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丞相府的老夫人過來,雲縣令和雲依依聽到消息都迎了出來。
沈家河看到雲依依,兩隻明亮的大眼睛瞪得更亮了,老遠的喊著:「漂亮妹妹,漂亮妹妹。」要不是雲老太太拽著,怕是要衝到雲依依那裡去了。
「沈老夫人。」雲縣令忐忑的向沈老太太行禮。
「沈老夫人。」雲依依跟著行禮。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沈老太太歡喜的瞧著雲依依,是越瞧越喜歡,「我老婆子不請自來,沒打擾到你們吧。」
「不打擾,不打擾。」雲縣令連忙附和,受寵若驚,心下卻在犯嘀咕,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來這裡做什麼?
把人迎到屋內,媒婆率先打破氣氛,說明來意。
沈老太太也不隱瞞,向雲縣令詳細說了沈家河的病情。
雲縣令心疼的看著這個面容清秀,討人喜歡的孩子,為他感到惋惜。曾經沈家河可是素有神童之稱。那正是他高中的那年,初入京城,最喜歡跟著文人墨客一起去酒家、茶樓飲酒賦詩,那時常聽到丞相府小孫子沈家河天才的名字,五六歲作出的詩句就抵得上他們這些苦讀詩書幾十載的老學究。人們無不感慨,天才與凡人的差距。
之後他就去了雲洲赴任,便沒再聽說過有關沈家河的消息了,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真是令人唏噓。
如果沈家河沒有中毒,那他現在又該是多麼驚才絕絕的模樣。
雲縣令很喜歡沈家河,也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但讓自己閨女嫁給他,又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沈渝洲端茶上來,雲縣令趕緊端起茶杯假裝口渴極了的樣子,抱著茶杯喝了半天就是不放下來,企圖用茶杯遮住視野,不去看沈老太太,心裡盤算著拒絕的話語。
沈家河盯著沈渝洲看,突然,他站起身來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喚了聲:「柳先生好。」
大廳里所有人都看向沈家河和沈渝洲,帶著狐疑,帶著震驚。
「你在瞎喊什麼。」沈老太太斥責,「他不是柳先生,是你漂亮妹妹姐姐家的門客。」沈老太太一句話就抬高了沈渝洲的身份,這也算是她微薄的略盡了點祖母的義務吧。
「不是嗎?」沈家河歪著腦袋,蹙眉不解,「可他就是柳先生啊。」
「曾經教過你的柳先生是飛天閣的閣主,他為了黎民百姓以身祭天了。」沈老太太耐心的解釋。
沈家河似懂非懂,看著沈渝洲還是覺得他就是柳先生,喃喃道:「他就是柳先生啊,為什麼大家都說不是呢。」
好在也沒有人把傻子的話當真,而且在沈家河叫沈渝洲的時候,沈渝洲面不改色,淡定的回道:「小公子認錯人了。」也沒有讓人懷疑的地方,這一頁就算翻過去了。
只是雲依依看沈渝洲的眼神里又多了份探究。
沈渝洲沖她微微一笑,提著茶壺下去了。
沈老太太又和雲縣令說起了小輩的婚事。承諾雲依依進了沈家的門後會多麼多麼的好,沒有人會欺負她,她就是孫輩的第一人,以後沈家河當了家,她就是沈家的當家主母。
「漂亮妹妹。」沈家河是個乖孩子,心底里有著對先生天生的畏懼。雖然所有人都說眼前這個人不是柳先生,但沈家河認定了他就是柳先生,心裡對他還是畏懼的。因此沈渝洲在的時候他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的不得了。等沈渝洲一走,他就坐不住了,歡喜的跳起來,跑到雲依依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開心得不得了。
雲縣令如臨大敵,沈小公子這個樣子怕是不好打發呀。
「漂亮妹妹,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呀?」他蹲下身子,雙手放在雲依依椅子把手上,抬著頭,星星眼看她。
「我當然也想你了。」雲依依溫柔的說。
對待沈家河,她總是無比溫柔與耐心的。
雲縣令嘴角顫抖,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女兒。身為父親,自己女兒的性子他還是清楚的,不是個溫婉柔順的人,特別是允許她出門經商以後,在商人堆里摸爬滾打,成天跟人家討價還價,哪裡溫柔的起來,那還不得被人給吃了。所以,依依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本質潑皮的很,很少對人這麼溫柔。
難不成依依也喜歡這小子?
雲縣令心裡不禁有了計較。
再次認真的打量起沈家河,眉清目秀,個子也高,白白凈凈的是個美男子。嘴巴也甜,一進門伯父、伯父的喊的人心歡喜。看他看雲依依的眼神也是要緊的很。丞相府門第雖高,不是他們這種人家攀附得起的,但今個兒沈老太太親自上門提親,給足了他們家面子,將來依依若真嫁入了丞相府,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沈家河各方面都很好,雲縣令很滿意,如果他腦子沒有壞掉的話。
雲縣令沒有回復沈老太太的提親請求,說是要考慮考慮,也要徵求依依的意見。
沈老太太表示理解,婚姻大事確實該慎重考慮,說她過來也不是想要施壓什麼的,只想希望他們能明白他們求親的真心與誠意。
沈老太太的真心與誠意雲縣令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將沈老太太和沈家河送出門,沈家河依依不捨的離開。
雲縣令問雲依依的意思。
「什麼?」她表情茫然。
「那個沈家河,我看你對他挺特別的。」雲縣令小心翼翼的問。關於感情,他現在不敢跟依依談太多,他知道女兒還沒有從柳先生的那段經歷里走出來,之前上門來提親的那些人也全都讓女兒把人給趕走了,他看在眼裡,並沒有多說什麼。
「沈家河確實是個溫柔的好孩子,我虧欠他良多。」
虧欠?雲縣令蹙了蹙眉。
雲依依說的是前世,是沈家河將她從將軍府的水深火熱里救出來的,最後又為了她失了性命,她欠他良多。
雲縣令自然不可能讀懂其中的意義。
不過雲依依對沈家河的評價已經很高了,雲縣令看得出來自家女兒對沈家河是不同的。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開始猶豫,先前他還在怕依依會不會為了柳先生終身不嫁,想再過個一年等她慢慢走出來了,再去慢慢勸說。如今看到她對沈家河也流露出了不一樣的態度,這不正好嗎。
而且他一直想要依依嫁入的人家不也正是沈家河這樣的嗎,讓依依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過一生的人家。
依依一個女孩子,他不指望她光耀門楣,嫁給侯爵;同意她去經商也不是要讓她賺多少錢,只是希望她能夠過得開心。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依依能夠平平安安的,不求榮華富貴,但求一生順遂。
他犯了這麼大的錯,將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如果有丞相府做靠山的話,依依說不定能逃過此劫。
一時間雲縣令想了很多,覺得把依依嫁到丞相府或許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聽雲依依又說:「沈家河是個好人,不過我並沒有嫁給他的打算。」
「嗯?」雲縣令提聲。
雲依依站起身,來到雲縣令身邊,抱住他的胳膊撒嬌:「我不嫁人,我要永遠留在家裡,陪在爹爹身邊。」
「胡鬧。」這正是他所擔心的,他默默地在內心嘆了口氣。
丞相府,沈琴棋聽說祖母竟帶著沈家河和媒婆去了雲依依那裡,很是生氣。
她雲依依是什麼東西,也配嫁進丞相府,簡直是痴人做夢。
祖母竟然還屈尊降貴的去那個小院子,她不是最自詡出身高貴的嘛,簡直是瘋了。
還有沈家河那傻子,也知道喜歡姑娘了,他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嗎,簡直是親疏不分,不知道她有多討厭雲依依嗎!
沈琴棋覺得周圍就沒一個正常的人。
她越想越氣,綉籃里的綢緞被她剪了個稀巴爛,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她為了賑災是又出錢又出力,去城外施粥都曬脫了一層皮,又紅又黑的,難看死了。臉上星星點點的起了一臉的疹子到現在都還沒消,抹太醫院開給她的葯也一點效果都沒有。
她受了這麼大的苦,怎麼到最後受封賞的人是雲依依?她反倒被爺爺關了禁閉?
沈琴棋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這個道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最後還是沈丞相幫她解了惑,告訴她,她是被人給算計了,被人給使計引誘出來當了出頭鳥。
她才知道她原來是被雲依依給算計了。
「大家怎麼就看不透雲依依的黑心腸呢。」沈琴棋憤憤,當著沈丞相的面就抱怨,想讓爺爺幫她教訓一下雲依依,讓雲依依知道丞相府真正當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誰。
沈丞相卻是搖頭,不認為這麼一個功於心計的計策會是一個小姑娘能想得出來的。
「爺爺,你不知道,她就是這麼一個壞心眼的人!」沈琴棋怨恨的說。
沈丞相沉思良久才道:「如果這真是她想出來的,那這位雲小姐倒是個為官的好手,比現在朝廷上的大多數人都要厲害,可惜是個女娃娃。」言語中竟還帶著欣賞,半點沒有被算計后的惱怒。
沈琴棋在沈丞相這裡求助不成,只能悻悻的回去。
可她是誰,京城第一大才女,怎麼能說敗就敗了,還是輸給一個來從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個的鄉巴佬,這口氣她哪裡忍得下!於是她把目光放到了同雲依依有過節的人身上,借刀殺人,這是她以前最擅長做的事情了。輕鬆處理掉看不慣的人,還能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做到片葉不沾身,至始至終她依舊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一塵不染的仙女。
可惜最聽話的刀肖劍白已經折在了雲依依的手上,最快的刀方喜兒也跟自己鬧掰了,眼下還真沒有合適趁手的刀。
與雲依依交惡的人嗎?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最佳人選非方喜兒莫屬,以她小肚雞腸的性子難道她就能眼睜睜看著雲依依嫁進丞相府?沈琴棋不信。
誰說借刀殺人就必須與刀子交好了?把消息傳出去效果也是一樣的。
沈琴棋發出邪魅的笑聲,她雖被禁了足,但她怎麼說也是丞相府的嫡孫小姐,誰還沒幾個親信。當即叫來人給了銀子讓她把書信送到方喜兒的婆家去,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她和方喜兒互稱閨蜜那麼多年,自認對方喜兒的性子還是很了解的,固然方喜兒現在很恨自己,但她更嫉妒雲依依,見不得雲依依好,哪怕不利己,也要害下人。
她相信,只要讓方喜兒知道雲依依嫁得比方喜兒好,方喜兒就會受不了,就會站出來作妖的,她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