈渝洲和掌柜們在外室守了半天才等到雲依依起來。
沈渝洲站在外室門外,簡潔的將當下的情況和他們的決定告訴了雲依依。
雲依依聽后略顯驚訝,沒想到他們竟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這個主意是誰出的?」她透過珠簾看著外面低頭垂首站著的一群人,很好奇他們中間是哪個掌柜的目光如此長遠,手段如此精準。
「是我。」沈渝洲回答。
雲依依滯了一下,這個答案再次出乎了她的預料。
她對沈渝洲的感情很複雜,愛也不是,在了解到一些真相后現在恨也恨不起來了,當做個陌生人更是在自欺欺人。
所以,在知道父親打算交出邊防圖,有謀反的打算的時候,她便放下了恨意,開始重新看待前世的事情。他是欺騙了她,但她後來所以為的「真相」又是不是真正的真相呢?
她不知道。
所以,前世的事就讓它隨前世過去吧。
雲依依這樣想后,就開始刻意忽略沈渝洲的存在。把他派到外面去做事,讓人教他讀書識字和做人的道理。
他是什麼時候成長成了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的?
雲依依不知奧,她驚訝於沈渝洲的成長。
可一想到他前世的模樣,又覺得他本該是這樣一個人。
前世的他是個殺伐果決的帝王,又怎會真是一個人畜無害的乖寶寶?
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你看著辦吧。」她虛弱的說,認可了沈渝洲的提議,也給了他做主的權利。
「我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外面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她抬頭看著他,他的樣子讓人安心,仿若回到了前世,她才被他擄回宮去的時候。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他告訴她不用擔心,有他在,沒人會再欺負她了。不用害怕雲氏,不用擔心方韻白,也無需討好方喜兒,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有他在。
是無比的讓人安心。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就好了……
她頭疼的厲害,苦笑了下。嘲笑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明明恨透了他,卻還在懷念曾經虛假的溫暖。
她不由得鄙視起這樣的自己。
昏昏沉沉的,她又睡了過去。夢裡,她思緒飄蕩,一會兒夢見柳先生,夢見他們初相識的時候,他罰她抄書,送她暖爐,為她打抱不平;一會兒又夢見沈渝洲,夢見前世他帶著她周遊四海,他為她寫詩,兩人攜手相看滄海。
前世今生,虛虛實實,夢中景象變幻莫測。
在夢裡,柳先生揭開了面具,露出沈渝洲的臉。
「啊!」雲依依猛然驚醒,大喘著氣,被夢中的場景嚇了一跳。
柳先生,
沈渝洲,
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真是瘋了。
「小姐,您醒了。」丁玲拿來手帕,為雲依依擦去額頭上的虛汗。
雲依依抬起頭,看到雲縣令坐在床前。
「爹。」她喊了聲。
「醒了。」雲縣令嘆了口氣,「餓了吧,先喝點粥吧。」他有很多話想說,但看到雲依依這個樣子,又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教訓?指責?
有句話雲氏沒有說錯,雲依依太過任性妄為了,可她這個樣子還不是他慣出來的。
而且他自己也做了錯事,要不是雲依依,他現在恐怕已經被收入大理寺的牢里了,又有什麼資格去責備她。
「爹。」
「什麼都不要說了,先吃飯。」來的路上,他聽到了許多有關自家女兒的傳聞,全都不是什麼好話。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依依是絕不會做出傳言里的那種事的。
但來了以後,他卻有些動搖了。
不提她與柳先生是什麼關係,能讓柳先生擔下欺君之罪保護他。
就是方才他來的時候竟有男子在她的閨房之中,她的貼身丫鬟丁玲竟站在門外,看丁玲的樣子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外面的傳言,也許他真的對依依放縱過頭了。
雲依依喝完粥,與雲縣令面對面端端正正的坐著。
兩人都有太多的話要詢問對方。
雲依依要問雲縣令關於通敵和邊防圖的事。
雲縣令要問雲依依有關私人感情的事。
最後還是雲縣令先開了口:「你和那柳先生是什麼關係?」
「我喜歡他,但他已經『死』了。」雲依依也不隱瞞,坦蕩的說出了這件事,然後悲哀的祈求道,「不要再問了好嗎。」
雲依依傷心不已,雲縣令還想指責兩句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了。是啊,事已至此,人都死了,還能說什麼。
然後是雲依依問道:「邊防圖是怎麼回事?」
「我有把柄落在方將軍手裡,不得不聽他的話。」
「所以你通敵賣國是真的了?」她質問。
雲縣令沉默的握住拳頭。
好的,這天是沒法聊了,雲縣令沒有任何立場再去質問雲依依了,在通敵賣國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雲依依就算私德有虧,那也不算是大事。
雲縣令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了雲依依。
聽完了全部,雲依依也不好說什麼,父親完全是文人思維,婦人之仁,看到了與倭寇激戰時戰士傷亡就不忍,卻沒想到如果不與他們交戰就等於投降、等於怕了他們,他們會更加變本加厲。他無意賣國,可到如今的地步也確實全是他的原因造成的。才會落入方將軍的陷阱里,逼得自己別無選擇。
「那父親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同雲依依所做的事一樣,事情已經發生,再責備、抱怨也沒有意義,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想出解決的辦法。
「我打算將此事上報給朝廷,自行處罰。」他擔憂的看著雲依依,他飽讀詩書,自有讀書人的那份傲骨。他不怕死,只是怕依依跟著她一起死。依依並沒有做錯什麼,她是無辜的。
「爹,先別衝動,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雲縣令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能指證方將軍通敵,他去自爆除了自投羅網,炸不死任何人,更別提將功補過了,雲縣令必死無疑,就看聖上能不能看在他認錯態度良好,而且不是有意為之的份上,放了雲依依一碼。
「爹爹,你無法指證方將軍,方將軍也不敢輕易告發您。您手上的證據雖不能一舉扳倒方將軍,但在聖上心裡埋下一根刺還是輕而易舉的。方將軍和二皇子同謀大事,本就危險重重,哪兒敢再在聖上心裡埋下一根刺的,所以他現在也不敢對您怎麼樣。」
雲縣令重重的點了下頭,有活下去的機會,有誰又想無故的去送死呢。
此事先行按下,雲縣令住進了雲依依自立起來的「駐雲小院」,另想對策。
前世雲依依不知道父親犯了什麼罪,父親在她心中一直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官,她從來沒有相信過方大將軍的話,只以為方大將軍是想逼自己就範,編造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以她恨沈渝洲,以為他殺了父親只是因為他嗜血、他殘忍、他變態,他要殺光她身邊的所有的人,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還在怨恨著沈渝洲,詛咒他遭報應。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做錯事的是父親,沈渝洲把他發配邊疆已經是從輕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