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互相算計

【萬毒噬魂！】

傳說在上古時期，有凶神相柳精擅毒功，毒陣一出，百萬生靈灰飛煙滅，堪稱有史以來毒陣第一人。

相柳被禹皇斬殺，無數功法就此失傳。後世卻有鍊氣士來到大荒之地，憑藉一些蛛絲馬跡，從中推演出種種變化，繼而延伸為「瘟癀陣」「五瘟陣」「四象毒陣」「九宮瘟毒陣」等陣法，雖然不及相柳的百分之一，卻也有莫大的威力。

萬毒噬魂陣便是其中流傳下來的一個旁支變種。

按道理來說，這門陣法更適合以蜈蚣、毒蛇、蠍子、蜘蛛和蟾蜍等毒物發動，但是徹地老祖另闢蹊徑，將攜帶瘟疫病毒的老鼠作為毒源。陣法發動的瞬間，更是將數千隻老鼠的生命精華盡數轉化為毒素，最是劇毒無比。

黑水、黑氣逐漸蔓延整個山谷，當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眼見對手依然端坐不動，徹地老祖不由得暗暗歡喜：「饒你本事通天，只要沾著一點毒水、毒霧，便教你全身化血而死……」

卻聽陸吾清冷的聲音徐徐傳來：「萬毒陣每殺一隻生靈，陣法便強得一分。你這陣內有鼠八千有餘，其中毒性倍增者近半。可見單單是死在你這萬毒陣中的生靈，便不下數千之多。」

徹地老祖心中一凜，強自發出一聲大笑，傳音道：「連這等上古奇陣也認得出來，閣下的身份，老祖倒是越發感興趣了！可惜啊可惜，縱然尊駕有登天之能，卻也免不了死在毒陣之下！」

「上古奇陣？」陸吾不由得嘴角微揚，哂然道，「到底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雜毛畜生——」

眼見毒水毒氣即將近身，他這才慢悠悠的立起身來，冷笑道，「區區小陣，本座彈指可破！」

他指尖一彈，一道「控土符」飛出，只聽得山谷轟然作響，大地裂開，無數黑色的粘土、泥岩從地底深處翻湧上來，如同開了鍋一般，不斷吐出大團大團的氣霧，將偌大一片山谷盡數化成沼澤。

徹地老祖起先嚇了一跳，急忙展開神識細細探察。只見那些岩石粘土看似氣勢磅礴，實則毫無作用。黑氣、黑水與泥岩混合在一處，繼續肆意蔓延，不由得哈哈大笑：「原來是銀樣鑞槍頭，豈能奈何得了老祖無孔不入的噬魂之毒？」

陸吾只是笑了笑，問道：「莫非不知世間萬物生生相剋之理？」

老妖呆了一呆，只覺這話大有深意，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見對方取下腰間的琉璃燈，一團小小的火苗激射而出，落在泥湯一般的地面上。

「轟」的一聲，那粘土、泥岩不知是什麼材料，竟然憑空燃起滔天大火。

這火當真是威勢驚人，只見滿地烈焰騰騰，風助火勢，赤焰飛起十餘丈高下，將偌大一個山谷燒得處處通紅，染紅了半邊天際。

只是片刻之間，這無窮無盡的毒水、毒氣，被這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見無往不利的萬毒噬魂陣竟然被燒得煙消雲散，徹地老祖勃然失色，嘶聲叫道：「你這究竟是什麼手段？泥土怎麼會燒將起來？」

「泥土？你怕是錯想了！」

陸吾面色古井無波，只見泥岩轟隆隆逆流而上，連帶那大火一路燃燒，嗶嗶啵啵一頓倒卷，竟然朝地穴的方向倒燒回去。

「這火陣竟然還能移動？」徹地老祖更是心中大驚。

他卻不知，在進入這個山谷的時候，陸吾就發現這裡似乎有些不對勁。

除了感應到聚陰之地蘊含的大量陰行精氣的同時，

他還從中隱約聞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瀝青！

原生態的岩石土壤自然不會有這種氣味，只有碳酸鹽岩類生油層才可能散發出這種古怪的味道。

也就是說，這個山谷下面，很可能儲藏著大量的石油！一個小小的「控土符」就將埋在地下的含油礦層翻將上來。

「提鍊石油咱做不到，燒山卻是易如反掌！」

火能克毒，在陸吾的刻意引導下，可憐老妖費盡千辛萬苦錘鍊的萬毒大陣，竟被一把南明離火燒得精光。

老妖急紅了眼，眼見火勢即將燒到地宮外，哪裡還敢怠慢？急忙撮唇呼嘯，整個烏牙山附近的老鼠都聽到這種無形的聲波，紛紛從藏身處跑出，拚命用血肉之軀想攔住熊熊燃燒的大火。

「不自量力！」陸吾冷哼一聲，背負雙手緩緩前行，身邊三位六丁六甲神將隆隆跟隨。任憑無數老鼠衝進火場，燒得皮開肉綻，死於非命。

眼見最前面的火頭已經距離地宮入口不到數丈，陸吾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這一刻，徹地老祖猛然抬頭，小眼睛里精光大作，桀桀怪笑道：「還不與我停下！」

話音剛落，泥漿頓時凝結不動，漫天大火也隨之盡數消解。

徹地老祖藏身地宮深處，側耳細細聽了半晌，又展開神識試探片刻，忽然嘎嘎大笑道：「就算你符籙厲害又如何？到頭來還是要中老祖的算計！」

在陸吾的腳下，赫然隱藏著一抹深邃幽暗的小小黑影。

這個黑影來得極為古怪，在深夜中毫不起眼。藏在陸吾腳下的土中，不斷幽幽旋轉，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陰寒氣息。

陰氣悄無聲息的附在陸吾的腳下，起先還是一絲一毫的慢慢滲透，剛一進入體內，立刻逆雙足經脈而上，繼而朝他的腦部纏繞上來。

而那個黑影也漸漸上升，終於脫離了地面，露出了真容。

這東西大約雞蛋般大小，通體圓潤，色澤烏黑，周身散發出無數精純的陰行氣息。它一路飛至陸吾的眉心前，陡然黑氣大作，只見陸吾雙眼一翻，瞳孔也變成了一片漆黑。

三名六丁六甲似乎也在遲疑，忽然周身泛起火光，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陸吾似乎渾然忘記了自己還面對大敵，機械的站直了身子，一步步朝不遠處的洞穴走去。

【噬心咒！】

在古老的巫覡法門中，咒術是一類極為特殊的法術。它不屬於五行大法，也不歸於仙魔法術，純以本身真元催動，以相應代價換取對應的功效。「釘頭七箭書」便是其中最為高深的法門之一。

但是咒術施展絕非易事，強如上古修士，也需要「鼓盪全身法力，腳步罡斗，書符結，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禮」。由於使用條件苛刻、作用有限，因此漸漸淪為冷門術法之一。

老妖見手下紛紛慘死，自己又功力折損，貿然出手，只恐傷在陸吾手中。當下惡念一起，不僅獻祭近萬隻毒鼠發動毒陣，且在地底埋下後手，悄悄發動了噬心咒法，意圖將對手陰一個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在徹地老祖的連番算計下，陸吾果然失了策，南明離火分崩離析，連神智也被對手控制。

「哈哈哈——」老祖在地宮深處瘋狂大笑，笑聲幾乎要將洞穴掀翻。

「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祖的洗腳水！」

「老祖這一手，端保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兇險的萬毒噬魂陣還沒有完全消散，一縷縷殘餘毒氣慢慢的纏繞過來，卻只在他的口鼻處盤旋；毒水在他的腳下盤旋，始終近不得身前半尺。

看到這等景象，徹地老祖在暗暗心驚的同時，更是心花怒放。

「真好，真好！就連萬毒噬魂都破不開他的法體！」

「這等法軀，簡直是陽剛至寶啊……」

「有這般法力精純的人族大修士，如果我吃了他，不僅能傷勢復原，而且很可能一舉突破原有的境界！」

此時那枚黑色的妖丹靜靜的懸在陸吾的頭頂，綻放出萬千黑氣，牢牢控制著他的行動和思維。在黑氣的牽引下，陸吾一舉一動都顯得極為機械，一步步朝山崖下的洞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