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境下的豪賭

死亡的氣息很漫長，彷彿遙遠，又盡在咫尺。

孟凡如同死狗般跌坐在雜物間的角落，枯黃的臉頰、無神的雙眼，以及手臂上被喪屍抓咬形成的血淋淋傷痕，看起來無比凄慘。

「這該死的末日……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擺脫不了被喪屍咬死的命運啊！」

孟凡無力地靠向牆壁，發出深沉的低吼，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時好心，在拯救同事的過程中慘遭背叛，最終落得被喪屍重創的下場。

傷口中傳來的劇痛，正在飛速吞噬神經，孟凡疼得渾身發抖，幾次都試圖要站起來，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望著因為感染、而變得漆黑無比的傷口，孟凡的視線逐步渙散，思緒也回到了三個月之前。

三個月前的林城，還是一座充滿了寧靜和祥和的繁華都市。

沒有災難、沒有死亡和疾病，更加沒有血腥恐怖的喪屍。

孟凡記得很清楚，一切變故，都發生在三個月前，那個風和日麗、再平靜不過的清晨。

林城上空，忽然飄來大量的厚重聚雨雲，將城市上空渲染得灰濛濛的。

誰都不清楚這些雲層是怎麼來的，畢竟天氣預報從未提示過那天會有雨。

一開始，城市裡的人並沒有將這些聚雨雲當作一回事，甚至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主動爬上高樓，用相機清晰地拍攝下了它們。

雲層是粉色的，夾雜著一股淡紅，絢麗多姿，又特別詭異。

但很快，這些陌生的雲團，就發展成了恐怖的根源。

大量雲層堆積，將天空染成了一片暗紅色，雲層在經過擠壓后，爆發出轟隆隆的雷電，連那種雷電，都透露著一種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暴雨傾盆而下，覆蓋了整個城市的角角落落。

人們這才發現，就連落下的雨水，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

血色暴雨來臨得太突然了，因為天氣預報顯示的應該是晴天，根本沒人來得及準備，城市中大量的居民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就在人們打算，將這場暴雨的信息傳到網路的時候，卻意外發現，被暴雨席捲的地方遠遠不止一座林城。

暴雨早已波及了全球，無論陸地、海洋，以及一些絕不可能存在暴雨的高原城市，統統受到了它的洗禮！

當然了，雖然暴雨來的很突然，甚至伴隨著那種詭異的血色，但還不足以引起所有人的警覺。

這些年，藍星氣候一直顯得詭異多變，各種異常氣候層出不窮，人們單純地認為，那不過就是一場簡單的暴雨罷了。

等到暴雨結束之後，人們重新回歸了正常的生活，滿以為對於這場暴雨的印象，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被淡忘。

但，真正可怕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城市中，因為受到這場暴雨波及，而出現的急診發燒病例開始與日暴增。

幾乎又三分之一淋過雨的人，都在第二天出現了明顯的不適。

各種寒症和發燒的病例愈演愈烈，彷彿一場可怕的瘟疫風暴，在極短的時間內席捲了整座城市。

所有醫院都變得人滿為患，擠滿了前來求診的病例。

在這座人口基數達到三百萬規模的中型城市裡，至少有超過五十萬的人口，在短短兩天內出現了同樣的高燒癥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全國各地，都陸續傳來這種「高燒」病症的消息，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曾接觸過那種紅色的雨水。

孟凡無疑是幸運的，儘管他也淋了一些雨，但卻並沒有發燒，身為防疫站的員工，他還跟著同事們一起，將許多病號一起接送到了醫院。

這場「瘟疫」來得實在恐怖，初步統計，僅瘟疫蔓延的第一天，就有超過8000人因為高燒不退，而導致了暴斃。

人們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網路上也開始眾說紛紜。

有人說，這是因為人類對自然界毫無節制的開採和破壞，導致大自然降臨的一場「天罰」。

也有人說，可能是隨著溫室效應的與日俱增，導致南極冰川融化，釋放出了很多被隱藏在冰川下面的遠古病菌。

更有甚至，居然懷疑那場暴雨，是某個敵對國家展開的一場細菌戰……

孟凡並沒有太在意這些網路謠言，救助站的死亡人數每天都在增加，他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大量人口的死亡，導致城市近乎癱瘓，儘管殯儀館的員工加班加點，也來不及處理那麼多的死屍。

而這些因為來不及焚燒，只能臨時停放在太平間的屍體，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出現了更加恐怖的徵兆！

一具具剛死不久的屍體，居然詭異地「復活」了。

準確地說，那不叫復活，而是因為病毒的入侵和感染，導致他們變異成了另一種可怕的生物——喪屍！

而喪屍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瘋狂攻擊一切活著的人，不少醫生和護士，以及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全都成為了喪屍們的嘴下亡魂。

孟凡很幸運，當喪屍集體爆發的時候，他正在防疫站的外面執行任務，因此僥倖逃過了一劫。

後來，變異喪屍的數量與日俱增，逐漸佔領城市和街道，馬路、商場，包括醫院和學校，到處可見那種身材幹枯，走路搖搖晃晃的恐怖喪屍。

孟凡為了躲避喪屍，便跟隨一幫同事，躲進了這個廢棄的工廠。

工廠中聚集了大量躲避喪屍的人，依靠著車間的地形和環境，艱難地渡過了末世爆發的前三個月。

而在躲避喪屍潮的過程中，人們也震驚地發現，並非所有淋過雨的人，都一定會變異成喪屍。

部分的幸運兒，居然因此覺醒了異能，成為了只會存在於末世小說中的「異能者」。

異能者，顧名思義，就是一批擁有強大體力和爆發力的人，部分的異能者，甚至可以擁有一些特殊能力。

比方說製造火焰、把身體硬化成鋼鐵，還有人擁有了控制水源，能夠隨意將空氣中的水分凝聚成飲用水的能力……

可惜，這些都和孟凡無關。

雖然他也淋過雨，並且沒有變異成喪屍，可在末世中苦熬了三個月，但卻遲遲沒有進化，依舊是個只能狼狽苟活的廢材。

……

往事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孟凡艱難地支撐身體，隨後無力地把手伸進口袋，取出了一枚僅有拇指大頭的淡灰色晶體。

這枚灰色晶體，是他剛才在和喪屍搏鬥的過程中，無意間打碎了一頭喪屍的腦子，從裡面掉落出來的。

末世中的人，將它命名為「灰晶」。

灰晶誕生於喪屍的腦核，是這些恐怖生物的能量來源，但也不是每一頭喪屍都可能存在灰晶，只有極少部分、變異得比較全面的喪屍，才有很小的概率形成這種晶體。

至於它存在的意義，很簡單，就是一種儲存了大量能源的消耗品。

那些擁有進化天賦的人，在吞服了這種灰晶之後，便會極小的概率成為一名異能者。

但相應的，灰晶若是被沒有進化天賦的人強行吞服，就會產生極大的副作用，將覬覦它能量的人，同化成骯髒醜陋的喪屍。

可謂風險和機遇並存！

但面對這種機遇，大部分的人都不太敢嘗試。

原因很簡單，末世中，擁有進化天賦的幸運兒實在太少了，至少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和孟凡一樣資質平庸的普通人。

孟凡就親眼看見過，一個人在吞下灰晶后，痛苦掙扎，最終被感染成喪屍的場面。

慘是真的慘。失去意識，成為一具骯髒的行屍走肉，這種下場簡直比死更難受。

換成以前，孟凡寧可死掉，也不會冒險去吞服灰晶，因為失敗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可現在，他不得不進行這場「豪賭」。

加速病變的傷口，讓他意識逐漸模糊，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

在將灰晶塞進嘴裡之前，孟凡死灰一樣的眼神中，忽然迸發出一抹強烈的陰狠，「王宇，我好心掩護你們，你卻害我變得這麼慘……如果這次僥倖不死，我一定將你千刀萬剮！」

咕嘟！

灰晶被強行塞進體內，和想象中的難以下咽不同，居然入口即化，為孟凡帶來一股異樣的冰涼感。

但下一秒，那種渾身彷彿被烈火灼燒般的劇痛感，卻如潮水般迅速淹沒了孟凡的理智，讓他倒地翻滾，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嚎。

「啊……好痛啊。」

強悍的能源衝擊每一寸肌肉，孟凡感到身體都快被烤化了，無法形容的劇痛和強烈的灼燒感，讓他每一寸皮膚都開始發紅，甚至冒起了陣陣白煙。

這種痛苦簡直必死還難受，孟凡翻滾著，在地上痛苦哀嚎，感受著經絡和內臟在痛苦地撕裂，連同心臟，也彷彿即將被融化。

「失敗了嗎……」

徹底失去意識前，孟凡發出了無力的哀嚎，他曾經見證過異能者誕生的場面，絕對不會像自己這麼痛苦。

「看來，我命中注定，只配成為一個無能的失敗者啊……」

孟凡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甘地等待死亡來臨。

可他不知道的是，隨著痛苦的加劇，體內撕裂的經絡和內臟，包括被喪屍抓咬的傷痕，正被一股強大的能源逐漸修復，完美重合在一起。

甚至，連同皮膚和骨骼，都瀰漫出一股銀色的光芒，將經絡和血管映照得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