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惡犬

一零二 惡犬

從衛生間出來,周易就遭遇了花瓶女們的糾纏。

一個個就跟饑渴難耐的花痴,動手動腳的。

這讓周易很是不悅。

莫說他剛發泄過,目前正處於賢者狀態,就算是尋常狀態,這種廉價的塑料花兒也並不能勾起他的興緻,而只會感到膈應。

然而,嚴寬卻絕對談不上潔身自好。

哪怕落魄潦倒,賣醉度日,也沒斷了時不時找妹子打幾把撲克的作風。

而且他老婆原本就在青樓上班,贖身從良十多年後,兜兜轉轉又幹了青樓的營生。

雖然是作老鴇,但行業本身就烏煙瘴氣,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者,銀子到位客串一下很正常。

當時,嚴寬還沒有跌倒谷底,而只是麻煩纏身。

由此可見,這位也不怎麼把這類事當回事。

甚至往難聽了說,當初對自己的女兒,也很一般,並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是落魄之後,充分感受到了孤獨和凄慘,再加上年歲也上來了,這才突然有所悔悟,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受牽連。

懺悔也好、父愛也罷,又或者只是起碼的人性良知、乃至一種自我情感的平衡需要,總之,解救女兒出火坑,成了嚴寬死前心頭的白蓮花,越是難做到,就覺得這事越是該做、甚至神聖。

要演這樣的一個人,周易就不能太過正人君子、不近女色,而要將那種心懷利益而沒心思搞東搞西、以及在陌生人面前有些放不開,乃至不知曉對方是哪路神仙、有些惴惴不安等複雜情緒演出來。

不好演!周易也不曉得自己做的到位不到,他只能是盡量這麼去演。

還好,沒過多久,洪慶就派頭十足的出現了,邀請周易去他家裡,參加聚會。

周易自然是同意了。

洪慶住的地方,在城內的一座小山上,鬧中取靜,奢豪無比。

但周易是穿越者,知道有一種富翁、其實是負翁,頂流門面,揮霍無度,看似闊綽,實則是在享受物質生活之餘,裝給眾人看。

更何況他在綠星靠壟斷可沒少賺錢,他敢打賭,論現金財富,莫說是所謂世界首富,就是那些藏在水下的大鱷,也未必比的過他。

眼前的這種高調炫富的玩意,又怎麼能震懾的住他?

還是燈紅酒綠那一套,接著奏樂接著舞。

只不過作為私人場所,玩的更嗨一些,比如妹子們穿著內衣戲水、若隱若現,誘惑十足啥的。

當然,周易沒有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相反,他看的很認真。

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在看。

只要有人類的世界,都會存在兩個古老的行當,一個是賣命,一個是賣肉。所以男盜和女娼總是連讀。

眼前的這些就是了,越是骯髒、越需要金裝,正經過日子的,反而鮮有這般騷包賣弄。

而周易認真看,是為了記住這一張張面孔,尤其是其中的男人。

身材管理很不錯的,多半是悍匪。

油膩發福的,則代表後勤、渠道。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犯罪團伙,享受最好的供養,關鍵時刻就得賣命。甚至可以說,這些人的命,遠沒有他們自己以為的那麼值錢。

吃喝玩樂,說貴確實貴,但撇開ip的虛名,實際價值也沒多少。

不是有這麼個說法么:拉攏豪紳,繳稅捐款,他們帶了頭,才好讓民眾跟著交錢。

得錢之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民眾的錢三七分賬。

而這所謂的上層圈,玩法其實也差不多。

都是圈裡的,都需要人情往來,消費固然高,可今天你在他家的門店豪擲千金,明天他在你家的場子炫富砸錢,就是個往來流轉。

真正挨宰的,是那些剛入圈的、不明所以的、裝門面的。

一個勁砸錢,還讓人鄙視。錢也轉不回到手中,砸多少、賠多少,且只可能被要高價,而沒的打折……

反之,周易看了一眼跟眾人寒暄的洪慶。

他覺得,他已然看清了其底色。

權貴養的比特犬。

說他是上流吧,也能算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

所以應該能享受老錢的一些待遇。

但比特犬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用來斗和咬人的。

這也就意味著,洪慶在上流圈的地位。

當然,他手下的亡命徒不需要考慮這些,也沒那個腦子和見識考慮這些。他們甚至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上流人士。

在他們簡單的認知中,穿名牌開豪車,好吃好喝好玩……得了這般上流人士的體面,就可以『君待臣如手足,臣待君如心腹』了……

洪慶招呼了一圈后,來在周易面前。「走,喝一杯。」

兩人進了屋,陪在洪慶身邊的馮雨詩也跟了進來。

「你是怎麼辦到的?」洪慶問。

「什麼?」

「破解六扇門的迷鎖。」

「我從其後門,放入一個邏輯雷。」

從理論上講,這確實是個辦法。邏輯雷爆發,會讓迷鎖的運算序列陷入卡死,一旦其重啟,機會就來了。

不過……

馮雨詩揭穿道:「然而,你沒有那個時間,一盞茶的功夫,可不夠你編一個邏輯雷,並將之成功放入。」

隨即為了緩解氣氛,問:「你喝什麼?」

「青紅酒,十年左右的。」

馮雨詩去給他倒酒,而洪慶則不依不饒:「說說吧,你一定有什麼高招。」

周易心說:「你特么禮貌么?大爺可是指這個吃飯,十萬塊把人當猴耍,臨完還想詢問出獨門的秘笈?」

周易可不是嚴寬,他很清楚,秘笈有時候,就好比腦筋急轉彎,一點就明。

論技術,跟嚴寬不相上下的,絕對不少。

而這些數衍師行業的技術達人,不如嚴寬的地方是什麼呢?

答案是靈性。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怎麼會不明白創意就是金點子,創意才是內卷模式下的核心競爭力的道理?

他獲得了嚴寬的『頂級用戶體驗包』后,技術也是頂流。

但也僅此而已。

他能顯得很牛嗶,是因為嚴寬還有個『經驗創意包』。

也就是說,他是在吃嚴寬的腦洞老底。

所以說,才華出眾的嚴寬,有可能被別人用話術誆騙出創意,他卻絕對不會。

於是對於洪慶的這個問題,他給出的答案是:「我知道密碼。」

洪慶仍舊臉帶笑意,卻礙於身份,不好再問。

而馮雨詩為老闆解難:「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著,將酒水遞給周易。

周易接過酒杯,道:「不太容易說清楚,或許跟當時的心態有關。當我承受太大的壓力,又或特別想要知曉的時候,靈感就來了,就彷彿有個人在指點我,在告訴我怎麼去做,然後就成了。」

這種哄詭式的說法,常見於賭棍。

然而,在有超凡的、重視唯心感性的世界,卻又的確有著讓許多人都願意信服的內在邏輯。

元力就是一種變相的超凡力量。

而數術,就涉及心靈的力量。

因此,周易的說法,在這個世界,可不是扯淡,而是無懈可擊。

洪慶見周易足夠精明,誆不出關鍵秘密,便笑道:「走,我帶你看點東西。」

跟著洪慶穿屋過廊,最後來在一間頗顯清幽的小宅內。

洪慶指著房間中的森羅法陣陣列,笑問:「怎麼樣?還不錯吧?」

周易發出一聲驚嘆,就像一名賽車手見到一輛曠世好車般,以飄步行向陣列。

隨即就開啟了操控模式,愛不釋手的把玩。

半晌之後,才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洪慶道:「能破解紅衛高加密迷鎖的衍蟲。」又補充:「邏輯雷不行,我的要求是不能留下明顯痕迹,更不能驚動防衛數衍師。」

周易搖著頭笑:「四十九道數術同時流轉演算的紅衛迷鎖?」

馮雨詩懟道:「你的消息滯后后,紅衛已經升級,現在是一百零八道數術流同時演算。」

周易撇嘴道:「那就更不可能了。上百位數衍師,窮經皓首幾十年的研究成果,前後幾百億的資金投入,然後被人單槍匹馬破解了?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我給你兩千萬,這應該夠你解決問題,且餘生吃穿無憂。怎麼樣?還是不可能么?」

周易盯著洪慶:「你來真的?」

「做正事時,我從不開玩笑。」

周易點頭:「如果是這樣,我會告訴你,沒有什麼不可能。」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還有個事情。」周易道:「針對新紅衛的衍蟲,不是一天兩天能生成的,你得幫我把元力開採的工作擺平。」

馮雨詩嬌笑一聲:「捨不得月薪六千的工作?還是捨不得荒漠居所種的那些野花野草?」..

周易沒搭理馮雨詩,而是對洪慶道:

「我有案底在身,如果因為沒去按時上班,而驚動了六扇門……」

洪慶點點頭:「防微杜漸,注意細節。這事我幫你辦妥。」……

接下來就是衍蟲生成的編造過程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功能單一、也不需要包裝的小軟體、程序組。

周易敢於接下這樣的一單活兒,主要還是靠吃嚴寬的老底。

嚴寬有兩張王牌,一個是技術,一個是手段。

代表技術的,可以理解為一種新的演算法。

這套演算法還不夠成熟,應用面也相對窄,卻也能算一把利器。

代表手段的,則是他當年在學院深造時,就在學院的森羅法陣中埋了後門,可以借用學院的量法陣。

所謂量法陣,可以理解成伺服器、基站、超級計算機,它本身有著非常強大的運算能力。

這種運算能力,本來是用於為數據交互、流通等服務的,但也能幹私活兒。

畢竟是多線程,分出一部分運算能力在後台運轉,尤其是數據流通低谷期,根本不顯山露水。

之前在紅樓能夠快速破解六扇門迷鎖,就是靠量法陣的運算能力,否則單以他個人操控微型的端法陣,根本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做到。

而這樣的秘密,自然不可能拿出來秀。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由這兩張底牌組合的指令集,一旦激活,就可以做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量法陣vs量法陣。

理論上是這樣的,具體執行起來就比較費勁了。

或許嚴寬本人,能夠通過靈性,較為輕鬆的完成任務,但由他來,就得另謀路徑,別出機杼。

當然,他也有他的長項。

具體些說,就是身為穿越者的眼界和思路。

正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技術的行業性或許很明確,但思路卻往往是可以跨行業的。

他有經記憶殿堂徹底梳理過的記憶庫,兩世為人的所有專業技術、生活點滴,都被他挖掘出來,整理歸檔。

除了極少一部分被劃為無用信息、繼而進行合併、壓縮,壓了箱底,餘下的都可以像是圖書館尋找書籍般,通過分類、目錄尋找到,並加以激活。

而他前世是從事過計算機行業的。

雖然自身水平並不怎麼樣,跟頂流在段位上差著十幾條街,但看過的書也都重新被還原出來了。

可以說,他轉行走抄書之路,也完全可以混的很好。

而現在,考慮到森羅法陣跟計算機網路的相似性,他覺得可以激活相關的記憶,通過抄作業,複製套路,來達成目的。

這是他敢於接單的信心所在。

而周易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全心全意搞技術的這並不算長的十多天時間裡,洪慶團伙的處境,急轉直下。

這事的根由,說起來也簡單,太跳!

洪慶養的這幫亡命徒,已經不是桀驁不馴所能形容的了。

有幾身華皮,手裡有些浮財,就真把自己當爺了。

當街搶妹子,看人家長的好,直接拉上車,回頭就給糟蹋了,反抗激烈點兒,還把人給殺了。其囂張跋扈的為惡程度,可見一斑。

當然,這並不是最近發生的事,而是以前的案底,這事後來被擺平了,畢竟對方只是無權無勢無錢的小老百姓。

但狗改不了吃屎,某天,這幫人又去紅樓玩,喝的潮乎乎,相中了一個妹子。

要說這妹子也沒有多漂亮,主要是辣,身材火辣,脾氣也火爆。小太妹般,說話帶刺,三句不對付就嗆聲,再爭那就直接掄酒瓶。

可妹子在男人面前,本身其實是比較弱勢的,給臉才有臉,遇上雄性牲口,不講究憐花惜玉的,直接可能就大嗶兜抽了。

洪慶的這些手下,則是比雄性牲口更狠的亡命徒,可以說,在國外當傭兵時,殺人放火強暴……啥惡行都干過。

妹子咋咋呼呼,開始時這些亡命徒還裝紳士、裝大度,很快就因為被落了面子而直接翻臉,薅著頭髮、拉去衛生間就是一通折騰。

嬌弱的小女生,哪能經得住這些糙漢子們的重手腳,直接就給虐死了。

這幫人也是心大,直接架著屍首,裝作是妹子醉了,出了紅樓,上飛舟收拾妥帖,掛石沉河,一整套流程整的賊溜。

奈何這回惹到了有來頭的,妹子家裡有權有勢,而且來紅樓玩,並不是一個人……

不久之後,負責罪案調查的刑捕就介入了。

由於亡命徒們是紅樓的常客,因而很容易就被堵了個正著,然後便是請回去喝茶。

然而亡命徒不是白叫的,一個個都堪稱老筋,軟硬不吃。

瑞京的刑捕的內部級別,也查不出這些亡命徒的真實身份和案底。畢竟洪慶背後的保護傘是通了天的。

但是,地方的刑捕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看辦案的意願有多強烈了。

妹子家裡是地方上很有名望的一個大家族的成員,自然有辦法讓刑捕的辦案意願很強烈。

於是刑捕釣魚執法。他們很清楚像這種無法無天的惡人,其實是受不得激的。囂張、傲慢就是他們的刀口,先找個合適的理由弄回去,慢慢炮製,有的是手段讓其開口。

結果這些刑捕錯估了對手的賊膽,釣魚成功了,但也失敗了,亡命徒們果斷露出獠牙,全給弄死了。

然後是專業級的兇案現場善後處理。

可有時候太專業也不好。

這種一看就是兇殘冷酷、殺人如麻的,直接就把六扇門招來了。

六扇門那可都是高手,由於這個世界有超凡,這些高手個個都堪比傑森·伯恩、又或綠箭俠、夜魔俠之流的街頭英雄,很快就盯上了亡命徒,並且挖出了洪慶。

六扇門的基層雖然很英雄,但高層很政客。

相關的調查資料、包括盯梢時用專業器材拍到的光影畫,就被六扇門的高層轉交到了洪慶的老闆手中。

老闆就將洪慶訓了一通:讓你辦點事,你看你這走風漏水的,事還沒辦成,人就先被盯上了。行了,事你也別辦了,該放假就放假,消停一段時間吧。

洪慶當然知道放假是什麼意思。

放假意味著庇護傘的暫時消失,他還好,主子不倒,狗不死,他手下的崽子們,可就麻煩了,很容易被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利益紅人眼,他這次做的這單生意,涉及百億黑資金,他個人方方面面的投入頗多,眼瞅著就差臨門一腳了,要他解散團隊?

甚至,錯過這一次,他非常懷疑自身的野心,還有沒有實現的可能。

他也有他的江湖地位需要維繫。在黑圈子裡,賣了自己小弟的大佬,以後還能招攬到靠譜的頂流打手?

於是,他用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鷹派的理想和大義,向他的老闆振振有詞的表了個態:事態我hold住,這筆獻金,一定給您搞到手。

而大佬,那也不是一般人,結束跟洪慶的對話之後,就對充當秘書的自家侄子、其實是兒子道:「鬥犬,忠心耿耿,保護主人。但它咬你一口,不管事什麼原因,你都得殺了它。有些毛病,不能姑息遷就。」

於是,大佬的兒子,奉命調動一組秀衣衛,去處理洪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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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武:惟我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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