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賣女供侄兒科舉６

每次聞人澄回家，都是聞人家最熱鬧的日子，尤其是在吃飯的時候，可今天氣氛卻安靜又詭異，大概只有聞人奚姐妹倆依舊吃得香。

聞人嬌也很生氣聞人奚居然敢搶了聞人澄的雞腿，連她都沒有吃到過，但是眼睜睜看著聞人奚舉著菜刀對著聞人澄，聞人嬌慫了。

王氏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聞人水有些害怕，忍不住瑟縮，聞人奚卻像是沒看到般，依舊吃自己的飯，很快就將不多的飯吃完了。

吃完了飯，聞人奚直接就拉著聞人水走了，她們姐妹一離開，王氏就爆發了，離得老遠還能聽到她的罵聲，什麼惡毒的話都罵得出來，不像是奶奶反而像是仇人。

如果不是擔心她的大孫子，她今天絕對不會放過聞人奚的。

「行了！還不嫌鬧騰啊！大丫馬上要嫁人了，你隨她去，也沒幾天了，以後回來也少。」老爺子聽著王氏罵罵咧咧，煩躁地呵斥，隨後慈愛地看向聞人澄，「澄哥兒，在書院學業如何了？」

聞人澄這次回來真是一肚子火，此時面對爺爺的詢問卻不得不忍下來，他對長輩一直都是孝順有禮又體貼的。

「還好，夫子說接下來安心複習功課，等著下場就好。」聞人澄含蓄地說，夫子的原話是，這一次下場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定會上榜，並且名次還會比較靠前。

只是這話他現在卻不會和家裡人說，免得他們太得意出去炫耀，最後反而不美。

對家裡人到底都是些什麼性格，聞人澄心知肚明，即使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會表現得這麼驕傲，否則一旦傳出去了，他的名聲基本上就毀掉了。

「好好好，咱們聞人家一輩子泥腿子，還是小安村外來戶，眼看著就要出個秀才公了，到時候那些老傢伙們還不知道要多羨慕。」作為外來戶，如果不是娶了王氏這個本地人，聞人家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排擠，老爺子心裡一直記著。

馬上他孫子就要成為秀才公了，他們整個村子也不過就徐秀才一個有功名的讀書人罷了，而且徐秀才還是四十多歲中秀才的，他大孫子今年才十六歲，這才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爺爺，此時正是我馬上要下場的關鍵時刻，夫子也說了莫要宣揚出去，萬一到時候落了榜不好看，而且若是因此傳出個驕傲自大的名聲，對我的未來不好，還請爺爺幫忙約束一下。」看出老爺子眼中的得意，聞人澄趕緊說道。

讀書人最需要一個好名聲。

這次嫁給老鰥夫的是三房的大丫，他還能說自己是隔房的兄長沒辦法管堂妹的親事，如果是聞人嬌，不管是出於兄長對妹妹的疼愛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他都不可能會同意。

老爺子見聞人澄說得鄭重，也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點點頭應下來，「澄哥兒且放心，老頭子我會約束好家裡的，誰要是這時候給你添亂，老子扒了他的皮！」

「謝謝爺爺，我這也是為了家裡好，若是我中了秀才，咱們家就不一樣了，地里的稅也會免了，也算讀書人家了。」

「你放心，銀子的問題你不用擔心，那三十兩夠了嗎？不夠的話一定要和我說，咱們家就你一個讀書人，可不能委屈了你。」

「夠了夠了，只是銀子都給了我，大丫成親的時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一個丫頭片子，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想要嫁妝不成，人家也沒想她能帶嫁妝過去，給三十兩銀子那是看在澄哥兒你的面子上，這件事你不用管，安心讀書就成。」提到聞人奚，聞人老頭就想到晚飯的事情，惱恨地說。

本來就沒有什麼嫁妝，現在就更加不可能有了。

「我聽爺爺的。」聞人澄只是問一下，以防人家覺得他冷血而已，見聞人老頭這麼說，頓時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聞人奚不知道那邊爺孫兩個的交談，吃完了飯她就回屋子躺下了。

不管怎麼說，先好好休息緩一緩身體，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

聞人水欲言又止，沒一會兒，收拾好了桌子，李氏也過來了。

「小丫，你先出去給你奶燒熱水，澄哥兒等一會兒要洗個澡，家裡熱水沒了。」李氏扭頭對聞人水吩咐道，想讓她先出去。

「聞人嬌不會燒，要小丫燒？那不是她親哥，給他燒個水也不願意？」一聽李氏這吩咐，聞人奚就冷聲反問。

李氏一噎，她不知道大丫到底怎麼了，從醒來后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居然還敢搶聞人澄的東西，敢和王氏對著干，敢拿著菜刀對著聞人澄，李氏光是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所以才會過來想要和她聊聊自己的無奈。

她能看得出來，大丫這是和她離了心了，但她畢竟是親娘，即使這樣也還是忍不住關心她。

聞人水看看聞人奚又看看李氏，最終選擇聽聞人奚的話，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動。

李氏目睹這一幕心頭一堵，只能當做沒看到，轉身和聞人奚說話，希望她服個軟。

「大丫，你今天晚飯的時候做的過了，咱們家沒個男丁，你和小丫沒有兄弟撐腰，將來嫁了人還是得靠澄哥兒，有了澄哥兒撐腰，人家也會高看你們一眼，你今晚那樣對澄哥兒，他若是心中有芥蒂怎麼辦？聽娘的話，等一會兒去你大伯那邊，好好和澄哥兒伏低做小道個歉。」

「一個為了自個兒將堂妹賣給打死兩任妻子的老鰥夫，這樣的堂哥我可不敢指望，指望他我還不如指望二哥，至少二哥沒有為了自己要賣了我。」聞人奚冷笑。

李氏這話，裡面到底有幾分是真的擔心她得罪了聞人澄，日後嫁人沒人撐腰，還是擔心聞人澄連他們夫妻一起記恨上，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是一點都不相信李氏疼愛女兒的話。

「你的親事是你爺爺奶奶做的主，我和你爹沒有辦法反抗，澄哥兒一個晚輩，他怎麼能阻止？再說，女兒家的親事都是長輩做主的，哪裡有隔房堂兄插手的餘地？這件事怨不得澄哥兒。」

在李氏心中，聞人澄千好萬好，就沒有不好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她親兒子呢！

「奶奶和爺爺那麼聽堂哥的話，只要堂哥堅決阻止，他們怎麼不會聽？」一旁的聞人水突然插嘴道，這段時間的這些事情，她看得清清楚楚，家裡沒一個好人的。

如果堂哥真的不願意，他肯定可以說服爺爺奶奶的，可他並沒有說，而是默認了，這代表了什麼聞人水只要想到都覺得不寒而慄。

這就是她的親人。

「你說你和爹沒有辦法，因為家裡沒男丁，說話沒底氣，爺爺奶奶不聽你們的，聞人澄作為他們的心頭肉，他說的話會不管用？你這些話拿去騙騙傻子得了！」

聞人奚伸手摸了摸聞人水乾枯的頭髮，目光幽幽地看著突然不自在起來的李氏。

原主姐妹倆這些年身體虧空很大，得想辦法好好補一補了，好在小安村背靠小安山，山上有不少好東西，到時候也能補回來。

她決定了，晚上好好恢復，明天就帶著聞人水上山。

至少這時候，聞人水必須留在她身邊，否則誰也不知道王氏為了她聽話能幹出什麼事情來，反正在王氏心裡孫女根本不是人。

聞人奚並不怕王氏的各種威脅，她是真的敢毀了聞人澄，他們敢做，她就敢加倍報復回去，但她不願意聞人水這個小姑娘因此受到無妄之災。

當一個人不在乎，李氏的套路就完全沒有用了，最後抹著眼淚出去了。

一覺到天亮，聞人奚沒有像原主那樣天沒亮就早早起來做一家子的早飯，小姑娘總覺得她能幹一點，爺爺奶奶就會對她爹娘，對她們姐妹好一點，卻不知道有些人最喜歡給臉不要臉欺負老實人了，越能幹就越壓迫。

王氏起來一看早飯還沒做，而家裡的男人又要趕著去下地幹活，頓時氣得胸口疼，想到昨天晚上老頭子的警告只能先壓下不滿，先將早飯給做了，好讓人早點吃了下地幹活去。

聞人奚不但自己沒有起來，還不許聞人水起來，等姐妹倆起床，並沒有發現給她們留的早飯，沒有早飯不說，灶台上連一點能吃的都沒有，全部被收了起來，聞人奚對此完全不意外。

讓王氏給她做飯？她怕折壽。

「小丫，走了。」

拿上鐮刀，聞人奚直接往外朝著山上走。

家裡沒吃的，山上可不少，只是小安山後面還連著大山，裡面有危險的猛獸，所以很少有人靠近深處而已。

靠山的地方餓不死人。

李氏還沒有去幹活，看到兩個女兒出了門嘆了口氣。

她也知道王氏不準兩人吃飯，不敢違抗王氏的她也不敢偷偷給她們拿吃的，只能看著兩個女兒餓肚子，只要想到這裡，李氏就覺得自己真是苦極了。

為什麼澄哥兒不是從她的肚子里爬出來的呢，如果是從她肚子里出來，是她的兒子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