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觀園裡秋意寒
凱文見對面男子勐一蹲身,高高躍起,極其凶勐地向己方船頭撲來。
其所站立之處,甲板瞬間破碎,連起跳之處的船頭也是勐地往下一沉。
他大驚失色,對方竟然是個極其厲害的高手!
他怒喝一聲,卻沒有拔出雙手劍,而是急速後退,同時把手一揮。
他背後的十幾名侍衛登時掏出背後長槍,瞄準了空中的魯智深,紛紛扣下扳機。
凱文冷笑,高手又怎麼樣,人在空中,避無可避!
火繩點燃,只聽爆豆般槍聲響其,凱文見對方護住頭臉,但十幾顆彈丸已經盡數打在身上!
凱文大喜,對方完了!
然而下一刻,他心生不妙之感,對方竟然來勢未減,借著下落之勢,禪杖橫掃過來!
凱文心中冒出極其危險的感覺,就地一滾,遠遠逃開,就見那人落入人群一轉,禪杖月牙鏟劃過,十幾個侍衛的人頭四肢齊刷刷飛了起來。
凱文看到對面這才站直身體,破爛的衣衫下面,是一副極其精良的明光鎧。
他心生俱意,那禪杖職業少有幾十斤,這甲胃更不用說,帶著這麼重的東西還跳那麼高,自己遇到絕頂高手了!
他抽出雙手劍,勐喝一聲:「何方高手,報上名來!」
「浮國聖殿騎士凱文,向汝公平挑戰!」
話音未落,他就見禪杖鋪頭蓋臉砸了下來。
凱文大駭,拚命舉起雙手劍上舉格擋,兩柄兵刃相交,雙手劍勐地彎折,啪的一聲斷了。
下一刻,凱文的頭顱被砸進了腔子里。
魯智深收回禪杖,不屑道:「先用火槍偷襲,公平你個直娘賊。」
他返身沖入人群,所到之處人頭滾滾,斷肢殘臂橫飛,船上的倭寇和番毛鬼見他如鬼神一般,登時失去鬥志,拚命往海里跳去。
過不了多時,三艘船上的兩國海盜死的死,降的降。
汪直從後面趕了過來,對魯智深無奈道:「魯侯,你開頭打死的那兩個,應該是重要人物,好歹給我留個活口問下。」
魯智深道:「洒家看見他們就有氣,不知不覺就收不住手。」
汪直聽了,悄聲道:「這次船艙裡面,也發現了被擄掠的大離女子,其狀甚慘。」
他們這一路過來,遇到的其他幾艘海盜船,皆是如此。
魯智深聽了,臉色更是陰沉,說道:「剩下的人交給你了。」
汪直笑道:「放心,這我在行,魯侯盡可去陪夫人散心。」
魯智深抬腿欲走,卻又停下腳步,開口道:「你做的事情,都是我下令的,你記住。」
汪直一愣,隨即笑道:「魯侯有這份心就夠了,臟手的事情,還是我這種人來做好了,我也不怕什麼上天降罰,更不信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
」
「要真有神仙鬼怪,我下黃泉時候,一定要問問閻羅王,為什麼我一家會沒有好報。」
魯智深望著汪直離去的背影,口中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要真是沒有神明的話,他為什麼會覺醒前世宿慧,有什麼夢裡會有警幻仙姑,北莽京城的封魔石碑,又是怎麼回事呢?
汪直的事情,他聽章公公多少提過一點,魯智深自忖汪直的境遇放到自己身上,他自己也不會好上多少。
假如他身邊的人都被北莽害死,他表現得會不會更加極端?
這世上,仇恨本就是讓人活下去的動力。
它會改變人的目標,讓其走向不同的方向。
除了汪直,他周圍還有很多因受人暗算或殺戮,家人去世的。
林黛玉,秦可卿,妙玉,李聞成,李如松,馬原,等等等等。
因為想要報仇,他們才會慢慢聚集到自己身邊,有意無意為自己提供助力。
背負仇恨,還能一如往常的活下去,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船艙裡面,開始傳出海盜的慘叫聲。
魯智深聽在耳朵裡面,心情卻毫無波瀾,他看著天上的海鷗,只覺神清氣爽。
作非人之舉者,便為惡鬼邪妖,屠妖滅鬼,上合天道,下慰人心。
善。
大觀園裡面,前幾日的鬧劇剛剛過去,卻又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賈母病倒了。
鴛鴦拿著太醫開的方子找了半天,卻發現府里的藥材竟然不夠了。
她翻箱倒櫃,屋裡都找遍了,最後才悲哀地發現,府里的虧空,她已經兜不住了。
都知道她管著老太太的財物,但是誰又知道,私下裡面來找她,打老太太私房主意的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從她手裡漏出去的東西,肯定是拿不回來了,大太太二太太自不必說,就是最有希望堵窟窿的王熙鳳,也被休了。
王熙鳳這些年從鴛鴦手裡拿的東西不少,走之前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竟是自始至終沒來找過鴛鴦。
鴛鴦明白,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因為她有想法,想要尋個歸宿,才會甘心上了王熙鳳的鉤。
賈璉。
賈赦等人,曾懷疑鴛鴦中意的是賈寶玉,但極少數人才知道,鴛鴦自始至終,盯準的都只有賈璉。
別看賈寶玉被賈母捧在手掌心裏面,但與鴛鴦是為數不多幾個看的明白的。
要承襲賈家的,只有賈璉,別人都不行。
至於受寵的賈寶玉更是沒戲,就是賈璉不行了,後面長房庶子賈琮呢。
要說襲產,看似王夫人隻手遮天,但與鴛鴦知道,那只是老太太偏向二房的賈政而已。
襲產,也就是賈政這一代,下一大房不甘心,肯定又要重新分割。
到時候賈母去了,長房二房,誰贏還不一定呢。
如今王子騰身死,賈寶玉暴亡,更加堅定了鴛鴦的想法。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她也誤算了兩點。
賈璉身體不見好。
王熙鳳突然被休。
這一下子,鴛鴦的倚仗全都斷了,從她手裡拿東西的人肯定會不認賬,她不禁惶惶不安起來,早知道有今日,說不定早謀後路就好了。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葯,如今她現在,也只能送走老太太,等著賬目被揭出來,自己被迫背黑鍋,給府里一個交代的那天。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賈寶玉曾經暗示過自己的話,要應驗了。
可惜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王夫人房裡,探春含著淚說道:「孩兒這一去,怕是很多年都無法回來,跟在母親身邊盡孝了。」
王夫人聽了,她嘆口氣道:「這是造化,也是緣法,你應該高興才是。」
「你卻放心,你走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環兒。」
「你在那邊也要謹言慎行,不要丟了我的顏面,也就是對的起我的一份情了。」
探春見王夫人說話不咸不澹,心裡涼了幾分,心道自己這次雖然是身不由己,但一面是為了榮府,一面也是感王夫人養育之恩,為了報答她,才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到頭來自己要走了,王夫人怎麼一點難受的樣子都沒有?
金釧兒投井自盡的時候,王夫人還極盡哀悼之態,又是破例給了五十兩銀子,又是讓薛寶釵拿出兩套衣服入殮,可以說是得到了下人們的交口稱讚。
怎麼到頭來自己好像連金釧兒都不如?
她有些憋悶,也說不出口,只得向王夫人拜了三拜,出門去了。
她回了秋爽齋,見侍書入畫正在裡面收拾東西,愈發感覺有些煩躁,想找人說說話,卻發現已經無人可找了。
本來極為熱鬧的園子裡面,林黛玉出嫁,迎春發配,薛寶釵犯事逃走,史湘雲被圈禁在家,薛寶琴頂罪和親,惜春因寧府之事被關在暖香塢至今,邢岫煙嫁給薛蝌,兩人回了金陵。
幾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數年前還是芳華正盛,滿園春景,為了元春省親而建的大觀園,如今繁華落盡,只余枯黃梧桐秋葉,寂寥飄落一地。
迎春越發不舒服,站起身便往怡紅院而來。
她到院子門口,發現院門緊閉,只聽裡面嬉笑之聲不絕,院子外面蹲著幾個小丫頭。
探春定睛一看,發現秋紋碧痕竟也在其中,奇道:「你們都在外面幹什麼?」
「環兒在不在裡面?」
秋紋抬起臉,上面赫然有些紅腫,她不忿道:「還能幹什麼,給人看門子唄。」
碧痕連忙橫了秋紋一眼,忙站起來,對迎春笑道:「三姑娘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她嘴上說著,腳下卻沒有挪動一步,迎春一見,便明白了七八分。
她心中有些不高興,寒聲道:「裡面是誰?」
秋紋起身強笑道:「三姑娘非要我們說出來么?」
探春眉毛皺了起來,說道:「既如此,我就在這裡等著。」
她定定站在那裡,秋紋碧痕也不敢走動,陪在一旁站著,幾個小丫頭躲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良久,院門才吱呀一聲打開,幾個小丫頭端著水盆出來,見探春站在門口,臉色冰冷,登時都愣住了。
探春拔腿就往裡走,一個小丫頭想要張口,碧痕從後面將她嘴捂住了。
探春進了屋,就見賈環衣衫不整,敞著懷坐在椅子上,正扣著扣子,抬頭見是探春,頓時臉色一變,剛要說話,迎春已經摔了帘子進了裡屋。
只見裡屋炕上歪著個人面朝裡面,上身只穿了件肚兜,下半身蓋著穿床被子。
迎春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襲人。
襲人聽背後響動,只當賈環又進來了,也不回頭,笑道:「少爺又興起了?」
「正好我還沒收拾,再伺候爺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