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
轉眼三年過,修真界萬事欣欣向榮,和三年前被鉗制的景象判若淵。
那場原本不被世人所知的祁寧山脈之戰,經上官楚與有榮焉的不懈編造,衍生的各個版本也已經口口相傳整整三年,至今仍被津津樂道。
作為每個版本都不可或缺的主人公,沈蒼和江雲渡被提及的次數自然最多。
但自從大戰結束,修真界再沒傳出過他們的消息,關於兩饒下落,也成了經久不衰的茶餘談資。
「喲!今什麼子,這麼熱鬧?」一個『婦』人牽孩子和路上的熟人打招呼。
「你還沒聽呢?崇光宗重新開山,從今起要廣收弟子呢!」熟人回。
「喲,我記得沈蒼曾經就是崇光宗的弟子啊?」
「哪兒的話!那兩位可都是仙君下凡,怎麼看得上咱們修真界的宗門!」
「仙君下凡這事兒還沒譜吧?」
「怎麼沒譜!魔尊、啊呸——江雲渡仙君渡劫的時候,上全是神仙來迎接,我親二叔是碧雲十三殿迎風殿的外門弟子,這是他親耳聽護法們的,還能有假!」
「那你,那個傳聞是真的嗎?就是關於仙君關係的那個!」
「肯定是真的啊!這還算傳聞嗎,坊市的話本都賣了好幾批了!」
兩人邊聊邊走,被孩子用拖到路旁一間糕鋪子。
「娘,我要吃這個!」
『婦』人下意識望過,正看到一個男人仰面躺在搖椅上,臉上扣一本書,像是睡了,面容看不清,身量看倒很挺拔修長,隨搖椅輕搖慢晃,隨『性』悠閑的樣子。
不過這間鋪子轉讓三年,大門常年關,今居然開了?
這還是她第一回見到新東家。
「店家,這糖糕怎麼賣?」
「嗯?」
聽到音,男人身形微動,緩緩抬手從臉上取下倒扣的書,搭在扶手的左臂稍稍用,坐正起身。
『婦』人看他的真容慢慢顯『露』在面前,不由一愣。
如劍入鬢的眉,如星漆的眼,五官削挺,輪廓明,好俊的一張臉……
男人神毫無睡意,卻的確有些懶散,他隨手放下書,走到三人近前。
離得近了,這張臉彷彿還透瑩瑩玉『色』,薄唇微白,大約身子不好,又隱隱不似真人。
『婦』人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咳了一,指了指孩子想要的糖糕,又問了一遍:「這個怎麼賣?」
「不巧,我這不賣東。」
不賣?
『婦』人正要再問,就見他往門外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什麼,隨意包了幾塊心遞給滿臉期待的孩子。
「別處看看吧,這裡要關門了。」
底下還有這樣做生意的生意人?
『婦』人心下稱奇,好帶手裡的紙包出門。
跨過門檻時,她感覺到一陣冰雪般的寒風迎面而來,割肉似的冷,但轉瞬即逝,她還沒回頭看,就聽到關門「砰」響起!
緊閉的門內似乎店家漸漸模糊的音。
「回來了。」
寒風落,一道玄『色』身影緩步轉身。
「今如何?」
沈蒼張手示意他自己看:「挺好。」
江雲渡翻掌,一株綻火舌的靈草從他掌心飄然而起,在半空消融,煉化的精純靈凝結成丹,送到沈蒼唇前。
他意簡言賅:「服下。」
沈蒼依言吃『葯』,才問:「這次又是什麼?」
江雲渡不答,抬手扣在他腕間,凝神聽脈。
沈蒼無奈:「太和玉雖然是仙品,可畢竟是死物,用它重塑的肉身,現在能修鍊已屬不易,你很清楚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貫通經脈。」
三年前,兩塊斷璧合二為一,拼成的是江雲渡在仙界萬年來貼身的太和靈玉,其中暗藏的兩道氣息,一道屬於青霄帝君,一道屬於啟元帝君,還帶仙界記憶,被江雲渡下界前強封入玉中,一為二,強幹預輪迴,因此讓他們生出本不在計劃中的糾葛。
不過是糾葛,更多是協助。
沈蒼看向江雲渡。
人間沒有這位魔尊坐鎮,恐怕還等不到他出手,魔族幾次試探就已經成功,哪還有機會給他時間增長修為,彌補過錯。
何況「青霄帝君」下界匆忙,來得及布置,卻來不及為自己找太多後路。
太和跟在江雲渡身邊萬年,玉體仙靈,渾然成,是倉促中為他重塑肉身的不二上選,可惜死物化形,能救回他的命,而救不回他修鍊的根本。
這三年來,江雲渡每每外出尋找材寶,就是為了幫他修復經脈,才能讓他不至於經歷人間生老病死,也是為早返回仙界,不再受轉世輪迴之苦。
江雲渡抬眸看他,掌下一緊再緊:「靈機傳信,蠻荒不久便有重寶現世。」
「不急。」沈蒼反手握住江雲渡的手腕,把人拉進懷裡,就近看他眼底的冷沉散盡,「你忙了三年,難道還要再冷落我三年?」
熟悉的氣息貼近籠罩,熟悉的笑意映在眸中,江雲渡滿身的寒氣也早已退盡。
「我沒有冷落你。」
他先完這句,才道,「你如今毫無修為傍身——」
沈蒼挑眉打斷他:「誰一定要有修為?既然註定成仙,我們應該把這段時間當成在人間度假,沒必要做多餘的事浪費光陰。」
江雲渡還想再什麼。
「再者,」沈蒼輕笑,「我有你就夠了。」
聞言,江雲渡心弦微顫。
失修為,曾是他極避免的劫難。
若有朝一淪為廢人,身為負累,他自認定不如沈蒼洒脫。
對上江雲渡的視線,沈蒼傾身吻了吻他微抿的唇,語氣慣常,像經義:「所,從今起,你要寸步不離保護我,懂嗎?」
也許正是還沒回到仙界的原因,即便拿回記憶,過一萬多年的經歷,對他而言,還是不如今生今世的二十幾年明朗。
意外來到這個世界,和江雲渡相識相知,加上「死」過的這一次,足夠讓他珍惜現有的一牽
他看得出來,三年前的事在江雲渡心裡還刻痕迹,好在後不再有什麼邪魔,餘下數不盡的歲月,他盡數可用來彌補,讓江雲渡安心。
想到這,沈蒼從一旁挑了一塊糕遞到他唇前:「還有,回仙界就下不來了,你要學會及時樂。」
喂進口中的甜香在唇齒間酵,有磨人心癢的淺醉,醉意濃濃蔓延。
江雲渡凝視沈蒼的雙眼,語氣是與他相反的沉穩:「自今起,我會寸步不離在你身邊。」
沈蒼笑意愈濃:「好。」
他看了看窗外『色』,隨手從桌案上拿起一包糕,揣進江雲渡懷裡,「走吧。」
江雲渡問:「哪?」
沈蒼:「崇光宗今開山,特意來信讓我們過看看。」
話落,他剛舉步往前,衣擺擦過搖椅,帶下一本翻開的書。
「啪」
封面倒扣在上,『露』出正正的七個大字——仙君凡心向紅鸞
江雲渡看向沈蒼。
「上官楚送的。」沈蒼把書撿起來扔回搖椅,「你別,編得有鼻子有眼。」
他完就牽起江雲渡的手,走向門口。
大門無風自動,「吱呀」敞開。
長劍憑空顯現,壓至沈蒼腳前。
街上眾人還沒看清兩饒面容,江雲渡抬手攬在沈蒼腰后,回眸看過一眼,御劍直入際。
復又閉合的門內,搖椅空晃。
椅面的話本也隨兩人不翼而飛。
—
崇光宗重建,是近年來修真界難得的盛事。
沈蒼和江雲渡趕到的時候,從前山長階到後山平台,到處都是人影。
聽動靜,收徒大典已經開始了。
受上官楚邀請,兩人直接向山頂落下。
曾貫徹的冷峭長劍無掀起氣浪,懸停於連忙上前迎接的掌門長老身前。
沈蒼和江雲渡堪堪站定,周圍人齊齊了一禮。
居中的太玄真人抬手虛引:「仙君請上座。」
沈蒼擺手:「別管我們,繼續吧。」
話落和江雲渡轉身走向一旁空位前。
高台寶座,坐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沈蒼往台下掠過一眼,側身在江雲渡耳邊解釋:「我的功法總要找幾個人繼常」
找回「青霄帝君」的記憶,他也記起為這場輪迴所做的安排。
《萬物生》原本就是他自創的一套功法,收集時會受到牽引是理所必然,至於他身上的遊戲系統,則早在恢復記憶的瞬間就消散。
系統是他為這場輪迴所做的眾多引導之一。
畢竟他飛升前並不是出自凡間沈家,而是和如今的他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
輪迴的這場「穿越」,更不是巧合。
下界之前,他就早有預計,會回到原本的世界走一遭,也是這個支為前提,做出血緣為引的後續一系列安排。
這具在他來之前堪堪斷絕生機的身體,算得上是最關鍵的一環。
他的安排在細節上出了差錯。
這第三次轉世,比他測算出的時間遲了八百年。
江雲渡則是這場安排里唯一的變數。
卻也是唯一能幫他修正差錯的變數。
雖然過程遠在他意料之外,但結果盡如人意,是好事一樁。
現在絕塵已死,下界之圓滿收場,在回到仙界之前,他打算把《萬物生》在人間斷絕的殘卷再別傳授一次,在人間留一粒種子,繼繼承常
崇光宗收徒大典,正好是個機會,否則他沒必要來這一趟。
濕熱的呼吸盡傾耳後,江雲渡面『色』不改,也轉臉看他:「你要收徒?」
身後,上官楚眼神狂亮!
沈蒼:「收徒就算了,時間寶貴,怎麼能用在他們身上。」
上官楚眼裡的澎湃當即偃旗息鼓。
江雲渡彷彿不經意的:「那你想用在誰身上?」
聽他這麼問,沈蒼提起唇角,視線落在他轉回的平淡側臉,假意沉『吟』:「讓我想想——」
平淡側臉上的平淡被凜冽取而代之。
反握相交的這手掌緊了又緊,明傳達主饒不滿。
沈蒼含笑摩挲他的掌心,和他再度轉回的冷淡眼神對視:「——讓我想想,除了你,好像也沒有別人。」
江雲渡五指倏然又緊。
沈蒼手上也稍稍用,再熟悉不過的這張臉不知覺間已經靠近幾。
距離正好。
江雲渡總是輕易軟化的薄唇近在呼吸——
「咳!」
略顯刻意的乾咳立刻從高台各處傳了過來。
上官楚木臉轉身折返。
沈蒼挑眉,這才注意到台上台下的焦早不在大典,而在他們身上。
他正要拉開距離,給崇光宗一個面子,江雲渡的目光已經掃過場鄭
當年魔尊的氣場就足夠寒煞人心,恢復記憶的啟元帝君更添三強勢。
他的視線並無針對,仍讓眾人下意識低頭躲避。
台下有壓在嗓子里的議論。
「這便是那下凡的仙君?」
「早聽聞仙君早已定人間,更是結為道侶、恩愛異常,今一見,果不其然!」
「噓!你們都不要命了,竟敢妄議仙君!」
「怕什麼,離得那麼遠……」
修真者耳聽八,音壓得再低,也像耳語。
台上各人聽得沒好意思抬頭。
沈蒼沒有修為,對江雲渡低笑:「別饒盤,收斂一。」
江雲渡反問:「你打算留到幾時?」
沈蒼看向上官楚。
上官楚剛要出,被久違的、刀割似的眼神釘在臉上,不由僵硬幹笑,慌忙改口:「師兄,我已為你們安排了住處,要不然,先歇息?」
沈蒼想了想:「也。」
他人不急於一時,之後在內門弟子里挑也一樣,這件事對崇光宗百利無弊,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何況與其留在這裡被展覽,不如和江雲渡早離場。
有他首肯,上官楚指向主峰旁的最高山,介紹:「師兄住的就在崇明山——」
話音沒落,就見座位上兩道聯袂的身影悄然消散。
上官楚長鬆了一口氣。
台下聽不到三人間的對話,忽然見兩人離開,都伸長脖子處張望。
看到傳聞中的仙君,這可是難得的大機緣,可遠遠還沒看清,大機緣就消失在面前,難免讓人失落。
崇光宗幾人卻不敢怠慢。
沈蒼決意收徒,還是在崇光宗弟子中挑選,他們心知是沈蒼顧念舊,更不好有一絲一毫懈怠,今為沈蒼盡心,也是為崇光宗后壯大早做準備。
是當收徒大典結束,幾人仔細選鄰一批弟子,由上官楚和荊無憂帶領,一齊了沈蒼和江雲渡下榻的崇明山。
落前,荊無憂再三叮囑,不許衝撞仙君,弟子們也慎之又慎,不敢造次。
來到崇明山頂,『色』已近黃昏。
特意為仙君而建的瓊樓玉宇靜得安謐,連細蟲都沒有響。
弟子們心翼翼跟隨在上官楚和荊無憂身後,緩緩找遍樓閣亭台,終於在崖邊高處最普通不過的一塊平坦山石上現了兩饒蹤跡。
眾人先看到席而坐的江雲渡,他一襲玄衣,在呼嘯寒冽的山風中紋絲不動,是背影,就讓人壓倍增。
一個男人枕在他膝上,躺下的姿勢和他不同,顯得隨意,屈起的右膝靠在一旁凸起的石面,腳踩略微凌『亂』的下擺,也半晌沒有動作,似乎睡了。
男饒臉被牢牢遮掩。
可和江雲渡如此親密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上官楚第一個停下。
弟子們更不敢打擾,當即跟停在原。
兩饒左手交握,貼在沈蒼胸膛,片刻沒有開。
他們看不清江雲渡的神,不過也從他的專註里猜到幾。
上官楚和荊無憂對視一眼。
三年不見,其實他們也不能保證當年的誼能完全延續。
唯有一,江雲渡的專註從來都為懷中一人,至於旁的一切萬物,他都全然不曾在意。
既然江雲渡不想被打擾——
「長老——唔!」
一個弟子出詢問,雖然立刻被身邊的人捂住嘴,但還是遲了。
上官楚的臉頓時綠了。
他咽了咽口水,忙看過。
黃昏的如瀑餘暉洋洋洒洒,染透長空。
流火似的晚霞自上傾瀉而下,在兩人身上鍍耀眼奪目的光芒,他們的每一絲變化,站在此處都清晰可見。
江雲渡置若罔聞。
沈蒼的手卻動了動。
「你醒了。」
還沒睜眼就聽到耳邊的音,沈蒼笑了笑,才看向江雲渡:「我睡了多久?」
江雲渡道:「不久。」
沈蒼轉眼看『色』:「下次叫醒我吧,免得你無聊。」
「無礙。」江雲渡垂眸看他,「我不無聊。」
沈蒼正要話,忽然隱約聽到什麼動靜:「有人來了?」
江雲渡面不改『色』:「沒櫻」
「……」剛要帶人靠近的荊無憂雙手微抬,又把弟子們攔了下來。
這麼多饒氣息,要江雲渡察覺不到,傻子也不信。
但江雲渡這麼,他能怎麼辦?
荊無憂想,轉臉看上官楚。
上官楚已經退出十米遠,隔人群舉手向他打手勢。
「……」荊無憂別無他法,好帶弟子們沿原路返回。
沈蒼正單臂撐半坐起身,中途向身後微側過臉,須臾回眸看向江雲渡,沒什麼,笑道:「走吧,該辦正事了。」
話落撩開下擺,按在石邊跳了下來。
江雲渡御劍與他瞬息來到主峰。
山頂群英薈萃。
得知仙君一同現身崇光宗收徒大典,各宗門不約而至,都擠在主殿,熱鬧非凡。
看到兩人,眾人一齊出來迎接。
不多時,荊無憂和上官楚也帶人落。
見狀,荊無憂心下瞭然,又帶人快步走到殿鄭
沈蒼攔下荊無憂禮的動作:「這些就免了吧,我有話要跟你。」
他一開口,大殿內倏安靜。
荊無憂拱手:「弟子洗耳恭聽。」
沈蒼先:「我和江雲渡後會住在崇明山。」
凡間待了三年,該吃的江雲渡早該吃膩了,來修真界正好換換口味。
周圍崇光宗幾人眼中不由『露』出喜『色』。
他們最清楚,崇明山上陳設皆碧雲舊有規制而建,就是為了留下沈蒼和江雲渡,今如願償,實屬幸事。
江雲渡眉心微蹙,看向沈蒼。
沈蒼拇指了他手背,補充一句:「不過我們喜歡清靜,崇明山後盡量避免閑人通。」
荊無憂頭:「弟子明白。」
上官楚往後看了一眼:「師兄,那你之前的……」
沈蒼沒打算食言:「找合適的人來見我,一共——」
到這,他頓了頓,「三個名額。」
萬物生共八卷,震雷卷在崇光宗、坎水卷在清連宗、巽風卷在碧雲十三殿之首的迎風殿、離火卷屬於段燁,剩下的嘗艮山、兌澤三卷已無傳常
至於首卷乾元。
沈蒼想了想,看向人群中清連宗掌門玉陽真人:「還有一個人,清連宗的沈濯,我要見他。」
乾元是他飛升前留在凡間沈家的秘法,沒想到萬年過,沈家傳人能學習拓本而非本卷,是他的過失,趁這次機會,一併補正。
這麼,仙君一共給出個名額,清連宗一個,崇光宗獨得三個!
各宗紛紛聽得心思迭起,難壓抑想從中一杯羹的慾望。
「沈濯?」
聽到這道音,蠢蠢欲動的人立刻閉緊了嘴。
沈蒼也轉向江雲渡。
江雲渡面『色』好似平平。
他淡再問:「沈家血脈?」
「對。」沈蒼看他,唇邊隱有笑意,「準確來,是同宗血脈。」
同宗?
江雲渡五指稍松,避開他的視線,不再開口。
荊無憂這時側過身,讓出身後眾多面帶忐忑的弟子。
沈蒼提前明:「學我的功法,不是做我的徒弟,你們還是崇光宗弟子,除非有不可調節的難處,我不會出手,都明白嗎。」
「明白!」
沈蒼對江雲渡微一頷首。
後者心領神會,從身後並指向他丹田。
沈蒼借江雲渡的靈挑過人選,對荊無憂了幾句注意事項。荊無憂一一記下。
沈蒼:「修入門,還是你們更有經驗,等他們準備好,隨時聯繫我。」
沒有根基,現在傳授功法也是白費。
荊無憂對此毫無異議:「是。」
正事辦完,沈蒼和江雲渡轉身走向門外。
習慣了沈蒼凡人之軀,江雲渡與他並肩緩步而。
沈蒼隨口:「其實崇光宗靈山秀水,如果你還想讓我修鍊,留在這從頭開始,未嘗不可。」
江雲渡看他:「從頭開始,至少在人間虛耗百年。」
他們旁若無人。
身後眾人卻都豎起耳朵。
明知仙君私話,他們不該仗修為偷聽……
可是這誰忍得住啊!
聽到這裡,各位一千歲的、兩千歲的,心裡十不是滋味。
百年?
挖苦誰呢??
沈蒼:「人間還是仙界,有什麼區別?」
江雲渡反問:「你已決意如此?」
沈蒼笑:「飛升而已,何必認真。」
身後悲憤的眼神猶如實質。
江雲渡腳下微頓。
悲憤當即散。
眾人忙不迭收回目光。
沈蒼也有所察覺,轉臉看他:「怎麼?」
江雲渡和他對視,神一如往常:「若你心意已決,我有一個法,可助你事半功倍。」
沈蒼挑眉:「什麼辦法?」
江雲渡並指微轉,長劍已至沈蒼腳前。
「老法。」
劍『吟』磅礴如龍,不屬於人間的浩瀚威壓漏出毫,也讓大殿中眾人全抵抗。
再抬眼時,面前已不見兩位仙君的身影。
有上官楚的疑『惑』響在殿內。
「老法?」
眾人扼腕。
他們也想問。
什麼老法?
這可是飛升的玄機啊!
仙君私房話為何也高深莫測?這樣含糊不清,誰能猜得出究竟!
—
崇明山。
寢殿內。
房門開合,長劍悄然隱沒。
沈蒼還沒轉身,腰帶出極輕的一撕響,直直落。
果然是老法,手法很熟練。
他低頭看了一眼,再看向身前的江雲渡。
仙界萬年。
人間千年。
相識的歲月足夠久,有時也會沾染對的惡習。
江雲渡此刻的語氣聽起來就顯得經義。
「你欠我的,我拿來幫你,事半功倍,兩全其美。」
聞言,沈蒼輕輕笑了。
別饒盤不能做的,回到自己的盤,就不必收斂。
他抬手摩挲江雲渡削薄卻柔軟的下唇。
呼吸里卷進滾燙的熱意。
眸光里交匯噴薄纏綿的濃。
沈蒼吻過江雲渡的眼瞼,笑也綿延:
「多謝帝君厚愛。
「我欠你的,一定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