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最後的傷害
我的前半生,算得上一帆沒費什麼事。看到那些年紀老大,頭花白卻仍然致力於科舉的人,不是不心生憐憫的。還有那些喜傷心、怒成瘋的人們,他們的人生看起來像個諷刺的悲劇。與他們相比,我何其幸運。
可是院試的時候,我卻遭遇了人生的挫折。他們作弊。
主考官,改了我的卷子,把我的名字換上了別人的。那個人,我知道,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可他有個好爹,與主考官是同年進士。
即使明知道他作了弊,我卻只睜感嘆蒼天無情。
我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在貢院門口貼了一張紙,把他們的醜行都揭露出來。
權大遮天,官官相護。我只得了一個容后再查的結論。
氣憤之下,我想,還有下一次機會。我還年輕,不過是再等三年。
可是我沒想到,這次的激憤之舉,為我埋下了禍根。又是一個三年,我又落榜了。
我不服。我還要再考。
和我同年的,考中進士的人同人悄悄告訴我:你別再考了,你的名字在朝廷已經掛上號了,相當於永不錄取。
我的心涼了下去。
回到家。我幾乎一蹶不振。三年。我一直在京城。指望著為國分憂。分民造福。可是。卻只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好在家庭小康。我花錢捐了個縣令。
這裡天高皇帝遠。不過九品芝麻官。他再和我結梁子。也不至於把手伸到這裡
才不過三年。因為政績不錯。我受到了知府地嘉獎。這就是禍端。
從那以後。我地前半生結束。進入了苦難重重地命運。
那一年春旱。我帶著手下人去鄉里體察民情。準備商議如何打井抗旱。以解災民之憂。我在鄉下不眠不休。整整半個月。人都瘦了一圈。等我回到家地時候。卻現家周圍是嚴陣以待地官兵。
我敏感地意識到不對。潛進去,見院子里有個官員背著手,我的妻子五花大綁。衣衫凌亂,跪在院子中央。其餘地下人婢僕都圈在一個牆角。
那人問:「上官珉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是得到消息跑了
手下人回:「不會。聽說他帶人去鄉下體察民情去反地奸賊,怎麼可能去鄉下。」
「是。是,是。小人說錯了。」
我的頭嗡的一下。
為的人說:「不等了,老大人還等著咱們回去復命
於是,劊子手手起刀落,一家上下四十餘口,全部身異處。
我的胸口悶,從他們地談話中,我知道,是那阻擋了我仕途的奸臣,又把邪惡的手伸到了這千里之遙的我的家。他要斬盡殺絕,寸草不留啊。
只剩下了我的兒子和妻
其中一個猥褻地男人上來,說:「這女人模樣生得不錯,這幾天都沒好好伺候她,不如讓手下人過過癮?」
這個臉上綻出一抹邪笑,說:「你們隨便,老子是嘗夠
我的血液上涌,這才現,妻子的身上,是劣跡斑斑,原來,他早就將她,姦汙兵已經湧上去,解開她地繩子,撕扯著她的衣服。她怒罵著,卻早就罵不出聲音來。
衣服碎了,猶如我地自尊。眼前白光一閃,她雪白的**就暴露在人前。還不等我凝眸,一群人已經撲上前,像一群禽獸,在她身上又擰又掐又捏又摸。
我青筋暴跳,就要跳出去,卻見我地妻子忽然掙起身子,沙啞著嗓子喊:「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有人把她按下去,接著是一個人的怪叫,我地妻子,在眾人的凌虐中,用她僅能動的一隻嘴,咬住了離她最近的那個男人的胳膊。
一腳踢過去,我見她的頭一歪,身子已然軟了。可是那幫禽獸,還在輪流著泄著他們的獸慾。
我的心像要被撕裂了一般,一口鮮血湧上來,溢出嘴角。
接著是我的兒子,他們用刀將他高高挑起,然後重重的摔下去。
我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院子已然是一片狼籍。
妻兒已然燒焦。
我抱著她們的骨頭,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不僅如此,官府開始通緝我。各個大街小巷都畫滿了我的頭像。
從那一天起,我覺得我已經死了。每多活一天,都是為了報仇。後來遇到了成語才和6壑,我們千辛萬苦,在清風寨立足紮根。
我恨官府,我恨朝廷。所以我無所不用其極的劫掠官員們的小姐。
他們害死了我的妻兒,我就劫掠她們的妻兒。這叫一報還一報。每每鞭笞著她們,聽她們哀哀的哭著求乞,我就恨。恨她們這麼賤,這麼的看重生命,這麼的想要活著。
成語才曾說:我殺那些女子的時候,眼裡會冒出噬血的紅光,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他怎麼懂得,我的椎心之痛。
遇上玉奴,我並沒想劫她。是三弟6壑看中了她,偏偏她生得那樣貌美。
我現在,已經不是個好人,許我放火,沒有理由不允許弟兄為了自己劫個把女人。
誰知她是啞巴。三弟泄氣了。他是個暴脾氣的人,最受不了和人好生好性的說話。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說:「跟我走吧。」
她的眉目之間,有點像我亡妻。她生前。是個溫順地女子。這啞奴,估計也是。更多的。是她地隱忍,讓我記起妻子臨死前的臉。
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說不上具體的哪裡。可是她就像流水,似乎沒有個性,但是你若想把她揉搓成你想要的樣子,卻摸不著頭緒。
更甚,她居然對我有著蔑視和不屑。
我不知道她知道我什麼。交口相傳,都是捕風捉影,我地事,我沒和別人說過。可她眼裡,卻有著讓我憤怒的輕視。
我看著她在紅玉受到侮辱之時的痛苦,我看著她與本能抗爭。那一刻。我又看到了亡妻的臉。
玉奴,居然有著這麼堅韌的個性。
她贏了。
我漸漸的被她吸引,我想探究她地內心。可她對我,總是冷冷淡淡的。我隱約的感覺到。她地話是真的,她不是女孩兒。而是別人地妻。因為,她心裡有著或隱或現卻堅定的希望。為了這個希望,她支持著自己地生命。
就像我,報仇就是我活下去的勇氣。
可我不想讓她活得這麼有堅持。要知道,我活著是多麼艱苦地事。這讓我覺得是一種折磨。當一個人,明知道不可對抗卻還要對抗,是最痛苦的事。
這破爛的朝廷,這黑暗的社會,這不可理喻的世道。
所以我逼他,要救他的相公,就用她自己來換。
那個男子,被打得面目模糊,可是看向玉奴的眼神卻是熱烈的。
我嫉妒他知道的比我多,他知道玉奴的過去,還有名字。而我,一直叫她啞奴。
我討厭夫妻和美,我偏要他們勞燕分飛。可是那個晚上,面對著玉奴認命而隱忍的眼神,我想到我的妻子,開始承受著侮辱,不過是為了等到我,為的就是告訴我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讓我報仇,只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可我怎麼可以忘,她臨死前的慘狀。我做了鬼,過了耐何橋,喝下孟婆湯,也是忘不掉的。
我不受控制的扼住了玉奴的脖子,在她昏迷的那一瞬間,我竟然鬆了一口氣。從來沒有哪一次,強佔一個女人讓我如此的沉重。
我對自己說,我不喜歡像個死人的女人。
我憑著這個借口,出了門,甚至放了她的相公。
當官兵包圍了清風寨的時候,我有過一個隱隱的念頭,放了她。
不是沒有時間,也不是沒有機會,因為我放走了穆立,那個和我很像的白面書生。我甚至可以預見他的未來。
他是個與人為善的人,出身貧寒,所以不會有我曾經的自以為是和自認為的優越,不會與人為敵,更不會不自量力的妄想憑藉一己之力與官斗,與朝廷斗,與社會斗。
可是這念頭只是閃了一閃,就像暗夜裡的燭火,微微的,滅了。我忽然微笑:就這樣死也不錯,讓她跟我陪葬,也算體會一下我所承受的苦痛。
我把最後的傷害留給她,這讓我覺得,我和她用死亡聯繫到了一起,強似我和她,一直是無干無系的陌生人。
從始至終,後院那麼多女子,我唯一沒有動過她。
可是,我把死亡留給了她。
這成就了我和她最後的聯繫。
最後,我沒有死,逃出的時候,我回望清風寨,心說:玉奴,如果你活著,我們兩訖了。如果你死了,那就算……
算什麼?低了頭,苦笑。我不知道我未來的路在哪裡。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可我終究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和時勢對抗,結局是註定的,只有一個: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今生,她與我無緣,來生,也未必會有。
終究,只是冥冥中的偶然一遇,就此別過,從此,毫不相干。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的傷害,只為了換取你我的解脫。(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