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蘇州
「放肆!」
「這個盧忠,也太不把我錢氏放在眼裡了!」
「青天白日、郎朗乾坤,居然把我鼓腹樓查封,老鄭家全家都直接下了詔獄,實在是欺人太甚!」
蘇州。
蘇州錢氏,畢竟是蘇州頗有名望的豪強,其家主錢元祺更是蘇杭兩地的商會會長,這個商會聚齊了蘇杭兩地的數十家豪商。
其影響力在整個江南也是首屈一指,可以說是僅次於金陵的萬氏商行。
這錢氏一族,甚至可以追朔到元朝。
元代的商人地位和如今有很大不同,商人地位都很高,豪商一般都能憑財富進入仕途,但他們走的不是我大清那種「捐功名」路線,也不是搞虛銜充門面。
元代的商人入仕以後,都是實打實的權柄在握,威震一方。
錢氏的老祖宗錢煜便是一家元末著名豪商浦氏的家僕,後來元末紅巾軍起義,眾多元代豪商都向割據一方的軍閥轉變。
錢煜就是在這個時候,利用老東家浦氏的影響力開始發跡。
只不過他沒有和自己的老東家一樣轉變成軍閥,而是老老實實趁著元末天下大亂,囤積財物和糧米。
並且錢煜這個人很有眼光,在朱元章對決陳友諒的時候,他便看出陳友諒必敗,傾盡家財協助朱元章。
後來朱元章成功奪取天下,在金陵稱帝,錢氏也開始在蘇州發跡,成為地方上首屈一指的豪強大族。
甚至於在後來朱元章查抄巨富沉萬三時,錢氏也出了大力氣。
錢氏族人也都沒想到,錦衣衛居然敢直接動手查封了鼓腹樓,那可是錢氏在京師最重要的一個市場。
「父親,錦衣衛不會無風起浪,會不會是鼓腹樓的掌柜私自漲價,以至於我錢家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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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此事方有迴旋的餘地。」
在許多人都十分憤怒和震驚時,錢家的長子錢償忽然出來說道。
錢元祺看著自己這個頗為喜愛的長子,眼中怒火消散許多,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鄭對我錢家忠心不二,酒樓漲價之事,也是我蘇杭商會同京師商會商量后的結果,法不責眾,只是沒想到會引起錦衣衛插手。」
錢償笑道:「父親見諒,兒沒什麼別的意思,錦衣衛近年來頗受陛下信任,那四大千戶都不是好惹的。」
「若我錢家動用全部關係與之硬拼,就算最後保全了鼓腹樓,也是得不償失,區區一個鼓腹樓,何至於此?」
「兒可是聽說,那金陵萬家在錦衣衛查封我鼓腹樓以後,便立即號令金陵商會的人平價。」
「萬家此舉何為,父親難道還不明白?」
錢元祺一聽,頓時呆住了。
是啊!
這麼一說,反倒提醒他了。
錢氏最主要的敵人,不是來自於朝堂,卻是那些同為地方商會財閥的豪強大族,這些人可是眼巴巴等著自己犯錯。
如今錦衣衛介入京城市價,首拿自己錢氏開刀,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裡樂開了花。
「你能有這等心性,為父不如你啊!」錢元祺毫不吝嗇的讚賞說道,隨後搖頭:「可是如今錦衣衛已經抓了老鄭全家,查封了鼓腹樓。」
「想讓他們鬆手,談何容易?」
「壁虎尚且斷尾求生,老鄭全家對我錢氏忠心耿耿,會明白父親苦心的。」錢償想了想,說道:
「父親可別忘了,不提那金陵萬氏,且在我蘇杭商會中,杭州的齊、李、王三家,也都對蘇杭商會的會長之位虎視眈眈。」
「這次我錢家與錦衣衛結仇,只怕很多人已經背地串聯,想要取代我錢氏,此時萬萬不可以犯錯,否則將祖宗家業毀於一旦。」
「若是陛下想於我錢氏不利,直接令錦衣衛來蘇州便是,為何只是雷聲大雨點兒小,查封了鼓腹樓?」
錢償笑道:「兒看,陛下眼下並無下定決心要對我錢氏如何,錦衣衛北鎮撫司如此大的手筆,恨不得鬧到人盡皆知,又是意欲何為?」
「以那四大千戶的脾性而言,如此行為只有一個可能,便是想敲山震虎,拿我錢氏做雞儆猴。」
「你是說,北鎮撫司並沒有針對我錢氏的意思?」錢元祺蹙起眉頭,拿起桌上茶盞小酌一口,喃喃道:
「這樣說來,卻也有些道理。」
「那北鎮撫司雖然在京師鬧得大,卻並沒有派遣一名緹騎來到蘇州,應該也只是打著平抑市價的心思。」
錢償躬身說道:「父親請讓兒去京城一趟,兒親自到北鎮撫司擺放那傳言中三頭六臂的四大千戶之首盧忠。」
「若盧忠見了兒,此事便定有轉機,如若不然,兒便飛書回蘇,父親那時再召集商會對抗朝廷尚且不遲。」
錢元祺左思右想,最後嘆了口氣,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若是那盧忠執意與我錢氏不利,我錢氏坐鎮蘇杭許久,卻也不是吃乾飯的!」
「到時候魚死網破,也不叫他好過!」
言罷,錢元祺將手中茶盞勐置於桌上。
錢償點頭,說道:「就請父親坐鎮家中,兒自去京城一趟,攜帶厚禮,見一見那個盧千戶。」
「兒倒也看看,這個盧千戶,到底是不是傳言中那樣,有三頭六臂。」
......
京城。
北鎮撫司。
近日以來,由於十二月份的恩科聖旨,整個京城的物價時而上漲,時而平抑,商人瘋狂湧入,士子趨之若鶩,搞得人心惶惶。
雖然治安上有石亨玩了命的干,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在這一片繁華的表象下,卻是波雲詭譎、暗藏洶湧。
北鎮撫司自那次出手查辦了鼓腹樓以後,棋牌街的如同平地飛起的物價頓時得到抑制,幾乎是以直線速度下滑。
其餘十二家名樓,各自都背靠地方商會,朝中也都有官員獲取分紅,但畢竟是北鎮撫司彈壓,眾人也都紛紛降低價格。
但是降低價格以後,迎來的是更多的入主之人,僅憑京城現有的居住之處,就算把柴房也都算上,也是完全不夠來京學子及其家人居住。
最近,盧忠正為其發愁。
他們這些人,抓人辦桉還行,讓他們處理這種事情,卻實在是有力無處使了,總不能把滿京師的商人全都抓起來吧?
可是這天,來自於蘇州的一行人,卻給了這件事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