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顧婭哭哭啼啼的，臉上也的確是有很明顯的巴掌印，孫秀蘭心裡難受得恨不得上去撕扯顧靈的頭髮！但還是忍住了，不住地哭：「靈靈，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你發泄在我身上，婭婭畢竟還小，她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打她的臉呢？」
說著她又伸手打自己：「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靈靈不會這麼生氣……」
顧長健不忍心了，抓住孫秀蘭的胳膊：「怎麼怪你了？是顧靈不懂事，你別什麼事情都替她攬著！」
說完，他開始斥責顧靈：「你為什麼打婭婭？她比你小，你當姐姐的不但不知道疼妹妹，還整天欺負她，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
顧靈一臉平靜：「她罵我是沒媽的野孩子，可我不是野孩子，我沒有媽媽，我有爸爸。」
顧長健一愣，顧婭立即大聲辯解：「我什麼時候罵你是沒媽的野孩子了？你這是污衊，是栽贓陷害！顧靈，你可真惡毒，真下賤！」
她平時的確偶爾會諷刺顧靈是沒有媽的野孩子，但她今天沒罵呀！
以前罵的時候顧靈都不吭聲，怎麼今天反倒提起來了？她才不會承認！
顧靈看著顧長健凄楚一笑，倒也真的有些難受：「所以，罵我不是人，罵我下賤，罵我惡毒就不是罵了嗎？搶我的衣服，鞋子，零花錢比我多，家裡買的桃酥什麼的我見都沒有見到過，她一塊接一塊地吃。爸，是不是我真的是野孩子，顧婭才是您的親女兒？」
顧長健臉色一僵，立即喝道：「你胡說什麼！」
他眼睛亂閃兩下，也有些慌了，轉頭質問孫秀蘭：「你不是說家裡啥事兒都是讓著靈靈的嗎？她說的都是怎麼回事？」
孫秀蘭趕緊委屈地說：「孩子她爸，我啥時候騙過您嗎？靈靈不愛吃桃酥，我問了一次就不敢再把她不愛吃的東西給她了，衣服鞋子那是因為她倆年紀差不多，就換著穿嘛，想著姐妹也親密一點，靈靈也可以去穿婭婭的衣服，誰知道靈靈嫌棄婭婭。也是，我是鄉下來的，靈靈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才這樣？」
她說著，又嚶嚶嚶哭了起來。
這樣一解釋，倒是也合理，顧長健又要發作，顧靈卻冷笑道：「顧婭自己的工資全部花完，另外你每個月從我爸的工資里再抽錢出來給她當零花錢貼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的工資卻被你一次次花言巧語地騙走，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孫秀蘭臉色一白：「那是因為你一向懂事，不愛花錢，我就幫你存著，今天不也都還給你了嗎……」
顧靈舉起雙手啪啪啪給她鼓掌：「好一個不愛花錢！我請問，你不喜歡錢嗎？誰不知道錢好？你要是願意讓我花錢，我會不花嗎？說來說去，其實這個家最多余的是我吧？爸，您今天就發個話，是不是顧婭能花的錢我不能花，我的衣裳鞋子顧婭想要的就得給她，她一次次地罵我我也只能忍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明天咱們就去街坊鄰居那都問問，是不是有了后媽，我就得過這樣的日子！」
她說完，眼圈一紅，是徹底的失望！
顧長健也感覺到了尷尬，孫秀蘭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說道：「婭婭，快跟你姐姐道歉！」
顧婭當然不肯道歉，心裡正氣呢，把腦袋一扭，就是不說話！
她怎麼會給顧靈這樣的下賤玩意兒道歉！
孫秀蘭只能上去卑微地拉拉顧靈的袖子：「好了好了，靈靈，都是媽媽的錯！媽跟你保證，以後婭婭不會再碰你的東西，婭婭有的，你也都有！好不好？你要是還生氣，你就來打我，你來打我！」
她抓住顧靈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顧靈卻直接縮回了手：「別做這些沒用的事情！顧婭罵了我，不經過我的同意一次次搶我的東西，就要向我道歉！她平時是怎麼從你那裡拿的我爸爸的工資，你就要一樣地補償給我！否則的話，咱們明天就鬧大了，鬧個清楚，看看后媽究竟應該怎麼對前頭的孩子的！」
顧長健心裡一梗，雖然心裡帶著怒氣，但也知道顧靈確實受了委屈，如果顧靈真的鬧出去的話，那會相當地難看。
他不耐煩地說：「顧婭，跟你姐姐道歉！另外秀蘭你拿二十塊錢補給靈靈，就當給她的零花錢。」
反正這二十塊錢跟顧靈親媽楊珊的撫恤金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可顧婭就是不肯道歉，孫秀蘭看著顧長健越發不耐煩的神色，只能咬咬牙上去給了顧婭一巴掌：「快給你姐姐道歉！」
顧婭震驚了，左臉是顧靈打的巴掌印，右臉又被她親媽打了一巴掌！她氣得哭起來：「好，我道歉，我道歉！我跟你說對不起，行了吧！」
說完顧婭撲到枕頭上痛哭起來……
最終，孫秀蘭拿了二十塊錢給顧靈，又軟聲細語地哄了顧靈半天，當然這並不是她真心想做的，她只能忍，忍到拿到余家彩禮的那一天！
這個晚上，孫秀蘭格外地賣力，上下其手，嘴都累酸了，腰都扭斷了，嘴裡各種低賤放/浪的話喊著，才算把顧長健哄開心了。
事畢，她靠在顧長健的胸膛上，聲音肉麻至極：「健哥，咱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是一心想把日子往好了過的。你是知道的，我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對孩子們不好？我只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靈靈吃了才好……」
而顧婭一直哭一直哭，隔著一道帘子，顧靈也很晚才睡著。
她腦海中始終回放著她問爸爸是不是顧婭才是他的親女兒時，她爸顧長健那僵住的神色。
是嗎？她從前沒有懷疑過，因為顧婭跟孫秀蘭長得很像，又跟她只差了半歲，任誰也想不到那個方面去。
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合理解釋了，為什麼顧長健會對親女兒顧靈受委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的人他不是蠢，他只是壞而已。
第二天一早顧靈還是要去上班的，她沒有吃早飯，起來洗了個臉梳梳頭髮就走了，到了食品廠就遇到了她最好的朋友林惠寧。
倆人都住這附近，認識不少年了，從小一起長大，現在也在一個地方上班，關係好得不行。
林惠寧見顧靈一張瓜子臉泛著白，立即就明白顧靈肯定沒吃早飯，便笑著把手裡的包子遞給顧靈：「又不吃早飯，給，雪菜包子！我媽昨兒晚上包的。」
顧靈心裡一暖：「你吃了？」
林惠寧當然沒吃，包子是個好東西，一家子每人只能分到一個，但她還是隨口說：「嗯，我吃了，這是給你留的，你快吃吧！」
顧靈很感動，接過來笑道：「謝謝你啊惠寧。」
林惠寧擠擠她肩膀：「謝個鬼！快吃吧！瞧咱們廠花餓得臉都白了！」
雪菜包子很好吃，顧靈邊吃邊笑，略帶沉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上完一天班，顧靈正準備去食品廠問問申請宿舍的問題時，忽然就瞧見了在大門口等著她的陳雪鳳阿姨，她立即小跑過去，陳雪鳳招招手，面色凝重，心裡氣得都發抖！她拉著顧靈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
「靈靈，我打聽到了！那個孫秀蘭！就不是個好東西！她，她竟然是你爸爸當初在鄉下時的初戀對象！後來你爸爸到城裡來認識了你媽，就跟孫秀蘭分開了，孫秀蘭很快也嫁了個其他男人，可是聽說那年春天，孫秀蘭忽然就帶著女兒來了城裡，沒兩個月，她就回去跟她男人離了婚，再接著又來了城裡，就住在你爸爸單位附近！直到你媽走之後她才有了機會嫁給你爸……」
陳雪鳳越說越氣：「你媽很可能當初就是知道了他們見面的事情，才一氣之下去海南出差，分了神，才出了那麼大的意外啊！這對狗男女，不是人啊！」
她氣得拳頭握緊，眼淚都掉了！
好端端的，誰把一個人想這麼壞呢？可當你真的認真去挖掘真相的時候就會發現，那有些人壞得超乎你的想象！
陳雪鳳淚眼朦朧地看著木獃獃的顧靈，害怕地說：「靈靈，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顧靈這才回過神來，她手腳冰冷，其實早已潛意識裡明白真相是什麼，此時不得不面對且接受，難過還是撲面而來。
愛就是愛，不愛也就是不愛，從來都偽裝不得。
她輕輕吐出一句話：「陳阿姨，謝謝您，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處理的。」
顧長健想要的就是借著楊家的地位在城裡紮根，富足的生活，與初戀破鏡重圓，接回來親生的女兒，再生一個兒子，至於楊珊的生死，至於顧靈的委屈與難過，他不在乎。
而孫秀蘭呢？要的就是錢，是名聲，是女兒顧婭與兒子顧小彬的大好未來，要的是一個可以老老實實被她利用的繼女顧靈。
顧靈抬眸看向暮色四合的天空，不著痕迹地笑了笑。
你費盡心機想要的，我將全部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