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幽冥來客

回到荒無人煙的小鎮，天色已經蒙蒙亮。

「吃點東西，順便再補一覺！」

收穫滿滿，今天陸吾的興緻很高。

路上打到了一隻獐子和兩隻野兔，找到之前捏死兩個鼠妖的小院，院子里的火堆已經熄滅，木勺端端正正的擺在旁邊。

這是一套兩進兩出的土屋，由於年久失修，幾處外牆已經殘破不堪，露出了大片裂縫。土屋一共三間，一間小屋勉強算是個廚房，一間廳屋被改成了卧房，另一間是雜物間，後院還有一口小井。

「那兩隻小老鼠倒也有點眼光，這房子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卻算得上是五臟俱全，用來臨時落腳再好不過。」

陸吾用行家的眼光讚歎了一番，這才走到院子里，把鐵鍋剩下的水倒掉，拎著鍋和獵物回到小廚房裡。

小廚房裡有個灶台，陸吾從雜物間的草垛里抱出一團生火用的干穀草。小狐狸奔波一夜，雖說困得睡眼惺忪，卻也難抵食物的誘惑，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火光搖曳，小狐狸坐在灶台邊，一邊往火堆里加木柴，被濃煙嗆得不停地咳嗽，一邊還不住的偷眼去看陸吾用老妖的獠牙當做匕首給獐子剝皮放血，不停的乾咽唾沫。

水開了，陸吾飛快的把獐子分解成了肉塊，一股腦的倒進了大鍋，扔進一根松木棒。煮得熟了，這才用勺子將肉撈到木碗里。小傢伙早已餓得慌了，也不顧肉剛起鍋，嘶啦嘶啦吸著涼氣就往嘴裡塞。

沒有鹽，沒有調料，二人依然吃得無比痛快。

「你餓得太久了，一下子別吃得太多！」陸吾見到小狐狸狼吞虎咽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伸手拍拍他的小腦袋，「喝點湯消解一下，你餓得太久，別看你現在吃得痛快，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嗯！」小狐狸乖巧的答應一聲，拿起木勺在鍋里舀了幾大勺肉湯，慢慢的喝了下去，轉頭見到陸吾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羞赧，細聲細氣的問道：「姐姐怎麼不來吃……」

「不用管她，她不吃葷腥！」

看著小狐狸被肉燙的直抽冷氣，陸吾想笑，話涌到了嘴邊，轉了幾轉，卻變成了另外的內容。

「後院有口井，吃飽了就去燒點熱水，趕緊去洗澡！髒得像個泥球。」

一番胡吃海塞，小傢伙大約是吃撐了，乖乖的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朝屋后的小井走去。

看著他瘦小的背影，陸吾輕輕嘆息了一聲，轉頭對剛剛走進來的凰玖說道：「這小傢伙可憐，你也別欺負他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他了？」凰玖似笑非笑的盯著陸吾，悠悠然的輕笑道，「給青丘後人起名緋月，就不怕禍亂塵世么？」

「緋月，緋月……」陸吾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血月之相，主天下動蕩，應玄黃之劫。術算一說，到底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區區一隻小狐狸，莫非起個名字，就會引得天下大亂么？」

他輕嘆一聲，從雜物間抱來大堆乾草鋪在土床上，堆得滿滿當當。想了一想，又回到院子里，在院角處挖出一個大坑，把屍體掩埋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灰頭灰臉的陸吾才拎著衣服回到卧室，一眼見到小狐狸正蹲在地上燒火，木柴太濕，半天才燃起一點火苗，瘦小的身子都套在寬大的外衣里，被牆縫裡透進來的風吹得不住的顫抖。

「洗完了？」陸吾隨口招呼了一聲，又把手裡的衣物扔了過去，

「多穿點，別著涼了。」

小狐狸答應一聲，轉身接過了衣服。

「我來……」陸吾一眼看清了小貓兒的模樣，不由張大了嘴。

「原來你是女孩子？」

面前的這個小狐狸，哪裡還有半分之前小乞丐一般的模樣？

雖然一頭長發還在濕噠噠滴水，卻也難掩其秀美容顏，雖說年齒尚幼，又長期營養不良，身量未足，小臉卻是清麗絕倫，柔婉動人，一雙明眸更是靈動之極。

「誰說我是男的？」小狐狸站直了身子，有些慌亂地說，「只是我爹曾經說過……」

她突然住口不言，小臉有些不自然起來。

凰玖噗嗤一笑，吩咐道：「小傢伙，你來！」

鳳凰血脈何等高貴？小狐狸本能的感覺又是驚懼，又是害怕，猶豫半晌，才小碎步挪到凰玖身前，不敢去看，低聲道：「姐姐……」

凰玖凝視小狐狸半晌，點頭道：「青丘一脈與我也算有些淵源，既然小道士收了你，你想不想學一點防身的本事？」

小狐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頓時多了幾分神采，語氣中也多了歡喜之意。

「——嗯！」

陽光明媚，夏日裡的好天氣。

凰玖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打坐，纖細瘦弱的小狐狸則跟在旁邊，像模像樣的跟著模仿著凰玖的動作。

經過幾天的休養和大量肉食的營養補充，小狐狸漸漸恢復了氣力，臉蛋也變得紅潤起來，更顯得眉目如畫，嬌美俏麗。

「我所學的功法，是經過高人改良的妖族至高法門，名為《南皇經》，分為天地、天道、天運三篇。小道士練不成我的功法，你卻可以！」

「青丘氏、軒轅氏、塗山氏，狐族三大傳承也曾是赫赫有名。每煉出一尾，法力便深了一層，若到了八尾九尾，堪稱奪天地造化之機。你若想有自保之力，非得痛下苦功不可……」

凰玖此時也不藏私，一股腦兒的統統教給了小傢伙。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絕色麗人，陸吾無端的心情大好，笑道：「你們先練著，我出去打打秋風……」

話沒說完，他忽然臉色微微一變，目光朝東北方向望去。

凰玖也緩緩起身，與他並肩而立。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天邊飛來連綿的烏雲，連陽光都遮擋了大半。

黑雲中雷電瀰漫，更有紫黑色的血霧繚繞，流露出無比攝人的殺意。僅僅是看上幾眼，就不由得心神震動，氣機也會被其所奪。

清心草及時傳來一陣清涼，將險些失態的陸吾護住。他平靜下來，忽覺衣角一緊，回頭看去，卻見小狐狸滿臉驚恐，抓著自己衣擺不肯放手。

「居然是血河車？」凰玖皺起眉頭，徐徐道，「冥修世間罕見，沒想到居然出現在這裡。以他們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冥修？什麼是冥修？血河車又是什麼東西？」

「這世間分為體修、劍修、法修，而法修除了傳統的陰陽五行之道，還有鬼修、魔修、冥修、靈修等等，雖然修行的路數不同，道理卻是殊途同歸。」

「至於血河車，是冥修特有的座駕，在地脈血池中打造而成。不僅飛行速度快，且有懾心魄、亂神魂的功效。」

陸吾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那我算是什麼修？」

「你？」凰玖側頭看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你算是符修吧……」

陸吾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凰玖是在出言調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撇嘴道：「如此說來，你應該算是器修了？」

「這麼說，其實倒也沒什麼問題——」

凰玖並沒有與陸吾鬥口，眼波流轉，笑吟吟的說，「想不想跟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