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二分之一目擊

五月，天氣沒有轉暖，反而是連著下起了雨。潮悶-環境讓人沒什麼幹勁，好容易到了周五，雨不見小，還颳起了大風。

SCI辦公室里空蕩蕩-，只有桌邊敲鍵盤-蔣平，以及沙發上看著一本磚頭那麼厚-書-展昭。

今天是警局常規測試-日子，需要出外勤-眾人都去靶場接受射擊考核了。蔣平作為一個標準技術宅，向來不需要武器，而展昭則是被包拯勒令禁止接近靶場，對此展昭十分不滿。

安靜-走廊上傳來了隔壁法醫師開門-聲音，公孫邊打電話，邊走了過來。

進SCI辦公室前，就聽到公孫略無奈地說了一句，「我還是不去了吧。」

展昭-視線從厚厚-書本上移開了，望向門口。

公孫收了電話抬頭，見展昭好奇地看自己，就道，「宋佳佳打來-，她現在在一家私人鑒定中心工作，最近在幫一個藏家鑒定一批骨器。」

「骨器是什麼？」展昭好奇。

「就是用骨頭做-器皿。」公孫道，「她想我幫忙鑒定一下。」

「你竟然不去？」展昭驚訝，「你不是最愛骨頭和屍體-么？」

公孫道，「那地方太遠了，這鬼天氣，你大哥禁止我出門。」

「多遠？」展昭眯眼，「你大哥禁止我出門」這句明顯秀恩愛。

「在植物園北邊，開車起碼兩個半小時。」公孫邊說，邊伸手拿白馳桌上-一包薯片來吃。

展昭微微挑了挑眉，上下打量著公孫-一舉一動，隨後笑了。

公孫嚼著薯片看展昭，「幹嘛笑那麼陰險？你沒事兒別老學趙爵那表情。」

展昭索性合上書，「你為了屍體飛去地球另一邊都願意，沒理由兩個半小時車程和風大雨大就把你難倒了，大哥更加不會限制你出行，你一個電話別說颳風下雨，下刀子他都給你送到指定地點去……」

公孫繼續嚼薯片。

「嗯。」展昭一雙漂亮-眼睛又看了他良久，開口，「看來問題不是出在骨器上，而是這大風天，還有植物園。」

「咳咳。」公孫被薯片卡主了，邊捶胸口邊拿桌上-茶杯，「你再這麼神棍下去遲早被人滅口。」

展昭一挑眉，開始搜索自己腦袋裡儲存-信息，「十年前植物園出過一個案子，那時候是八月份，那一年颱風很厲害，跟那個案子有關係？」

公孫「噌」地就從沙發上彈起來了，搓胳膊，「起雞皮疙瘩了！」

展昭眨眨眼，這時，「叮」一聲電梯門打開。

眾人回頭，就見來-不是白玉堂他們，而是包拯。

「還沒回來？」包拯拿著一個文件夾進來看了一眼，皺眉。

展昭盯著那個文件袋，「包局，有案子啊？」

包局將資料交給他，道，「案子倒是沒有，不過有些專業問題想問你。」

展昭接了文件，打開，就見是一份精神鑒定-報告。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包局。

包拯道，「前幾天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在海濱-公園裡，一個女人被殺。」

「因為什麼被殺？」展昭問。

「不是很清楚。」包拯回答。

展昭皺眉。

公孫問，「沒有目擊者么？」

「案發-時候是早晨。」包拯道，「一個晨跑-老人目睹了全過程，他是唯一-目擊證人。」

「就是這個人么？」展昭看資料上-照片，隨後皺眉，「老頭有精神病史啊？」

包拯點頭。

展昭翻看了一下他-病歷，忽然站了起來。

公孫就看到展昭雙眼閃閃發亮，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事物。

包局也有些想笑，「就猜到你有這種表情。」

「有什麼問題？」公孫好奇。

「好難得-病例！」展昭道。

公孫湊過去看，「什麼病？」

「精神問題導致-視力缺失！」展昭道，「也叫二分之一缺失症，他雙眼看出來-世界，只有一半！」

公孫費解，「一半？」

展昭在眼前畫了一條水平線，「病患是無論雙眼怎麼轉動，都只能看到一半。」

「還有這種病？」公孫也是聞所未聞，「那這種病要怎麼治？」

「我沒碰到過這種病例，但是趙爵-治療資料里有過這樣一個案例，他是通過催眠把人治好-。」展昭回答。

「這種病還出來跑步？不怕掉坑裡或者撞到樹？」蔣平困惑。

「他已經痊癒了。」展昭看完病歷之後，摸了摸下巴，「嗯……自然恢復？這可真是稀奇了。」

這時，電梯門又打開，電梯里鬧哄哄跑出了一群人來，白玉堂他們回來了。

眾人剛剛考核完，蔣平這邊已經拉出成績單來了，「嘖嘖，考得都不錯么。」

白玉堂見包拯也在，就過來問，「包局，有案子？」

「只是諮詢。」包局道，「簡單點說，一個晨跑-老人目擊了一樁謀殺案，指控了一個人是兇手。但是老頭有很罕見-精神病史，對方律師表示他-話不可信。另外，老頭指控-那個人和案子受害者完全不認識，再有案發-時候是清晨，對方說自己在家睡覺，沒有不在場證明。」

白玉堂皺眉，「調查兇手方面呢？」

「艾虎他們在調查。」包拯嘆氣，「可是完全沒線索。」

白玉堂問，「然後呢？需要我們接手調查？」

「這倒不是。」包拯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這老頭有點可疑。」

眾人都好奇看包拯，「哪裡可疑？」

「這老頭是三起謀殺案-目擊者。」

包局一句話，倒是讓眾人愣住了。

「三起？」趙虎蹦了起來，「這概率趕上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概率還低。」包拯道，「最早一起是六年前，接著三年前，然後就是現在。」包拯道，「問題是他每次都指控同一個人殺人，然而每次都證據不足，早前-兩樁案子都是懸案，現在這個估計也有點懸。」

「同一個人，就是他現在指控-這個？」展昭問。

包拯點頭。

「聽著貌似私人恩怨-可能性更大哦。」白馳沖了奶茶過來分給眾人，「對方沒有反過來告他么？」

沒等包拯說話，白玉堂指了指展昭手上那份精神鑒定-報告。

「哦……」白馳點了點頭，也對，這大叔一句「有病」，什麼錯處都可以解釋了。

「他們兩人沒有私人恩怨，完全不認識沒交集。」包局搖了搖頭，「不過這事情還是有些蹊蹺-，關鍵是沒人能搞清楚這位大爺究竟是病了還是沒病，說-是不是真話。」

「於是？」展昭看包拯。

「艾虎他們-意思，想你去跟那位大叔聊一聊。」包局道。

展昭一挑眉，「沒問題。」

白玉堂拿了車鑰匙，「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想去。」趙虎顯然對那大叔-情況挺有興趣，他自己去不當數，還拽上了馬漢。

很快，白玉堂開著車駛出警局，駛上了風雨交加-馬路。

車上，展昭拿出了那份資料。

老頭叫劉金，今年六十一歲了，原本是個大學老師，教數學-。他四十五歲出現了二分之一缺失症，接受了五年十分混亂-治療，五十歲-時候忽然自己痊癒了。

展昭皺著眉頭，始終對「自然恢復」幾個字十分-不理解，「竟然會自己好……這真-是奇迹了。」

「唉，展博士。」趙虎趴在後車座上，好奇地問展昭，「之前我看到新聞說有個笨蛋被敲了一悶棍，醒過來變成天才了，這種屬於什麼情況？」

展昭啃著一根巧克力棒瞧著趙虎，「這概率跟被外星人綁架差不多。」

馬漢在看另外一份資料，是那個連著三次被老頭指認是殺人兇手-「嫌疑人」

「岳海……」馬漢皺眉看著資料上-照片，那是個十分體面-老頭，看著五十多歲？一副商界精英-打扮。

「這麼耳熟啊？」趙虎湊過去看。

「岳海經常出現在雜誌和報紙上，是個很成功-商人。」展昭道。

「他做什麼生意？」白玉堂好奇。

「開商場-。」展昭道，「不過他已經退休了，生意都交給子女打理。他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十分能幹，都來參加過大哥-一些商業聚會，我有點印象。」

「這老頭看著挺面善-啊。」趙虎摸下巴，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他-相關新聞，隨後皺眉，「這老頭是瘸-，平時出來不是拄拐杖就是坐輪椅，行動很不方便-樣子。」

馬漢問，「他為什麼瘸了」

「那不知道。」趙虎拿著個平板電腦擺弄不清楚，就連線蔣平讓他幫忙查。

此時，很閑-蔣平早就將二人-資料都調查清楚了，傳了過來。

「博士，岳海也有精神疾病！」趙虎道，「他-腿以前受過傷，後來好了，但是他卻瘸了。他到了世界各地醫治，明明腿腳健康一點毛病都沒有，可他就是瘸。」

展昭摸了摸下巴，「這也屬於創傷後遺症-一種……」

「裝瘸-可能性大么？裝了幾十年？」白玉堂問。

「不確定。」展昭搖頭，「見到本人才知道，不過可以集思廣益一下。」

說著，展昭笑眯眯拿出手機撥通白錦堂-電話，「大哥！」

電話那頭白錦堂愣了一會兒，開口，「叫那麼甜？又出什麼事了？」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岳海-人？」白玉堂問。

「認識。」白錦堂嘆氣，「他是死了還是犯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眯眼，趙虎湊上來，「那小子是壞人么？」

白錦堂無奈，「不是，我是覺得從你們嘴裡說出來-人基本都是已經倒霉-或者即將要倒霉-。」

眾人都嘴角抽了一下。

展昭望天，「我只是想問問你他人品怎樣？」

「沒深交。」白錦堂答得乾脆，「老頭平時身體不好很少出來，不過我認識他兒子和女兒，生意上有來往，算是比較正經-，兒子稍微花花公子了點，不過也屬正常範圍。」

「哦……」展昭摸了摸下巴。

「公孫呢？」白錦堂問。

「在局裡。」展昭回答。

「你們沒在警局？」白錦堂聲音又往下沉了點，「這種天氣你們還往外跑？你倆用不用那麼拼啊……」

「啊……突然信號好差！」展昭趕忙掛電話。

不過被白大哥一提醒，眾人下意識地看了看車窗外。

外邊-雨水跟瓢潑-一樣，高速上沒什麼車子，道路兩邊-矮樹枝杈都豎起來了，跟快被吹掉-假髮差不多。

白玉堂專心開著車，擋風玻璃前，雨刷規律地擺動著。

「老頭住得這麼遠啊？」趙虎翻地址。

「在海濱。」馬漢道，「那個發生兇案-公園是白鷗公園。」

「白鷗公園……是不是很多棕櫚樹那個啊？」趙虎問，「那不是就在植物園旁邊？」

馬漢點頭，「那裡屬於近郊……不止劉金住在那裡，岳海也住那一帶，只是一個住在花園小區，一個住在海濱別墅里。」

展昭雙手拿著兩人-資料詳細對比，「這兩人真-是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麼劉金一口咬定岳海是殺人兇手呢？」

白玉堂道，「如果劉金是認錯了，可能其中有什麼原因，可是如果他沒認錯-話……「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那這個岳海，就是至少殺了三個人-，連環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