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滾過大街的棺木
呂鎮。
碼頭上有家商鋪,規模並非很大,卻生意興隆,真的是財源滾滾日進斗金。
鋪子里有位少女,長相絕佳,等閑不肯匹配人家,非要尋一個體面聰明之士不可。因此之故,到了如許大年紀了,尚且孤單一人,行走於大街上,注目觀望者大有人在,甚且有人不顧禮義廉恥之存在,無故要去搭訕一二,說些不痛不癢的風話。
但是少女不肯與那些野蠻粗俗之輩為伍,甚至不肯與之說話,非要找一個能歌善舞之人不可,不然的話,不是自盡而亡便是去寺廟裡當了姑子。對此,少女的長輩也不敢過於違拗,怕萬一如此,屆時真的是悔之晚矣。
呂鎮不過只是巴掌大塊地方,來往的人們,至多也不過是些三家村的農夫,並無多少斯文可言,更多的是些一說話便要罵娘,見了不順眼的人便要動手者。
少女非常失望。到了夜色深沉,月輪斜掛天際之時,便獨自靜靜地坐在碼頭上,吹著風,聽著不遠處那種蒼涼的漁歌。
有時甚至想跟著那位會唱漁歌的漢子直接離去,不要再呆在此地了,不然的話,長此下去,使自己也會沾染上一些剽悍不法之氣,干出些傷天害理之事!
可是沒有人理會她。這使得少女非常之傷心,有時一座就是半夜,淚水不斷地閃爍,晶瑩剔透,就如閑掛於天空的星星,極其可愛。
少女靜靜地坐在碼頭上,而空曠的碼頭到了此時,漸漸地荒涼得不堪,來往的行人,紛紛離去,留下的,無非就是苦苦的少女一人罷了。屁股底下正好有塊石頭,非常乾淨,風吹日晒,雨打露淋,漸漸地整個就如一塊寶石,躺在上面,簡直了,非常之舒服。
曠野到了此時,幾乎一個人也不見,深沉的夜,只聞到風吹過的聲音,美妙絕倫,白日之喧囂,心緒之煩亂,通通一散而空,啥也不留。在這樣的時候,少女漸漸閉上了眼眸,悄悄地,不知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在她的面前,正好有位少年,拿著本書看著,背影非常之英俊,只是不見他的臉,不知到底長什麼模樣。少女看了一陣子,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旋即逃去,不肯呆在此處了,可是略走了幾步,便又強迫自己打住,不敢往前走去了,不然的話,真正到了一個沒有這位少年的地方,恐怕會挨不過那種可怕的寂寞哈。
天上的月輪好大好圓,並且顏色也變幻莫測,與少年相守於此,對少女來說,還真是機會難得。可是少女想去看看少年的臉,不然的話,真的會非常傷心。
於是往前走去。走到少年跟前時,看到的依然只是一個背影,根本就看不到少年的臉。
少女有些失落,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既然看不到,便不看了,直接離去,重新躺在那塊潔凈的石頭上了。
而在這個時候,少年拿著本書開始大聲朗讀,相隔如此之遠,尚且聽得明明白白,此不得不令少女感到快樂,似乎已然是找到了自己的愛人。自己喜歡的男子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
正這時,似乎看到一非常高大而漆黑的影子閃過,河邊一時之間非常恐怖了,少年的影子旋即逝去,根本就再也尋之不著了哈。那屋子大的影子跨過了小河,往前略走了幾步,一陣大風之狂吼聲,漸漸什麼也看不到了都。
那位少年死於那漆黑的影子之手。這真的是使人傷心,這不,少女悲痛欲絕,大聲抽泣,直到醒來!
睜開眼睛一看,並沒有什麼漆黑的巨大的影子,也沒有讀書的少年,只有一頭牛呆在自己的身邊,不知為何,尖角上張貼著一塊紅布,卻有點神經錯亂,這不,正在艱難地吞食一隻不知從什麼地方搞到的死老鼠呢。
那確實是一隻非常骯髒的死老鼠,可是牛吃得津津有味,直到吞進了肚子,才知搞錯了,於是嘔吐不已,聲音之狼藉、巨大,想必世上罕見其匹。牛終於把吞下去的死老鼠再度吐了出來,低下頭,準備去啃食青草,卻不成,忽然之間便看到一個漆黑而巨大的影子一閃,旋即逃去,使得牛立即撲上前去,卻終於是因為運氣之不好而撞死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
少女看著這一切,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牛好好的,尖角上為何非要張貼一塊紅布呢?少女感覺到頭上有些癢,這不,伸出手指不斷地抓摸著呢。
其實在少女的頭上也有塊紅布來著,至於到底是何人張貼上去的,尚且不得而知。
……
劉寡婦去了呂鎮。
站在那家店鋪門前時,劉寡婦看到了那個頭上貼著紅布的少女,知道她要做夢,夢到少年,夢到讀書人。
本來不想去與之起任何紛爭,卻不成,一看到那位呂鎮的少女,劉寡婦渾身就不自在,似乎不去與之對罵一回,不去對她做些缺德事,日子便沒法過下去了。
可是,人家畢竟只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少女,平生與自己並無任何瓜葛,平白無故地,何至於去無端刁難呢?想到此處,劉寡婦悄然路過,並不去做那些尋釁滋事的勾當,可是獨自坐在大船上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非常不舒服。
在大船上略坐了一陣子,趕集便到了尾聲,空曠碼頭,漸漸冷落下來了,只看到一片破敗的紙屑無聊地飄舞著罷了。日頭西斜,再過一陣子,恐怕真的就會落下山去了,人們紛紛回到大船上,起錨了,往著荒村方向悄然駛去。
在大船駛離碼頭之一瞬間,劉寡婦似乎看到那位少女忽然謾罵了自己,侮辱了自己的父母,甚至還揚言要對她怎麼怎麼樣。這是劉寡婦相當不舒服的,甚至打算去與之打一架來著,卻不成,因為大船已然是開走了。
……
呂鎮的那位少女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後,感覺到非常累了,遂直接關上了店門,打烊休息了。到了夜裡,一片寂靜中,聽聞到大街上荒涼的風聲,少女悄然閉上了眼睛。
依舊是在小河邊,少女又看到了那位少年,正拿著本書看著,輪廓分外清楚,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方人氏,為何天天要呆在小河邊看書呢?恍惚之間,少年似乎並沒有呆在小河邊,卻是坐在一破敗的荒涼的屋子裡,門前有株柚子樹,樹上的葉子嘩啦啦地響個不停,深夜裡獨自聞去,還真是分外好聽。
正這時,一輪巨大的月亮旋即從天上掉落下來,直接砸在少女的身上,一切的一切消失不見,於是醒了過來,什麼也看不到,只有自己一個人怔怔地睡在床上而已。
……
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天氣里,劉寡婦再度去了呂鎮,路過少女的店鋪門前時,不知為何,心裡非常氣憤,看著少女在煎煮糍粑,遂起了歹毒之心,在路邊撿了一塊骯髒的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砸向了那口油鍋。少女的生意直接泡湯。
一些圍觀的人們,眼饞那些油糍粑的客人,看到了如此情景,紛紛離去,不肯再呆在此處了,逃也似的,鑽進了飯館或者酒店裡去了。
對於劉寡婦如此行為,少女當然氣憤,不知她何以要砸了自己的油鍋,又為什麼要不斷地謾罵自己呢?
「你這是幹什麼呢?」少女非常之不理解。
「為什麼?」劉寡婦火冒三丈地吼了一聲。
「我並沒有得罪你啊。」少女的聲音。
「可是你……」劉寡婦準備撲上前來把少女的臉抓破,卻不成,許多人紛紛勸解著,一場大戰這才消彌於無形之中。
……
少女只好是關上了店門,不敢經營了,不然的話,可能真的會招惹到一些人一些事。對於這些事這些人,少女似乎並沒有應對的能力,唯今之計,亦只好是迴避罷了。
心情不好的少女,到了夜色深沉月輪高掛之際,往往要去一些偏僻的所在,獨自去思考一下人生之無奈。可是這時,不知為何,往往會冒出一些不法之徒,不斷地啐著口水,甚至故意嘲笑著少女。
對此,少女不過是裝著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罷了,並不與之過於計較,至少在深沉的夜裡,自己還能去一個非常美好的所在,與那位少年閑聊、暢談。正是有了這樣的事情,對於人生中碰到的一些不如意之事,少女才不過於放在心上,相反,還會以大度包容之心坦然面對。
可是這天夜裡,當少女再度夢到那個讀書的少年時,屋門忽然之間便不住地開始震動,整個屋子都有垮塌之虞,使得少女直接逃出屋門,往外一看,卻又並沒有任何不正常之處。
「剛剛還有人在射門,」少女自言自語著,「怎麼出來之後卻又並沒有看到人呢?」
夜裡時分獨自站在門口時,忽然之間天便颳起了大風,整個大街到了此時,簡直了,一片狼藉,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人跡之存在。正打算進屋,不然的話,長此下去,顯然不妥。
可是從街道那頭,漫天黃沙之中,狂風吼叫聲里,有棺材滾了過來,氣勢非常兇猛,還算少女躲閃及時,不然的話,一撞之下,直接就沒人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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