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在太微仙宗把人家掌教關門弟子扎啞了,這事兒當然不會皆大歡喜善罷甘休。
後來秦慕去找了普濟長老,普濟長老為他拔出了金針,只是金針雖除,被麻痹的穴位難以恢復,短期內他是說不了話的。
病去如抽絲,可有的熬了。
這事第一時間傳到了鹿微耳朵里,很快就鬧得太微仙宗眾人皆知。
人人都知道秦慕主動搞事,先撩者賤;人人都知道秦慕惡語中傷,被扎活該。
再加上鹿微也不是不講道理護犢子的性格,於是不偏頗不庇護,立即傳令執法長老按律問罪,什麼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惡語挑釁,口出惡言等等等等,條條狀狀的列數下來,秦慕也去思過峰跟蘇曉做伴了。
至於謝嵐裳,雖然是被挑釁方,但下手太過狠毒,直接把人家扎啞什麼的,若不懲戒,那太微仙宗門規何在?
只不過謝嵐裳不是他們的弟子,執法長老也無權處置,左思右想,乾脆傳信請謝觀林來「主持大局」。
說來也巧,蘇曉動用降妖塔的當天晚上,謝嵐雨就傳了家書說明此事,謝觀林哪裡還在家坐得住,立即啟程御劍趕往崑崙。
前腳到,後腳就聽說謝嵐裳一氣之下把掌教的關門弟子扎啞巴了。
面對執法長老一臉沉重的訴說事情經過,謝觀林漫不經心的聽著,險些一個綳不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笑出聲。
什麼掌教座下關門弟子,就這,就這?
也太弱了吧!
謝觀林在心裡腹誹。
弱成這樣,還好意思告狀呢?
「本宗聽懂了。」謝觀林從蒲團上起身,漫步下台階,「是貴派高徒挑釁在先,可對?」
執法長老:「這……」
「不僅言語挑釁,甚至還大打出手,以九品靈器月華偷襲犬子,可對?」
執法長老:「這個……」
「後來眼見不敵犬子,便惡語相對,出言侮辱,說盡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全然沒有君子風度,可對?」
執法長老表情難堪:「這個么……」
「犬子忍無可忍,遂反擊之,只是略略懲戒他的口舌,讓他不能言語,並未傷及其他,可對?」
執法長老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謝觀林走到大殿中央,一手將跪在那裡的謝嵐裳拉扯起來,轉頭望向眾人:「所以,犬子有何錯?」
眾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離開了太微殿,謝嵐裳還是形式性的說了句:「多謝父親相護。」
謝觀林走在前面,單手負后,傲立如竹:「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這話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真情實感的。
謝嵐裳聽得出來,便沒有回懟。
謝觀林走了兩步,腳步逐漸慢下來:「他們說你是神靈轉世?」
「亂猜的。」謝嵐裳道,「降妖塔沒有驗明我的身份,便開始胡亂臆想。」
「神靈便神靈吧,總好過妖孽。」謝觀林一邊走一邊道,「等過完了中秋,再去神機閣走一遭。」
大概率也是白去。
不過,或許天機到了可以泄露的時候,沒準能問出個一二三四來。
謝嵐裳亂七八糟的想著,就聽前方的謝觀林突然道:「身體怎麼樣?」
來自親爹的關懷,讓謝嵐裳感到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這聲關心可是真心的,不過比起關懷來,謝嵐裳更從中聽出了些許討好的意味。
這不是錯覺。
他也很快想到為何謝觀林會一改常態,對兒子討好起來。
八成是當初在蓬萊洲,他表示不稀罕家族的庇護,隨時都可以被逐出家門,自己出去自立門戶。
而與此同時,他自己越混越好,現在就連心腹大患「妖孽」這層身份也不攻自破了,反而被四海九州之人奉若神明。
謝觀林一生追名逐利,豈會放過這麼好的「人才」。
除了謝嵐裳,謝家其他子孫和徒弟都一個比一個的不爭氣,謝家的未來,可真的要靠謝嵐裳一人撐起來了。
謝觀林豈能不放低姿態討好著,給予二兒子足夠的溫暖和父愛,免得謝嵐裳真腦袋一熱,宣布脫離謝家,那他謝觀林可就真傻眼了。
距離本次聽學還剩最後三天。
夜郁從外回來,剛好遇見坐在院子里的簡秋。
夜郁說道:「我哥去雲慎言那裡了。」
「我不找清荷,我找你。」簡秋往石墩上一坐,招手道,「過來。」
夜郁走到石桌對面坐下,難得看見簡秋這麼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有事?」
簡秋整理了下語言,說道:「拜秦慕所賜,現在外面謠言不少,說你跟清荷之間關係不尋常,至少不是兄弟之間該有的距離?」
夜郁瞭然,坦率道:「是這樣,我喜歡謝清荷,然後呢?」
簡秋萬沒想到夜郁承認的這麼痛快,這麼坦蕩,甚至還充滿了驕傲和自豪,當場把他弄得一愣,連下句話說什麼都忘了。
過了老半天簡秋才迷迷瞪瞪的問:「你,你就這麼承認了?」
夜郁反倒露出難以理解的目光:「為何不承認?我跟我哥光明磊落,有什麼不敢說的。」
這下簡秋直接笑出了聲:「好樣的!我果真沒看錯你!」
「你要是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那就是沒大丈夫氣概,我可真不放心把清荷交給你。現在看你這麼勇敢無畏的,我真替清荷高興。」簡秋伸出手去,沒輕沒重的拍了夜郁肩膀兩下。
夜郁這回沒躲,結結實實的讓簡三公子拍了拍。
簡秋笑夠了,又換上那副肅穆的表情,質問道:「問題一,如果天下人都說清荷恬不知恥,跟弟弟行不軌之事,你怎麼辦?」
夜郁理直氣壯道:「是我喜歡哥的,我勾引哥的。」
簡秋對這個答案還算容忍:「問題二,如果天下人都說你目無尊長,以下欺上呢?」
夜郁會心一笑:「多謝誇獎。」
簡秋表情一白,險些綳不住笑出聲,過了一會兒才正色起來,起身在院子里來回渡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的夜郁都快沒了耐心,簡秋才高深莫測的問:「問題三,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了清荷的不同,我是假設,比喻,謝清荷真的是妖,天下人群起討伐之日,你……」
夜郁:「殺光天下人。」
簡秋心裡咯噔一跳。
不是夜郁這話說的有多驚世駭俗,而是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和神態,莫名讓簡秋有種預感,夜郁不是在隨口說說,不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出狂言。
若那一日真的到來,夜郁會毫不留情的履行諾言,他能做到,也敢去做。
簡秋心神蕩漾,眼底有水光一閃而過。他輕嘆口氣,如釋重負的念叨:「如此,也不枉費清荷對你的一片真心。」
夜郁的小耳朵呲溜一下立起來:「什麼?」
簡秋愣了愣:「啊?」
夜郁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你說我哥對我一片真心?」
「對啊。」簡秋實事求是的說道,「我早就看出來了,是你們倆當局者迷,清荷老早就喜歡你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敢承認。」
夜郁眼底光彩爍爍:「是么。」
「騙你是狗。」簡秋忽然想到什麼,笑嘻嘻的湊過去打小報告,「之前柳成絮不是來找你么,我的天,清荷老緊張了,跟我一塊從門縫裡偷看偷聽,那時候我就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清荷喜歡你。」
夜郁狹長的眸子微眯,從中透出既歡喜又有些邪惡的微光:「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