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代神恩
加法序列，第十二序列，一個高沒有上限，低沒有下限的序列。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在戰火當中，他們耗盡一切資源，一整個時代的底蘊，最終誕生出一批序列。
有多少人載入了這些序列陳初不知道，有多少人失敗他也不清楚，那太慘烈了！
陷入回憶，陳初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如此過了幾息，凡塵的嬉皮笑臉終於收攏。
「你果然不是他們，是真正的同胞。」
凡塵往地上一躺，久久不願起來。
他們有規定，不能透露任何自身信息，不能泄露同胞蹤跡。
「除塵啊，我好累啊。」
他用手指遮住眼皮，遮住天穹上凝結出的雷電變化刀刃。
「我本來只是一個上班族，朝九晚五，雖然累，但是安定，而且我有愛我的妻子，還有個可愛又調皮的兒子。」
雷刃之下，颶風又匯聚成一隻巨手，緩緩壓下。
「但是，他們來了，我圓滿的一家不得不妻離子散，承接加法序列之後，我一直提醒自己，努力，奮鬥，報仇！為實現偉大復興而奮鬥。」
「可是幾百年了，日復一日，我從未停止過變強，甚至一度可以把這顆星球加註於一身……」
「但……我看到很多和我一樣的家庭，很多和我孩子一樣可愛的生命，我猶豫了……」
陳初靜靜傾聽，抬頭看了眼那把雷天刀，漆黑鬼域展開，拉扯對抗。
凡塵繼續說道：「我陷入糾結當中，一邊是強大起來后復仇，一邊是做劊子手，如同那些東西對待我們一樣，對待他們。」
「我好累啊，我心好累啊，然後，我在這邊有了紅顏知己，有了妻子，孩子……」
「三角盾來臨時，我可以載入這個世界，帶著她們離開，代價僅僅是我不認識的那些人而已。」
「可我最後還是心軟了，我不配做一個丈夫，父親，更不配做一個文明的薪火，兩邊都是。」
凡塵抬起遮住眼睛的雙手，凝視陳初：「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在幹什麼？我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叮！」
雷天刀落下，狠狠劈砍陳初的鬼域，墨鬼的軀體直接裂開，陷入沉寂。
另一隻墨鬼從鬼域內站起。
天際，那颶風凝聚的手印緊接落下來了。
而凡塵提起手，僅僅一指點去，卻把佔據半邊天地的手印點碎。
他側臉映照昏光，炯炯如神，反覆逼問：「除塵，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告訴我答案！」
陳初眼神複雜，凝視著他，一代神恩大帝，哪怕失去肉體，依然有著無敵風采。
嘴唇蠕動，陳初嘆息。
「凡塵，你瘋了，加法序列，讓你最終走上吃人流，而我也在懸崖上跳舞。」
哪怕層層選拔，能夠守住本心又不失本性的，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我瘋了？是嗎？我瘋了，難怪……」
凡塵喃喃自語：「原來，原來我許久之前就瘋了，難怪，難怪我的想法這麼多。」
他陷入了自我懷疑，又被一句話點醒：「我早該想到的，我瘋了嘛，哈哈，哈哈……」
他狂笑，身上的魔法陣一圈圈亮起，波紋滾滾，天地間的魔法元素如同海嘯倒卷而來。
不遠處，古芻與克雷瞪大了雙眼，快被這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魔法陣給嚇傻！
古芻繼承法陣，但也只是銘刻了一些增幅法陣，以一道小禁咒為首罷了。
可神恩大帝身上的法陣——全是禁咒！
「大風息術，大撕裂術，大次元術，大雷劫術，大離動術……」
一道一道，他見過的，沒見過的，書上看到的，聽說的……各種禁咒從腳到頂，全部羅列開來。
「這不可能，水禁與界火根本不能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出現，這違背了規則！」古芻的三觀一次次被刷新，全是震撼。
這可是神恩大陸幾千年來無人打破的禁忌啊。
此刻，大地為之震顫，天穹為之傾倒，凡塵所在之地規則臣服，萬法不侵！
沉默，不僅僅是古芻克雷兩人，連同天穹的三角盾意識也在顫慄。
「該死，他之前沒這麼強的！我掌控的天地規則還沒近他身就被改寫了！」
那融合神恩大陸星球的意識被強制踢出，此時是又氣又怕，他可是強大的三角盾，天生掌控星球規則，竟然還搶不過一個人類！
憑什麼？
「不妙啊，這次我們好像打不過他，要不，咱們撤吧？」
「撤？生命形態提升這麼大的好處不要了？」
「我有點害怕，不行了，我要通知上面了，以前咱們打不過不也是這麼乾的嘛！」
「你傻啊，風險與機遇並存的啊！」
意識們議論紛紛，在決定最終去留。
而地上，凡塵沖陳初邪魅一笑，驕傲道：
「除塵，你看我這身威勢如何，可算得上一代天驕，當代無敵？」
陳初目光微垂，由衷道：「算得上，算得上，若是有一天我能回去參戰，會告訴同胞你的風采。」
「那就好，那就好……」
「你走不了嗎？」
「你也知道，他們的追蹤手段了得，現在也只有我才能為你斬斷這些痕迹。」
陳初沉默，恍惚問：「你不告訴我住址？親人？」
凡塵哈哈笑了笑：「算了算了。以後啊，等那天到來時你也別跟同胞說起我，我不配呢……」
「能在消失前看到同胞，這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凡塵別過頭，步步踏空，一指點開三角盾對這個世界的禁錮，然後抬首，怒視蒼穹！
「三角盾！國破山河在！薪火終將燎原！你屠我同胞，禁我天穹，毀我兩世家門，此仇，今日當報！」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也曾殺得你們丟盔卸甲，若不是以多欺少，哪還有你們今日威風？」
「今日，我雖將亡，也要殺得你們屁滾尿流，丟盔棄甲！」
刺目的光，從凡塵身上炸開，他鎖定了天穹之上的三角盾金屬體。
陳初沉默，最後看了眼高空人影，緩緩閉上眼。
禁錮已被同胞點開，他要拋棄這身軀體，墊著凡塵的血肉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餘光之中，他看見極美又絢爛的光，也聽到那響徹神恩大陸的嘶吼。
「今日，我神恩大帝，為民開天，為族祈願，為我洗青天！」
一代……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