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屋內安靜得可怕，微涼夜光打在凌塵背上，叫背光而立的他顯得容顏更加深邃。

那月光也打在沈逢安臉上，照出他的無措，叫他所有情緒都無所遁藏。

凌塵看著身上只裹了白色外袍的沈逢安，想起方才在對方背上瞥見的銀色劍鞘印記，眸光微動，心底千萬種猜測，卻是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將自己的衣擺從對方手中扯開，冷冷道：「明日將外袍送來。」

話音落下，凌塵拂袖而去，留沈逢安一人還坐在地上。

驚魂未定，沈逢安也沒敢再留凌塵，只臉色蒼白地想怎麼突然變回人形了……

凌塵回到自己屋內，目光落到床榻之上，不禁回想起昨夜坐在這兒的沈逢安。

他喉結一滾，心底暗道不好，轉身出門，徑直往山後冷泉而去。

－

隔日一早，沈逢安衣衫系得亂七八糟，小心翼翼地走出門。

今日他起得比平時要早一些，想著昨夜跟凌塵生出那般尷尬，可千萬不能再懶懶散散叫凌塵挑出錯來。

可他縮著腦袋走到九星峰廣場上時，卻發現平日里早早便到的凌塵竟是不在。

沈逢安心底一陣發慌，猛地轉頭看向凌塵那屋的門，卻在這時，聽見身後傳來凌塵的聲音。

「在這兒。」

凌塵從另一個方向來，發梢明顯還有些濕潤，周身帶著濃濃寒氣，叫沈逢安忍不住後退一步。

凌塵也知曉沈逢安怕冷，並未走得太近，只板起臉叫他修鍊。

沈逢安昨夜太過放肆，今日瞧見什麼也不敢多問，生怕整個人被凌塵丟出去。

一日的修鍊下來，沈逢安竟是半分都沒覺得累。

他仔細一回想，發現凌塵今日的訓練強度怪異的弱，瞧著倒還不如剛開始時。

沈逢安心底滿是問題，可一對上那雙深灰色眸子，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只看著凌塵冷冷轉身離開，伸手想抓住對方的衣擺，卻只有指尖觸碰到一瞬。

白色衣料自指尖劃過，仿若從未觸及。

沈逢安張了張嘴，想叫住凌塵，可還沒開口，便見他停住腳步。

「你……你背上的銀色劍鞘，自己知道嗎？」凌塵回頭，看著明顯迷茫無措的沈逢安，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他眉頭緊皺著，心中生出幾分煩躁來，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什麼銀色劍鞘？」沈逢安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背上有銀色劍鞘，聽凌塵這般說，他還伸手去摸了摸。

「是印記，摸不到。」凌塵冷冷落下這話，轉身就走。

沈逢安怔怔地看著凌塵的背影，心想不會是有什麼不得了的胎記吧。

比如他才是天選之子之類的？

沈逢安腦洞大開地想，並未將這銀色劍鞘與凌塵想到一塊兒去。

只凌塵回去之後臉色難看，心底不斷回想從前的小徒弟到底有沒有這個印記，可從前的他壓根沒見過不著寸縷的小徒弟，又如何知曉此事。

雖說沈逢安奪舍后多了些小徒弟沒有的東西，比如手腕紅痣。

但那銀色劍鞘的印記生在背上，與他神色的銀色斷劍一般，是剛好順著脊柱生長的。

若說之前從未發現，那可能性小到幾乎不可能。

凌塵並非沒想過那印記是之後長上去的，但他就是想……想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個銀色劍鞘的印記，與原先的小徒弟沒有一星半點關係。

沈逢安很好，便是平日里有些不聽話，但與從前的小徒弟相比，到底是安分了許多。

從前的小徒弟潛心修鍊，悟性很不錯，卻生了別樣心思。

若尋常追求，凌塵尚且覺得只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可前世小徒弟那般用盡手段想睡他，困擾不說，多少有些心思不正。

恰好是凌塵難以容忍的。

凌塵不願與這般的小徒弟有什麼獨特的聯繫，若二人只能選一人，他定然是選沈逢安的。

雖說他對沈逢安，也並未有那般感情。

凌塵覺得自己心裡只有劍，一切動搖都不過是對劍心的考驗。

而方才想的選擇沈逢安，不過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

沈逢安自是不知凌塵胡思亂想了什麼，他只帶著滿滿疑惑輾轉反側了一整晚。

隔日一大早，他跑到九星峰廣場上等凌塵，等了許久才聽見腳步聲。

「昨日說的，究竟是什麼銀色劍鞘？」

沈逢安看都沒看，便朝身後人問出這話，轉頭想看看凌塵，卻發現來人又是青雲長老。

「嗯？比之前更漂亮了。」青雲長老眉頭一挑，上下打量著沈逢安，狐狸眼中帶著幾分意外。

「我師尊呢？又是長老教我嗎？」沈逢安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明顯不想讓青雲長老來帶自己修鍊。

「放心，我只是尋他有事。」青雲長老甩開扇子，目光沒再停留，只往凌塵那屋看了一眼，眼眸微眯，「咦？人不在。」

沈逢安聞言，心中浮現幾分恐懼，連忙往凌塵那屋走去，想確認對方到底是不是不在。

他走著走著變為了小跑，甚至不顧形象地撲向了凌塵那間屋子。

他是不是走了？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逢安心底陣陣發慌，他心底被拋棄的恐懼如同藤蔓一般往上攀爬，幾乎叫他窒息。

「過來。」

就在沈逢安險些撞上門的時候，突然一股強勁力道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往後一提。

「師尊？」沈逢安驚喜地回頭，也沒計較對方提起自己的事，只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底隱隱雀躍。

「來修鍊。」凌塵沒有多解釋，只轉而扣住他的手腕，帶著他往九星峰廣場中央走。

不遠處的青雲長老見狀，凝視著沈逢安被死死扣住的手腕，眉頭微挑。

待二人走近，青雲長老才將目光移到凌塵臉上，笑著問：「師兄，那琉光宗的少宗主又問起你了。都過去好些日子了，怎麼著也得見見，好歹借了人家的秘境不是。」

凌塵沉默良久，垂眸思索著，忽然將目光落到沈逢安身上，問：「你想嗎？」

沈逢安本神遊天外，正想著凌塵到底為何要抓著自己的手腕不放，忽的聽見這問話，有些奇怪地看去，「什麼？」

凌塵破天荒的好耐心，解釋道：「想見琉光宗少宗主嗎？」

沈逢安一怔，有些不解地看著凌塵，心想凌塵為什麼徵詢他的意見，這還是果斷拒絕所有的凌塵嗎？

他愣愣地看了凌塵一會兒，滿臉迷茫地問：「為什麼問我呀？這不是你自己的事嗎？」

凌塵被沈逢安這般一提醒，忽的反應過來，皺眉反省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沈逢安歪了歪頭，試著將手腕從對方手中抽出來，卻感覺到那抓著自己的力道更大了一些。

他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眼圈一紅，嗚咽著喊凌塵：「疼……」

凌塵一聽這聲音，條件反射地收回力道，愣了一會兒才垂眸看向對方那本該潔白如玉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被抓出了一道明顯的紅痕，倒是襯得手腕內側的紅痣更艷一些。

目光觸及那艷麗紅痣，凌塵瞳孔一縮，迅速別開眼去，乾巴巴地道：「抱歉。」

沈逢安吸了吸鼻子，忍著淚意，搖搖頭沒接話，只問起剛剛的事，「我們不是跟琉光宗借了秘境嗎？那讓他見一見你也沒什麼吧。」

凌塵並非不願見那琉光宗少宗主，不過是不願叫外人進九星峰罷了。

且……且他也不願叫外人進來見到沈逢安，不知何時會變回雪狐的沈逢安。

凌塵垂眸略一思索，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的兩道目光，最終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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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光宗少宗主名喚秦少陽，乃家中獨子，又頗有天賦，整個琉光宗都捧著他，給他寵出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是沈逢安打聽來的秦少陽的信息，本是要打聽更多的，但被找來的凌塵給提了回去，沒來得及與師弟師妹們多說些什麼。

「以後不許與他們過多交往。」凌塵冷冷命令著，目光並未落到沈逢安身上，而是直視著前方。

這般模樣，叫沈逢安隱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可凌塵這人嘴巴硬得很，你說十句，他都不一定如實回你一句。

「為什麼？」沈逢安也沒問，只就著凌塵的話問下去。

「他們……他們野慣了，你會學壞。」凌塵一時卡殼，緊抿著唇許久，才幹巴巴編出這個理由。

「可我覺得他們很好，沒什麼壞的。」沈逢安皺皺眉，回憶了一番門中師弟師妹們的一言一行，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他們帶你看話本，玩物喪志。」凌塵閉眼掩去眸中一瞬異樣，再睜眼，眸中又是一片冷色。

「看話本怎麼是玩物喪志了！而且，他們說的話本，我一本都沒看到呢！」沈逢安說起這個就來氣，師弟師妹們給他說了好多外邊流行的話本，可就是不肯給他一本看看。

沈逢安又不能下山，就算下山他也沒錢買話本。

他總不能求求凌塵，給他點錢帶他去買話本吧？

而且那些話本的名字，聽著就很不晉江，萬一話本買不到，還被凌塵揍一頓呢。

「沒看到？以後也不許看。」

凌塵瞥了沈逢安一眼，模樣竟像是鬆了口氣一般。

說完，他便徑直走進九星峰，沈逢安見狀氣呼呼地直衝進去，卻看見九星峰內站了一個陌生人。

作者有話說：

這個銀色劍鞘的印記，原主沒有

大家兒童節快樂！凌塵和小狐狸也兒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