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藏龍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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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人聽到了同伴的擔心，只是微微一笑道：「陣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方圓陣雖然堅固無比，可也並不是沒有弱點。而且相對陣法來說，更大的弱點來自人心。曹將軍並沒有要求我們必須要硬碰硬，只要我們方法得當，就算對方是我們兩倍人數，我們也能取得勝利的。」
這次連曹純都對那軍侯刮目相看，他雖然為人低調，可讀書多了總有點清高的毛病，自然有些不把這些粗魯的士兵放在心上。可那軍侯竟能說出這樣與兵法隱隱相合的話來，看來這人也是讀過書而且很聰明的。
那軍侯叫來幾人，開始低聲交代。在遠處的曹煜根本聽不到他在講什麼，更不用說高地上的士兵了。那些士兵已經輸了兩陣，每個人十里的加跑已經不可避免，自然看不得這最後一組能取勝。他們看到這第三組始終沒有動手，以為他們也是怕了，輕蔑之心一起就開始大笑調侃起他們來，完全忘記自己方才輸得多徹底。
曹煜靜靜看著場中雙方的反應，心中也在思考如果是他該如何帶領這些人攻上高地。
「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做？」他也想聽聽曹純和典韋的看法。這次他訓練的不光是這些士兵，還希望這兩個人都能有所感悟。
典韋這種直腸子的人選擇的辦法當然最簡單：「還能怎麼辦？這些人誰能攔得住我？老子雙鐵戟一揮，他們還不乖乖給我讓出條路來？」
「現在只是訓練，而且只要登上高地就能勝利，你當然會這樣說了。」曹煜笑道，「你雖然勇猛無匹，可我問你，如果你僅靠個人實力攻上去，一旦陷入重圍，你當真能夠不傷他們還能一步步往前走？」
典韋默不作聲。他當然知道如果對方兩千人把他圍在中間，他就算不被幹掉也會被累死的。
曹純也笑道：「突圍和攻佔高地完全不同，就算是典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恐怕也難以以一己之力衝上去的。」
「那子和又會怎麼做？」曹煜當然更想聽聽曹純的。
曹純的目光緊盯著那正在發號施令的軍侯，緩緩道：「如果是我，也許會和他有同樣的選擇。」
曹煜立刻會意，道：「你也已知道他的用意了？」
一邊的典韋有些鬱悶：「那人還沒行動，目的都已給你們猜出來了？……算了，動腦子的事還是不適合我，我還是老老實實帶兵衝殺吧。」
曹純和曹煜相視一笑，又道：「如今高地上兵力眾多，又嘗到了方圓陣固守的甜頭，自然不會改變戰法。如果一味猛衝，只會重蹈方才兩組的覆轍。如果是我，我會先用誘敵之計，降低他們的防備心理，趁他們猝不提防之機發動猛攻，畢其功於一役！」
曹煜點了點頭：「其實鋒矢陣未必就破不了方圓陣，關鍵是要看能不能成功打出個缺口，並瞬間釘入陣中。只要能把他們成功分割成兩塊，方圓陣的效用也就無從體現了。」
其實曹煜也想通過這個訓練來提高自己的戰術意識，他這些日子來也看了不少當代兵法，對每種陣型的特點和劣勢也進行了詳細分析。這也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生活太過無聊，晚上除了看書曹煜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就在他們談話的當口，那軍侯已經組織起第一次攻擊。這次攻擊雖然看起來有模有樣，可並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就退卻了下來。這一方面因為防守方已經有了經驗，而且方才自己進攻的時候已經憋了一肚子火，正好那別人來撒氣；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軍侯本來就沒有指望能夠成功。
於是在第一波攻勢被擊潰之後，山頭上士兵謔笑之聲更大，除了前面幾排保持必要的警惕外，後面的士兵竟有人坐了下來歇歇，他們已經肯定這次進攻方又已沒戲。
進攻方彷彿還沒死心，接連組織起第二波第三波進攻，可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他們連高地的一半都沒有攻上。
高地上已經有人在高喊：「你們別再做這種無謂的努力了，還是乖乖認輸，大家一起跑那十里路吧！」
曹煜看到那軍侯的目中鋒芒一閃，知道真正攻擊的時刻已經到來，便示意曹純和典韋道：「這次攻擊是關鍵，他們前面布下的疑陣終於能夠發揮效果了，能不能取勝就看這最後一波攻擊！」
他的話音未落，第四波攻擊又已開始！這次攻擊一上來和方才並沒有什麼不同，防守方的壓力甚至更小，後面的人連站都沒站起來，全在那裡等著看笑話。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從人群中脫穎而出，正是那個軍侯。他的手中握著木棍，就像是一把長槍，專取敵人腳下，立刻就有數十人摔倒。防守方未及反應，陣腳立刻亂了起來，那軍侯身後又有幾十個身手矯健之人補上了這個空缺，配合那軍侯迅速向高地突進！
沒想到這人還是個高手！曹煜目光凝注那軍侯，只見他進退有度，從不一味蠻幹，可每次進攻都像是打到了毒蛇的七寸，都會引起對方一陣混亂。方圓陣本就勝在陣型厚實，能承受各個方向的攻擊，可在陣后的士兵很多都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補充上來的速度自然就慢了許多。再加上那軍侯實力本就比其他人強出許多，竟真讓他一步跨到了曹煜事先劃定的範圍中去！
「好！」曹煜看到那軍侯勝的乾淨利落，不禁高聲稱讚，「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這一仗，打得漂亮！」
他命令眾人停戰重新排列，又把那軍侯叫到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軍侯抱拳道：「末將郝昭，字伯道！」
原來竟是他！曹煜心中歡喜。郝昭這個名字他當然聽過，能夠以三千人在陳倉面對諸葛亮十萬大軍還能據守二十多天，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他記得郝昭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軍侯，可沒想到竟然就在自己的虎豹騎中！
「這一戰你做得好，我自然會有重賞！」曹煜大聲道，「以後就在我身邊吧，我會請父親任命你為虎豹騎副都尉一職！」
「多謝將軍！」郝昭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英姿颯爽地站到了曹煜的身旁。
曹煜這時才對士兵道：「這次訓練的目的我想你們也應該已經了解。伯道方才就說了，戰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們訓練戰法還需要應用到實戰中去！更重要的，我還要檢驗一下你們的勇氣和決心，還有臨陣應變的能力！前面兩場訓練，我們知道一支精兵需要相互信任，共同協作，可少了勇氣和決心，少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氣勢，少了用兵的詭道，我們依然無法打硬仗！郝都尉給你們樹立了正面榜樣，可那些人……」他指了指站在一邊在前兩組因膽怯而退卻的士兵，道，「他們卻是反面典型！戰場上如果有一人潰逃，影響的將是全軍的士氣！我以後不希望看到在虎豹騎中有人後退，不希望看到我們堂堂虎豹騎也有害怕的那一刻！」
「是！」所有人都挺起了胸，而那些後退的士兵面露慚愧之色，低頭不語。
「訓練雖然結束了，可規則還是要執行！輸的兩組十里加跑立刻開始，至於你們這些後退的人，加跑二十里！」
於是，訓練場上塵土飛揚，兩千人邁開大步跑了起來。他們沒有一個人心中有怨言，相反的，他們越來越以能成為虎豹騎的一員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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