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使2

維奧拉就這麼被織田作之助領回了家。

直到她洗了個澡，換好乾凈衣服，仍舊心有迷惑。

她不禁小聲問鏡子：「他是打算收留我嗎？」

鏡子打量屋內一圈，粗糙的傢具，簡陋的裝修，「他好像不太富裕，殿下？」

維奧拉也發現了，「沒有關係，我不在乎。」

公主殿下也是能吃苦的！

她記憶里……額，記憶里有豐富的野外生存、傭兵流浪的相關知識，她為什麼會這些？記不得了。不過由此可見她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公主。

比起這個……

「他真的會收留我嗎？」

必須承認，雖然只是初見，但維奧拉對織田作這位擁有高質量愛意的男性有極高的好感度。

他的靈魂就像從血色里掙扎出的一朵滾燙之花。

公主殿下很喜歡這樣自顧自燃燒卻不傷人的溫暖。

但，公主殿下同樣不是不通俗物的高嶺之花。她曾詳細閱讀過的帝國民情報告，她知道人的善良通常體現在有餘力的時候。

織田作真的會收留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孩嗎？

等到傍晚，家裡另外幾個孩子放學回家，跑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這家的孩子竟然這麼多！

維奧拉：震驚.JPG

好像、大概……

織田作還養了這麼多個孩子，他真好。只是真的不太可能再收留她了。

維奧拉早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略有沮喪。

鏡子連忙安慰她：「親愛的殿下，這座城市的光點有很多，不然我們去五座大樓那兒碰碰運氣？」

維奧拉沒有回應它。

織田作之助發覺維奧拉在發獃，有些憂慮，小姑娘不會日語，又處在陌生的環境里，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表情，但心裡一定會有不安。他把手放在維奧拉的肩上，一個個向她介紹以後的同伴們。

「咲樂。」他放慢語速挨個介紹道。

咲樂一早就被織田作之助告知他又往家裡帶了個孩子，聽說還不會日語，不知是如何流落到橫濱的，當即朝維奧拉露出大大的笑容。

維奧拉壓下心頭的沮喪，下意識禮貌的回了個笑容，「咲樂，你好。」她表示記住這個名字了。

咲樂瞪大眼睛，由衷的讚美道：「你笑起來好可愛！」

維奧拉敏銳的又學會了一個詞：可愛。

「你，很可愛。」她認真對咲樂說。

咲樂不由呆住，捂臉，「……犯規！」

接下來，織田作之助又向她介紹了其他幾個孩子：幸介、真嗣、優、克巳。

維奧拉認真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記住，然後準備自我介紹。

……等等，她的全名是什麼來著？

鏡子怯生生提醒：「稟尊貴的公主殿下，您的全名暫時被封印了。您的本名也不能在這個世界提及，因為可能會引起世界意識的注意。」

畢竟，他們是偷渡進這個世界的，還準備rua世界的羊毛。

偷渡就要有偷渡的意識！

維奧拉：「……」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一片記憶碎片：明亮純白的聖庭，噴泉映射光圈，膝蓋上翻到一半的書，有誰在說話，「維奧拉，是愛與美之花，意為永恆的愛與美。這就是你名字的真意。」

維奧拉道：「……愛。我叫愛。」

很神奇，伊特羅通用語的【愛】竟然和這個世界的語言同音。

織田作之助彷彿沒有發現她的出神，只是平淡點頭，摸了摸她的頭髮，「小愛。」

其他幾個孩子也七嘴八舌叫起來：「愛醬！愛醬！」

維奧拉被熱情地圍住，啊，離得這麼近，她有點彆扭地眨了眨眼睛，老實地挨個回應。

「咲樂。」

「幸介。」

「優。」

「克己。」

「真嗣。」

「全部都念對了！」真嗣不可思議的叫著，「愛醬你的日語說得真標準！」

「真的超級卡哇伊啊愛醬！」咲樂忍不住抱住以後的小姐妹。

維奧拉身子一僵，微抿唇沒有說話，但是慢慢的，也小心控制力氣的把咲樂回抱住。

*

因為孩子們太熱情了，一直等到孩子們都睡著維奧拉才有空閑。

鏡子變為全身鏡，鏡面纖毫畢現，照出一張稚嫩的面孔。

誠然，鏡里的小女孩不算美麗，但也絕對跟丑沾不上邊，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長相罷了——標準的路人甲，混進人堆也提不出來的那種。但她卻有一身尤為惹眼的皮膚，瑩白細膩，宛如一捧細雪。這樣好的皮膚讓她堪堪稱得上是一位清秀的小女孩。

鏡面的上端投映出來半透明面板，各項數據清晰的展示出她的解咒進度。

【當前解咒進度：15%】

【當前兌換進度：2/12】

【愛意值結餘：666】

長路漫漫啊。

維奧拉默然片刻，點開兌換進度旁邊的清單。

【肌膚（已收回）：瑩白而脆弱，宛如一捧白雪，實際上這比鑽石還堅硬的肌膚，打磨鑽石鑽石會碎。】

【嘴唇（已收回）：柔軟像一瓣花，真奇怪的天使，一笑起來就會掉羽毛，翅膀真的不會變得光禿禿嗎？】

【骨：美在骨，是巫妖和亡靈法師會一見鍾情的好骨頭！完美無缺的人骨典範。】

【血：蘊藏無窮力量，在深淵種族是有市無價的至上美味，當然也是施咒布陣的好材料。】

【聲音：傳承自人魚皇族的聲音，令人驚奇的五音不全，幸好不妨礙殺人於無形。】

【頭髮：金子的顏色，一看就很貴。雖然有時會掉毛，不過好在髮際線很□□呢。】

……

堪稱離譜的清單。

維奧拉的手微微顫抖了。

維奧拉大受震撼：「……我過去真的是個美人嗎？」

鏡子以一種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包括殿下本人）懷疑殿下美貌的腔調，斬釘截鐵道：「當然！公主殿下，您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是伊特羅帝國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維奧拉想象了一下自已的本貌：別說美不美的了！這種描述怎麼想也不像是個正經人啊！

這真的不是什麼人形自走的萬能材料包或者災難級武器嗎？？

「當然！」鏡子一口咬定，「您是由內到外、徹徹底底的美麗！」

「…………」

維奧拉覺得自己應該挺強的，至於美不美嘛……她產生了莫大的懷疑。

算了，長什麼樣都不重要。

維奧拉冷靜的想著，姑且略過這個審美問題。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

她雙手托腮，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輕聲道：「這一家人都很好。」

對她很熱情，靈魂也很溫暖。

明天她就不能留在這裡了。

也是，如果會給人帶來困擾的話，還是離開比較好。

鏡子重新縮小，飄在公主面前，努力為公主排憂解難。

鏡子就說：「但是，織田作和孩子們看起來很喜歡您不是嗎？」

為了證明這一點，鏡子還拉出了愛意值名目表。

維奧拉猶豫了又猶豫，她的雙手交錯在一起，眼神流露掙扎之色：「這樣的話……」

「就再努力爭取一次吧。」

鏡子立即開始鼓掌：「您一定能如願以償，敬愛的殿下。」

*

問題來了。

——如何能留下來？

——如何得到人的愛意？

維奧拉和鏡子認認真真討論了好久。

維奧拉問鏡子她以前是怎麼做的？

鏡子一副比她還迷茫的樣子，「您……還需要做什麼嗎？」

「當然。」

……究竟是誰在失憶啊！

維奧拉沉吟片刻，腦海里略過各種亂七八糟的知識，諸如影月之陣需要的是黑色月光石、絨絨草是防脫毛魔葯的重要成分之類的。她過去一定是個知識淵博的人，奈何腦袋裡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但她至少知道愛是很珍貴的，並不是什麼都不做就會得到的。

鏡子很容易被公主殿下說服，公主殿下當然永遠是對的：「那您準備怎麼做？」

公主殿下悄悄曲起手指開始輕輕敲擊，努力思考：「啊，這個……」

鏡子閃閃發光的等待她的後續。

維奧拉不能辜負別人的期待，她默了片刻，雙腿合攏坐在小凳子，微微揚著下巴，強裝自信：「這個……」

就在這時，公主殿下看見了一旁架子上散落的書本。

五顏六色，封面畫著戴著王冠的女孩。

維奧拉眼睛亮了。

*

織田作之助提出將維奧拉帶回家時，其實也想過可能會遇見的問題。

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放任這個孩子流落在鐳缽街。她並非是個普通的孩子，正因此她才更可能會被那個地方剝皮吸血，利用殆盡。

五個孩子是養，再多出一個孩子也沒關係。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麼，今天必須要去採購。衣服、生活用品和食物都需要購買。老父親一邊快速的收拾好自己，一邊盤算著自己的存款。

然後，他一打開房門，就陷入了罕見的震驚中。

就算是織田作也想象不到。

織田作之助：「…………」

老闆正坐在桌子上，表情比他還獃滯。

房間的布局大改，地板片塵不染，連天花板都乾淨得好像在發光。桌椅還有柜子……每一件傢具都彷彿被人拋過光，幾乎能照見人影。

織田作之助從沒有見過這麼整潔的房間。他一時不知該怎麼抬步，「老闆？」

老闆抹了把臉，正欲說什麼，就見另一邊房門被打開，穿著圍裙的小愛走進來。

「織田作！」維奧拉給你自己打氣，「早上好，織田作。」

順帶送上一個燦爛的笑容。

織田作之助只看見白羽毛又開始飛，他遲鈍的點頭回應：「早上好……」話沒說完，他就被小女孩以旱地拔蔥的姿勢一把抱起來，放在了桌子上和老闆一起排排坐。

織田作：「……」

老闆拍了拍他的肩，看來老闆也是一樣的姿勢被小愛放在桌子上的。

織田作之助意識到小愛的力氣真的很大。

小愛環視一圈房間，拍了拍手，桌子猝不及防的動了起來，織田作之助還在懵逼，老闆已經見怪不怪的示意他低頭。

織田作之助終於看見了搬動桌子的大力士是誰，是一群螞蟻。

「原來是螞蟻。」

老闆知道織田很不擅長吐槽但是這也未免太天然了點吧？！

1隻螞蟻能舉動相當於自身體重400倍，那麼一群螞蟻能舉起兩個成年男性帶一個實木桌子也不奇怪……不奇怪——才怪啊！

重點明明是——螞蟻是哪裡來的啊喂？！

老闆無聲尖叫著。

整個房間的傢具都動了起來，桌子、椅子、柜子……仔細一看它們的下方都是一群螞蟻。

維奧拉認真的指揮著螞蟻軍團調整傢具的位置。

織田作之助和老闆就排排坐在桌子上滿屋移動，最後停在桌子原本的位置上，這個位置能看見窗戶。

織田作之助只見窗帘被拆下來了，兩隻鳥合力叼著帕子正在上下擦玻璃。

老闆抹了把臉，示意他往窗子外看。

比兩隻鳥擦窗子更不可思議的是一群鳥在院子里幫忙晾曬窗帘和其他衣物。

一隊老鼠正乖巧的排隊在院子外運送垃圾。

而院子里的一群貓咪完全無視了天敵的存在，勤勤懇懇的整理院子，貓也能這麼勤奮的嗎？

維奧拉注意到織田作視線：「很快。」很快就能打掃完了。

織田作之助很順暢的領會了小愛要表達的意思，點頭：「真能幹啊，小愛。」

老闆嘴角微抽：「小織，你……」

是誇獎嗎？

維奧拉敏銳察覺到這句話里的表揚意味，於是她很鄭重其事的又回給織田作一個笑容。

沒有人看見小姑娘笑起來的樣子能不心生愉悅，這個笑容彷彿能治癒一切。

「老實說，我陪咲樂看白雪公主時還以為那是個幻想童話。」老闆一臉夢幻。

織田作就說：「那咲樂會很喜歡小愛，真好。」

——這是重點嗎？！

算了。

老闆已經放棄讓織田抓重點了。

老闆嘆了口氣，接受了樓上住進了一位迪士尼公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