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賣女供侄兒科舉４
「是嗎，原來是這樣，堂哥也挺辛苦的，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堂哥。」
聞人澄總覺得今天的大丫和往常那個沉默寡言的大丫似乎有點不一樣，心頭疑惑，只是想到對方似乎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所以有了些改變，加上心中不情願嫁到方家所以才不一樣的，倒是沒有想太多，「你問。」
「你們大房的人要考科舉，為什麼犧牲我們三房的人？聞人嬌只比我小一個月，你們兄妹感情那麼好，她一定會心甘情願為了你嫁給一個老頭子的，對吧？」聞人奚嘴角含著諷刺的笑意，詢問道。
聞人澄瞬間就變了臉色。
在他心目中，聞人嬌這個親妹妹當然不一樣，一個隔房的堂妹怎麼可能比得上。
「你說，我要是鬧到你們書院去，在你們書院門口宣揚，你元洲才子聞人澄為了自己下場考秀才，任由家裡將堂妹賣給一個打死妻子的老頭子當繼室，賣來的銀子一分沒給人家爹娘，全部拿走了，你那些同窗好友，會怎麼看你？」聞人奚靠近了聞人澄，低聲詢問。
此時聞人澄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看向聞人奚的目光也早就變了。
往日大丫性子畏畏縮縮的，看到他的時候總會忍不住躲避，可今天對上那雙眼睛，聞人澄卻覺得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被對方看在了眼裡。
家裡一直在愁他下場銀子這件事，聞人澄其實知道，但卻並不是很擔心，因為他知道，最終爺爺奶奶還有父母肯定會給他準備好的，他只要安心準備下場就可以。
知道王氏給大丫定了親事，對方還是個老鰥夫，聘禮足足有三十兩銀子，他瞬間就明白了王氏的意思，也知道這樣不太好，只是最終想到自己馬上要下場了，而這一次夫子說了他考中秀才的概率非常高，不想就此放棄，所以才稍微勸了勸就放棄了。
他那時候想過，這次大丫為了自己嫁給到了方家，日後自己一定會報答，等考上了秀才也會將大丫當做親妹妹對待，遇到事情也會給她撐腰的。
他沒想到，大丫將這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這讓一直自詡和家裡其他堂兄弟姐妹不一樣，表現得光風霽月的聞人澄有些羞惱。
同時他也清楚，如果大丫真的跑到書院門口去宣揚，他經營了很長時間的名聲就徹底沒了。
說得再好，長輩為了他賣堂妹的時候沒有阻止，也會讓人懷疑他的人品。
這絕對不行。
「大妹，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我只是隔房的堂哥，無法改變奶奶的決定，但我也知道你的犧牲，你放心，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等我考上了秀才，你有一個秀才公當兄長，那方家定然不敢像對從前的夫人一樣對你的。」勉強撐著笑容，聞人澄跟聞人奚保證道。
可惜，他的話聞人奚一個字都不信。
聞人奚會試探，不過是想確定一下聞人澄到底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獃子，還是自私自利虛偽的小人而已，雖然在這之前她就確定應該是後者，但總要給人格機會，萬一這就是個傻子呢？
原主被賣到方家，壓上花轎的時候聞人澄沉默著，原主被方老爺打得皮開肉綻，忍不住逃回聞人家的時候聞人澄依舊沉默著，最後原主被打死，聞人澄考上了秀才，他還是沉默，將一切都交給了王氏他們，自己躲在後面享盡了好處。
「大丫！你別得寸進尺，給你定親的是奶奶，你找我哥幹嘛？他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敢跑到書院門口去壞我哥的名聲，我就告訴奶奶，讓她打死你！」聞人嬌看著聞人澄在聞人奚面前低聲下氣，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不滿地說，「而且要是我哥需要，我肯定願意為我哥做些什麼，我們是兄妹！」
聞人澄伸手阻止了聞人嬌繼續說下去。
「大妹，沒有娘家撐腰的人不管嫁到了哪裡都會被欺負，你放心吧，有堂哥給你撐腰，到了哪裡都不用怕。三叔沒有兒子，你和小丫日後我都會給你們撐腰的。」這就是隱藏的威脅了，如果聞人奚繼續鬧下去，那聞人澄日後肯定不會管他們姐妹兩個。
真是，虛偽又做作。
這就是聞人家的麒麟兒，將來要帶著他們改換門楣的聞人澄。
「那我等著，就是不知道未來哪天，奶奶要將聞人嬌嫁給差不多的人家，換一筆豐厚的聘禮銀子給你下場用，你還會不會也說這樣的話。」
「自然，不過嬌嬌還小，親事暫時不用著急，就不用大妹擔心了。」等我考上秀才，嬌嬌的親事自然就不一樣了，如果能在考上舉人後再定親，那嬌嬌的親事肯定會更加好。
聞人澄其實看上一個同窗，學業很優秀，家裡條件也比聞人家要好，這次會一起下場，夫子說了十有八九能中秀才，這樣的人才適合當他的妹夫，將來進了官場兩人互相扶持，關係比其他同窗要更加近一些，這對他來說才是助力。
方家別看家裡似乎有些家資，但就是普通農戶，以後成不了大器。
聞人嬌聽到這番話頓時有些紅了臉，隨後得意地看了聞人奚一眼，聞人水站在聞人奚身後，目光憤恨地看著這對兄妹。
她不傻，這不就是她姐只配方老爺這樣的老頭子，而聞人嬌那個醜八怪卻配得上更好的人意思？就好吃懶做尖酸刻薄的聞人嬌也配和她姐比？
大房的這對兄妹真是噁心極了！
呵！
聞人奚拍了拍聞人水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著急，滿含深意地看了聞人澄兄妹一眼，「希望堂哥能記住今天的話。」
聞人澄以為聞人奚說的是他今天的保證，根本沒想到聞人奚說的其實是他最後一段話，此時肯定地點頭，「我說到做到，大妹還且放心。」
是嗎，希望等到聞人嬌必須要嫁到方家的時候你還能這麼堅持。
拉著生氣的聞人水走到角落坐下來，聞人奚拍了拍她的手。
「姐，大堂哥靠不住，你別信他！我今天算是看清他們了，大房沒一個好東西！」本來以為聞人澄和他們不一樣，可現在聞人水卻覺得，聞人澄才是最噁心的那個。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嫁到方家去的，至於到時候誰嫁過去，那就看誰倒霉了。」聞人奚眼睛含著笑意，剝了一個花生塞進聞人水口中。
嫁過去？想得美！
誰提出來的誰嫁過去，哪家需要那筆聘禮銀子哪家嫁過去，關她什麼事情，她又沒有花一分一厘！
不是說王氏將聞人嬌嫁給方家這樣的人家也會說一樣的話嗎？
那聞人奚就等著看，到時候聞人澄還會不會反悔，像他表現的那樣心疼妹妹不讓妹妹嫁過去，還是就像他說的那樣，為了自己的前途而選擇犧牲聞人嬌的下半輩子！
如果聞人嬌不在後面幸災樂禍，如果方家不是聞人嬌率先提到，引起王氏注意的，聞人奚絕對不會做出毀了一個女孩一輩子的事情來，可聞人嬌值得。
那就不要怪她了。
嫁到自己故意在王氏面前提到的方家，相信到時候聞人嬌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聞人水眼睛一亮，雖然還是不知道聞人奚要怎麼做，但她能感覺到，今天的聞人奚不一樣了。
對聞人水來說，只要聞人奚不嫁到方家，那就一切好說。
至於聞人澄沒有銀子下場，這關她們姐妹什麼事情？
伸手摸了摸單純的聞人水，聞人奚笑了笑。
三十兩銀子？聞人澄下場根本就用不到這麼多，否則的話，那些出生寒門的書生怎麼可能考得起，拮据一點，省著一點，就在元洲縣考，物價也便宜，十兩銀子都夠舒舒服服了，可聞人澄呢？
他花光了三十兩。
花光了賣堂妹的三十兩，理所當然地，完全沒有留給原主爹娘一個銅板，倒是給聞人嬌帶了一個小小的珠花回來。
王氏很快就做好了晚飯，出去幹活的其他人也都回來了，原主的爹聞人老三回來后就去地里幫親爹幹活，此時也回來了。
他今天在外面幹活，接聞人澄回來后才知道大丫在家中上吊，人差點沒了的事情，只是那時候聞人奚正在休息，也沒去看看，此時看到聞人奚坐在桌子邊就走了過來。
「大丫，你這孩子幹什麼呢，你這是要我跟你娘的命啊，你說說你，不就是嫁人嗎，方家那麼好的人家你嫁過去也不擔心餓肚子，有什麼不好的，那方老爺我見過，富態得很，一看方家日子就好過。」
聞人老三心裡其實也知道，這門親事不太好，方老爺的年紀比他還要大一點，但他根本就反抗不了他爹娘，只能往好了想，而且今天大丫為了澄哥兒犧牲了自己的下半輩子，澄哥兒即使將來出息了也會記著他們三房的好的。
聞人奚抬頭看著這個滿面風霜，和李氏一樣一臉愁苦的男人，心中冷笑。
「爹這麼羨慕方家嗎？那要不要去給方老爺當兒子？你委屈一點，方老爺說不定就認你這個兒子，你也就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了。」
聞人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