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輜重(下)

一百三十八章 輜重(下)

孫排長,去把他們腰上的鐵鏈給打開了!」廖文輝院裡面他們還沒那個本事跑了去!」

孫平一愣,但廖文輝的話裡帶著不可置的威壓,人家畢竟是少校啊。再轉念一想,反正這是轉運站的地盤,又是你讓打開鐵鏈的,要是這些配軍跑了,責任也少不了你的!更重要的是東山口站的位置很重要,是各個輜重部隊的都要落腳的地方,因為這點小事和站長鬧騰起來,影響太大了!孫平也就沒說什麼,一擺手,帶著鑰匙的三個班長就去把那些人腳上的鐵鏈一一打開了。

「這鬼天氣能來到我這東山口,不管是軍中的弟兄還是配軍,大伙兒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就由我們站來安排,大伙兒這就請吧!」見眾配軍的鎖鏈全都打開了,廖文輝這才把手一擺說道。

「諸位遠來辛苦了!今天晚上,就請配軍兄弟就住在西院的排房裡,輜重營的弟兄都住在後院。到了咱這了,別的沒有,熱湯熱飯管夠!各院里都有澡池子,吃過飯洗個熱水澡再睡,明天各位兄弟還要辛苦!」關傑顯得很是老道,看來也常辦這種差使,等廖文輝話落,當即向這群叫花子一樣的運輸兵說道。

在寒風中趕了一個多月路后,也路過了大大小小七八個轉運站,可又有那次受到了如今的待遇?那些個轉運站眼裡頭只有那三十來個輜重兵,對他們這些配軍瞧都不瞧上一眼!雖然也能吃飽,卻都是冷餐剩飯,哪像現在,熱氣騰騰的肉骨頭湯、餅管夠,每人還給了一大塊油乎乎地肥羊肉,而後還能在澡堂子里泡個熱水澡,再想起兩位站長對大夥說話時地態度,一回到排房裡,這些配軍們就議論紛紛起來。

「龜兒子的,看看人家廖站長、關站長,這才是做大事的模樣!看看咱牢城營王管營那個熊包樣,還有那個孫平!龜兒子的,一路上老子說了好幾回,讓他把鐵打開,推車時也好使得上勁,這龜兒子的就是不肯!」三十左右的賈大方操著四川土話,連說帶罵道。

賈大方是地地道道的成都人,前滿清綠營把總。元武四年滿清敗退西南之後,他跟著和家兄弟沿西藏退到了新疆。其間四川總督和琳病故,另一個靈魂人物和做了甩手掌柜,悠悠轉轉地不見了蹤影。聽說是聯繫上了兒子豐紳殷德,一家人跑去中亞了。具體怎麼樣誰都說不清,反正賈大方這些四川、雲貴歷經千辛萬苦跑到新疆的大頭兵就成了沒爹沒娘的苦孩子。元武七年,中華軍大舉入疆,沒了鬥志的西南兵紛紛投降。雖然逃過了一命,卻也沒落到什麼好。他們真真是泰國強悍了,徒步西南入藏,再到新疆行程幾近萬里之遙,簡直就是小號地「萬里長征」,沒把梁明給氣死過去。所有膽敢抵抗的西南兵一律斬殺,主動投降地依照重犯判罰苦刑。這七八年來,全疆的管道、城防建設中多有這些西南兵的身影。

「就是,若是能碰上兩位站長這樣的長官,為他賣命也值了!我們壯城營那個羅管營的也不是個東西,就知道巴結上官,成天派老子們去給三十五師干私活不說,臨到運糧這類苦差事,就派我們這些苦哈哈過來!」一個壯城營卒介面道,聽口音應是甘陝一帶的。事實上全疆十多個壯城營,裡面關押地幾乎半數是原先的清兵。

「你知道個屁,這次運糧根本不是咱壯城營地差事,人家三十一師本是要牢犯的!還不是因為總管營想要巴結一下三十一師地辛師長,這才硬壓著讓咱們出來的?我聽說,咱們總管營地兒子就是在三十一師師部當參謀的!」

「噓,小聲點,讓那些輜重兵聽到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去他個賊鳥地吧。孫平那龜兒子現在肯定還在酒茬上呢!沒看吃飯地時候他和劉錦佩都沒了蹤影?這站裡頭地大兵還說孫平他娘地盡職呢?肯定是被廖站長拉去喝酒了!不信你看。他今兒晚准不會來查營。再說他又不住咱這排房裡。人家住地是後院。」賈大方又說道。

不過這熱鬧也只有幾刻鐘。長途趕路之後。又吃飽喝足洗了個熱水澡。這些滿口胡柴地配軍們很快就疲倦起來。排房裡鼾聲四起。

就像那個四川兵賈大方說地那樣。此時地孫平和排副劉錦佩正在酒桌和廖文輝、關傑你來我往地喝地痛快。這就一喝多。人地這張嘴就把不住了門。孫平痛快地喝下一杯之後。眼光迷離地說道:「廖長官、關長官。你們說我孫平盡職。咱這心裡慚愧啊!臉紅啊!這都是被逼出來地。」

「這幾年。為了向三帳哈薩克表示咱們天朝地誠意。皇上沒

軍、十二軍在夷播海(巴爾喀什湖)駐紮部隊。就一人地守備團。那當然也不能在那邊建立後勤補給線。可現在倒好。羅剎鬼子來了。他狗娘養地哈薩克頂不住了。要援兵來了。」

「派兵容易。我們十一軍早在八月份就完成了戰備。可部隊上去了。後勤補給跟不上那不是扯淡?那還打毛地仗?可這補給線是那麼好建地嗎?兩位長官也都是後勤線上地人。知道我們輜重營地不容易。想在明年四月前。在夷播海囤積足夠全軍作戰半年以上地軍資。那可能嗎?」

「那裡又沒有倉庫,我們拉著彈藥糧食送哪去?囤積物資你總要先建好儲存倉庫不是?」孫平有點低沉,苦笑一聲,「拿我們旅來說,全旅的儲備倉九月份才完工。大馬車運了兩趟就下起了大雪,那物資儲備才了一成多點。人手不夠,從牢裡頭拉人,壯城營的總管營也湊了分熱鬧。我們整個輜重營還不到五百人,配軍就有七百號。十月、十一月,用牛車運了兩個月,才有了三成。現在雪下得太大,我們全營三大隊陸陸續續都都給堵在了奎屯。營長急的沒法子了,這才決定派出一個分隊探探路。三個連長抓~,就我們三連晦氣。我是一排長,輪到了這事我不上誰上?總不能還抓鬮不是?」

擺了擺手,似乎在揮去什麼,孫平醉眼迷離的憨笑一聲,「今天我孫平代替全隊百十號人,謝謝兩位長官,真的,真的是謝謝兩位長官。熱湯熱飯不說,這天氣還能整出兩大池子熱水。不容易,不容易……」

廖文輝同關傑相視一笑,說道:「這都是應該的。貴部不畏艱險,如此惡劣天氣還能一往直前,我東山口站的兄弟是萬分佩服。至於那些個配軍,沒功勞,但也有苦勞,該盡人情的還是要盡份仁義的。」

「兩位長官,我代替隊里的七十三號配軍謝東山口站的全體官兵。」一直沒有多說話的劉錦佩站起了身來,雙手端著一杯酒向廖文輝、關傑鞠了一躬,而後是一飲而盡。

廖文輝、關傑稍事一愣,都是滿臉笑容的站起身來各自盡飲一杯。廖文輝拍了拍劉錦佩的肩膀,「應當的,兄弟也就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力,沒啥值得矯情的。來,坐下來繼續喝酒!」

劉錦佩的激動並非是矯情,而是真的感動。從軍團後勤倉庫拉上軍需物資,一路走到阿拉山口,他們一共路過了九個轉運站,其中兩個是二級單位,剩下的都是三級單位。

要說待遇,那輜重兵都是一個樣,絕對是有啥吃啥。但是那些個配軍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是熱湯熱饃,可用的都是些下腳料。睡的也是冷冰冰的庫房,一床薄溜溜的棉被那裡御得了風寒。

孫平、劉錦佩他們知道配軍的辛苦,也多少有點可憐他們,路上的吃喝也虧待他們。但風雪交加的路上那裡比得上轉運站,這轉運站之所以建立為的就是給後勤官兵提供一個落腳休息的地方。每次轉運站,輜重營的官兵總能拂去一身的疲勞,但那些同樣辛苦的配軍卻只能比平日里好上那麼一點點。

偏偏孫平他們還不能主動的向轉運站提什麼意見?畢竟這時候的轉運站也不會太寬闊。就像今天晚上的這頓飯,物質配備絕不會比普通的一個連隊少到哪裡去了。而賬目上他們隊則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班」。這多耗出來的物質,自然只能從別的賬目上剋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自己站內的口糧。雖然半個連的物質對於一個人員百十人的二級轉運站來說,只是毛毛雨而已,可這份心是真的讓孫平、劉錦佩感動。

第二天。

時間都快到十點了,隊員們才陸陸續續的聚集到一起。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一路上的疲勞似乎全都消去了,無論是輜重營的戰士,還是那些配軍,他們身上似乎都充滿了力氣。

好吃好喝的一頓之後,運輸隊就要再次上路了。想要到達下一站,他們還需要穿過長達一百八十餘里的阿拉山風口。那裡的風速要比艾比湖附近高出一倍,環境要比來路更惡劣。

廖文輝再一次表現出了自己的大方,孫平這一隊人馬的補給消耗,被他按兩倍的量裝上了牛車。

「廖長官,關長官,我們還有倆事情要拜託一下。」孫平臉上閃過一抹決然,「第一就是通知我奎屯營部,我部已經抵達東山口站;第二就是……,如果十五天之後還沒消息傳到,就請長官告知奎屯,我部探路失敗……已全員……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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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紀之新中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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