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告狀專業戶
韋阿二見張斐一副書生打扮,眉清目秀,面容和善,看上去真的沒有惡意,關鍵他們兄弟兩也沒有什麼可圖的,於是稍稍放下戒心,請張斐去到屋裡坐下。
那韋阿大似乎沒有緩過來,也可能是有些怕生,並沒有隨著進屋,而是坐在院子裡面,但眼神時不時就往屋裡瞟去。
「十畝田地?」
張斐疑惑道:「你說他們家只需要你家的十畝田地,便願意將阿雲許配給你大哥?」
韋阿二點頭道:「是的。」
張斐皺眉道:「我聽聞阿雲可是附近有名的美女,如果只要十畝田地的話,我相信附近很多人都會願意,甚至願意拿出更多的田地。」
韋阿二道:「張三哥,你有所不知,俺家的那十畝田地,剛好將他們家的田地隔成兩半,而且還佔著水渠源頭,如果他們家能夠得到俺家這十畝田地,便能新開一條水渠,可灌既他們家所有的田地。
所以他們家很早就想花錢買下俺家的這十畝田地,不過那十畝田可是俺家祖傳下來的,俺們兄弟一直都沒有答應,直到...直到他們家提出這門婚事,俺們才答應下來,可是哪裡想得到,竟引得這場大禍。」
「原來如此。」
張斐若有所思,又問道:「他們家就沒有說些別的嗎?比如說,阿雲是否願意嫁給你大哥。」
韋阿二想了想,道:「這倒是沒說,婚姻大事,不都是要遵從父母之命么,阿雲父母皆已經去世,這叔父為大,他說的話,當然能夠作數。」
張斐皺了下眉頭,道:「那他們有沒有形容過阿雲的為人,以及對於這場婚事的看法?」
韋阿二又想了想,道:「他族叔方大田倒是說了他們家阿雲生得俊俏,溫柔賢淑,心地善良,至於阿雲對這場婚事的看法,真是沒說。」
張斐聽得眼中一亮,道:「當真?他族叔真的說過這些話。」
韋阿二直點頭道:「他們的確說過這些話,其實就算不說,俺們也是知曉的,不然的話,俺們兄弟也是不可能答應的。」
張斐笑問道:「現在你還這麼認為嗎?」
韋阿二當即搖頭。
都已經持兇殺人了,哪來得心地善良。
「這就對了!」
張斐笑著點點頭。
韋阿二見張斐光問一些這無關緊要的問題,於是好奇道:「你問這些作甚,還有,你打算怎麼幫我們?」
張斐微微張嘴,突然道:「你能不能先將你大哥叫進來,有件事我得確認一下。」
「行!」
韋阿二好不容易才將韋阿大叫入屋中。
張斐打量了下韋阿大道:「你的傷似乎都好了?」
韋阿二道:「俺哥命大,除手指外,其餘的都是輕傷。」
張斐道:「是嗎?能不能讓我瞧瞧。」
「啊?」
韋阿大緊緊捂住衣服。
張斐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麼。」
韋阿二道:「哥,你就脫了衣服讓張三哥瞧瞧。」
那韋阿大扭捏了一番,緩緩脫下衣服來,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
張斐一陣頭疼,搞得什麼似得。
一番檢查過後,張斐先是讓韋阿大穿上衣服,旋即又道:「你們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那十畝田地。」
......
韋阿二領著張斐出得村莊,沿著小路往西邊行去,而那韋阿大隻是默默的跟著他們後面,一直低著頭,彷佛羞於見人一般。
張斐瞧在眼裡,神色有些動容,暗道,其實他們兩個皆是苦命人啊!
行得半響,張斐跟著韋阿二來到一個小山丘上。
韋阿二指著遠處的田野道:「你看,那裡便是俺家的田地,兩邊的就都是他們方家村的田地。」
張斐順著他的手指瞧去,從來沒有耕地的他,一眼也看明白了,兩邊的田地,全憑中間那條蜿蜒的小河灌既,可巧的是,這條小河是剛剛從韋家田地穿過,完美的避開了方家的兩塊田地。
如果方家得到這韋家的田地,不但可以將他們家兩塊田地連成一片,而且還可以直接從中間開一條水渠,惠及他們家所有的田地。
張斐突然問道:「他們家有多少畝田地?」
韋阿二道:「你是問他們方家,還是問那惡婆娘家。」
張斐愣了下,道:「阿雲家也有田地嗎?」
韋阿二立刻道:「他們家如今還有差不多二十畝田地。」
說著,又指著更遠處,「你瞧,那棵柳樹後面的田地就都是那惡婆娘家的。」
張斐眺目遠望,過得一會兒,道:「我聽聞阿雲的父母皆已經去世,如果她嫁到你們家,那她的田地怎麼辦?」
韋阿二道:「那自然是歸他們方家,他們可不會好心將那二十畝田地當做嫁妝送給俺們家。」
原來是一石二鳥之計。張斐又問道:「那他們方家一共有多少畝田地?」
韋阿二沉吟少許,道:「他們方家一共三兄弟,如今擁有這附近五百畝田地。」
張斐驚訝道:「那也算得上大戶人家啊!」
韋阿二撇了下嘴,道:「其實在我們爺爺那一輩,他們家跟我們家也差不多,只不過這些年他們家是四處嫁女兒,從別的農夫手裡換的不少田地,之後又陸陸續續買得一些土地。」
看來還是個慣犯。張斐點點頭,思索半響之後,他突然道:「五十畝田地。」
韋阿二愣了愣,問道:「什麼五十畝田地?」
張斐道:「補償你們五十畝田地,你們覺得如何?」
韋阿二人都傻了了。
「五...五十畝?」
「嗯。」
張斐點點頭,道:「如果你嫌少的話,我還能夠幫你爭取更多的賠償,但不一定能夠得到比這還要多。」
韋阿二直搖頭道:「不少了,不少了,你...你真的能夠幫俺們爭取到五十畝田地的補償嗎?」
五十畝田地,對於他們這種普通農夫,那是不可想象的,那是可以多養活幾口人啊!
張斐點了下頭。
忽聞後面傳來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那渾家呢?」
張斐回頭一看,只見韋阿大腦袋一縮,當即哈哈笑道:「你都有五十畝田地,還怕找不到渾家嗎?」
.....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在這期間,張斐一直與韋氏兄弟保持聯繫,且暗中調查與此桉有關的一些人等。
同時,他也在加緊恢復自己的身體,其實之前他的身體情況,是根本無法支撐他打下一場完整的官司,沒有落下重病,就已經是萬幸。
這日,傍晚時分,劉海來到衙門前,伸展了下雙臂,朝著左右衙差問道:「今日可有人告狀?」
那兩個衙差搖搖頭。
劉海輕輕鬆得一口氣,無驚無險又是一日,旋即又叮囑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們可得打起精神來啊!」
話音未落就聽得有人喊道:「劉幕客,劉慕客。」
劉海聽得聲音有些耳熟,尋聲望去,見得來人,當即驚呼道:「張三?」
來人正是張斐。
張斐快步來到門前,喘著氣道:「劉慕客,你們還沒有放衙吧?」
劉海納悶道:「你又來作甚?」
張斐呵呵道:「來這還能作甚,當然是來告狀的呀。」
說著,便將狀紙遞上。
劉海瞅著張斐手中的狀紙,嘴角一個勁的抽搐,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張斐只怕已經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