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怎麼就對的那麼恰恰好。

就是你最凶最狠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彩，心頭髮著狠，這最暴戾的樣子，就被她看了個正著。

陸續微微的愣住了，站在原地竟也一動不動，心頭有一絲不太舒服的煩躁。

他知道姜之芒會有的反應，

他見過太多了。

當一個男人展現絕對的暴戾和陰暗的時候，哪個可可愛愛的兔子，會紅著眼眶，被嚇壞的。

哦不，也許不僅僅是嚇壞。

是熟悉的恐懼、害怕、還有厭惡。

陸續就那麼站在原地，眼神跟黏在了姜之芒身上一樣，沒有移開半秒。

「嗚呼，起飛！」

戰局落幕，旁邊的幾個弟兄也鬆了口氣，徐維衝上去跟個經理人一樣給陸續捏捏肩，大讚。

「續哥牛逼！我就知道你真沒問題，一輪三啊，哈哈哈。那群傢伙，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咦……續哥你怎麼不吭聲？」

徐維順著陸續的目光看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的姜之芒，臉色也變了變。

「轉班生怎麼過來了，糟，她看到的，不會轉頭去告老師吧？」

徐維對這個可有經驗，男孩子跟女孩子還有有些不一樣，男生更擅長運動，更崇拜刺激，所以撞見這樣的場面多半還挺有興趣。

可是很多女生，一般都會嚇到，甚至，會徹底背叛，即使這個人之前是續哥的腦殘粉。

這樣的事，之前已經出過了。

徐維以為陸續看向那邊，也是在擔心這件事，當即道：「放心續哥，轉班生交給我擺明，這件事不會讓學校知道。」

說完就闊步朝著姜之芒的位置。

哦不，不用徐維過來，姜之芒已經踩著小碎步蹬蹬瞪的跑過來了。

手抓著書包的背帶，飛快的就跑到了陸續的面前，氣都沒有喘勻。

「陸續……你，你怎麼走的這麼快啊，我找了你半天！」

小小聲的抽氣，說的是陸續絕對想象不到的話。

他以為她會害怕，會嫌棄、甚至會厭惡，可是現在……

陸續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眸，依舊亮晶晶的眸子里，有的全是他走的太快追不上的抱怨。

陸續的手指寸寸收緊，他忽然問道：「不害怕嗎？」

「怕什麼？啊……」姜之芒目光落到陸續的臉蛋上，一副這時候才發現他受傷的表情。

眸子更亮了，

亮的眼眶都開始微微泛紅，姜之芒幾乎是顫抖著伸手要摸陸續的臉，還沒有觸碰到，

陸續下意識往後微微一仰。

摸了個空。

但不妨礙姜之芒接下來的驚訝，紅著眼眶，聲音也跟著顫抖，「陸續……你，你受傷了！」

眉毛上有點擦傷，嘴角也破了點皮。

顫抖啊，能不顫抖嗎？

她就知道今天跟著陸續有驚喜，這不馬上就來了，她看的哪裡是陸續的傷口。

她看的是天賜良機，要發財了！

從一開始愣在巷子口，姜之芒就已經盯上了陸續的臉，腦子裡天旋地轉，天知道忍了多久，才抓到恰好的時機。

那麼恰好的，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假裝剛剛發現傷口。

實在是憋不住啊，手都開始興奮的顫抖，姜之芒強行忍住，咬著牙，十分嚴肅的開口。

「傷口還在流血，陸續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給你買葯擦擦！」

陸續再一次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

他驚的甚至都顧不上喊住姜之芒，眼看著少女蹦蹦跳跳就小碎步就拋開，剛轉過巷子，立刻又扭回來。

露了個頭，再一次強調叮囑：「陸續，千萬，千萬要等我！！」

等人離開，巷子里的小弟們這才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

徐維狐疑道：「那轉班生不是打著買葯的噱頭，回去告狀了吧？」

陸續垂眸沒吭聲。

徐瑋撓撓頭，看了一眼陸續，這時候才嘆了口氣，「算了，看來是跑了，反正我們也結束了，就算回去告狀也來不及了。」

此刻，打倒在地的小流氓捂著頭，被後面的兩個攙扶起來，領頭的是個紅頭髮，冷笑了一聲，「還有時間談情說愛？」

「陸續，這次算你牛逼。」

「但跑得了這一回，下一回就沒這個機會了，你得罪的是七爺，你要是不答應這一場比賽，他不會放過你。我們走！」

紅頭髮李尚領著兩個小流氓轉身離開。

徐維在後面發出噓聲，「切，續哥別理他！」

「就一群小流氓而已，根本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幾個小弟在此刻也應和的點點頭，「是，咱們續哥還怕這點小流氓？下次再來，也把他們打的屁滾尿流！」

「嗯。」陸續敷衍的點點頭，一看就知道壓根沒把他們幾個人的話聽進去。

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姜之芒離去的方向。

拇指抹了抹嘴角的血，淡淡開口道：「這件事到底為止，以後你們不要摻和，今天先散了吧。」

有小弟笑呵呵開口：「今天老大可是贏了，難道不值得慶祝喝兩杯？」

「是啊。」徐維也笑道：「老大，今天去嗨一把？」

「不了。」陸續搖頭，有些疲憊的搖頭：「先散了。」

陸續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非常直白，拒絕之後其他人也沒再說什麼，零零散散漸漸散去。

最後只有徐維和陸續還在巷子里。

「續哥，咱倆順路，一塊走唄。」

「嗯。」陸續點點頭，腳步卻沒動，「再等等。」

「這還有什麼好等的，不對，續哥你不會是在等那個轉班生吧？」徐維震驚道。

剛才幾個小弟壓根都沒有提起來這件事，其實大家下意識的都已經默認姜之芒就是害怕逃走，誰還真的會認為，對方是回去買葯？

「沒。」陸續抿唇否認。

拇指摩挲著手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走道口，又淡淡收回。

是啊，在等什麼呢，就算那一刻的她未曾展現過害怕的情緒，也可能只是為了逃跑所作的掩飾啊。

有什麼好等，女人本來就不值得相信。

陸續隨意的拎起來地上的校服外套，「走吧。」

就這樣慢慢的走到巷子口，卻和迎面衝過來的少女，撞了個正著。

「砰！」

撞到了他的手肘，差一點點，她的臉就要直接貼到胸口。

撞到手肘的位置，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啊。

雖然是一觸即退，可剎那間的軟，讓陸續渾身緊繃，竟一動也不動了。

是姜之芒，她跑的好急，鼻尖都冒了喊，手上還拎著一個透明袋子，可以看到有些藥品。

她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撞到哪了，看到陸續他們要走當場就急了。

「不是說了讓你等我嗎，你怎麼不守承諾啊，要不是我跑得快，回來就撲空了！」

姜之芒超生氣，差點錢就全白花了！

她身上一共就50塊，扣掉15塊的早餐，6塊的車費，5塊的礦泉水，一共還剩下24！

一股腦全給買了藥品。

要是陸續半路跑了，她找誰花錢去？

陸續張了張嘴，其實想說他似乎也沒答應過，但喉嚨口怎麼也卡不出一句話來。

不知道是因為少女著急上火的樣子，還是因為剛才那瞬間的軟意，

他低頭看著少女紅紅的鼻尖，只覺得耳朵有些熱起來。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就算是回應了。

姜之芒：「……」

忽然對陸續的觀感又不好了，雖然不是那麼兇巴巴吧，但其實也不怎麼聽話。

好在趕上了，姜之芒鬆了口氣，退著陸續就往旁邊的椅子坐。

「你坐著坐著，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一旁看傻的徐維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嘿！」他是真的意外！

撞見過續哥打架的，不止有姜之芒，但在當時還能回來的。

只有她一個。

「轉班生，不用那麼麻煩，就一點小傷，一個創可貼就能解決。咱們續哥可是真爺……」

他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因為姜之芒回過頭瞪著她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她的殺父仇人，感覺下一秒就能直接劈過來！

徐維：「……」

就一句話，至於那麼大的仇嗎？

「行行行，你弄你弄！」徐維舉手投降，他小心翼翼的覷了陸續一眼。

他也是知道姜之芒的好意，所以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這時候反而擔心續哥。

續哥一貫是最隨意的，他們常常打架，每一次，續哥打的最狠，最拚命。

所以身上難免挂彩，但基本都沒用過葯。

有小弟送他給他，他也懶得用，之前有女生獻殷勤，給他送藥盒，也被續哥直接扔到垃圾桶，理都沒理。

他覺得姜之芒現在這一番心意，續哥可能不會領情。

原以為續哥會翻臉，卻出乎意料的，陸續倒是難得配合，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居然也任憑姜之芒擺弄，坐在了長條椅上。

姜之芒攤開袋子。

裡面有醫用酒精、棉簽，消炎藥、還有創可貼。

居然還挺齊全。

可不是齊全，她掐著點算的，不多不少24！

棉簽沾著一點酒精，她服務還是做到位，要為陸續消費到底，生怕對方不用。

於是都開始全程自己動手。

「酒精遇到傷口會有些刺激，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啊。」

剛要擦到陸續的眉毛，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要是真的疼，你就叫出來，不要害羞，沒關係的。」

陸續黑黝黝的目光盯著姜之芒，聽到這些話，沒說話。倒是旁邊的徐維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害羞，轉班生你也太有趣了，咱們續哥什麼時候害羞過啊，就這點傷口，會疼？我看你是……」

陸續的眼神淡淡的掃過來，似笑非笑道：「就你話多？」

「那可不是，就……」

徐維給嘴裡嘴巴拉上了拉鏈，「咳，續哥渴了吧，轉班生你們等等，我這就給你們買水去！」

轉身麻溜的選擇水遁。

姜之芒倒沒有說什麼，她正好專心致志的給陸續上藥。

酒精、棉簽、消炎藥膏、創可貼！

每一個都給用上，一點都不浪費，仔仔細細，格外小心。

低著頭的姜之芒，此刻都沒有意識到，她距離陸續。

過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