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一個月後。
徐獲暫代下的明德朝堂,恢復了往昔的秩序,甚至要比從前更清明安穩。
起初世家老臣,還因怕其胡作非為,隻手遮天,於朝堂上是大鬧一番。卻沒想到,徐獲不止是戰場上,戰無不勝。對於處理朝政也是遊刃有餘。
漸漸地,那些頑固們也挑不出他的錯處。只得暫時安靜下來。
剛到上旬,尚州戰場便傳來捷報,東平那邊見形勢不利,主動撤兵求和。沈欽元攜后驍軍不日便可回朝。
如此,也算了卻徐獲心中一樁大事。明德上下也能好好喘口氣,耐心等待未來少帝的降世。
可就當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時候,長秋宮那邊卻傳來了壞消息。
...
徐獲與張邯茵接到消息就立刻趕往長秋宮,到時只見封凌與寧梧候在殿外,沒看見趙桑月。張邯茵想起宮變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自徐獲代政開始,他們一行人便也隨著徐獲暫時住在了宮裡,沒回將軍府。
趙桑月與封凌依舊住在折玉宮,老死不相往來。寧梧被鄭媛媛要求留在長秋宮侍奉,張邯茵則帶著徐柳南跟徐獲住去了平雲殿。
殿前,寧梧瞧見徐獲來了,趕忙俯身行禮。一旁的封凌跟著禮拜后,向殿外挪了挪,離他們遠遠的。
「鄭貴嬪情況如何?」徐獲蹙眉問道。
寧梧抬頭看了眼徐獲的表情,忽然拂裙跪在地上,俯身叩拜道:「妾有罪,還請將軍責罰——」
「少廢話。」徐獲見她這般動作,有些不耐煩了。
「貴嬪娘娘這胎...太醫說...其實根本保不住。但貴嬪娘娘,不許妾將這件事告訴將軍。妾惶恐,便一直隱瞞未報。妾自知有罪,但憑將軍處置。」寧梧伏地,無顏面對徐獲。
但她也別無選擇。被鄭媛媛脅迫這麼多年,已叫她這輩子都脫不了身。
「她不讓說,你便不說。」徐獲冷笑一聲,鄙夷地看向寧梧,開口道:「寧梧,你果真是她教出來的。既然你如此忠心,往後就一直留在她身邊吧。」
寧梧在聽到這樣的結果后,猛然起身,失望地看向徐獲。
張邯茵站在徐獲身邊,剛想替寧梧出言,卻被殿內出來的太醫打斷。
只看,太醫愁容道:「徐將軍,貴嬪娘娘早已過了生育的年齡,再加上前些時日,情緒鬱結,這胎能保至今日已是奇迹。臣已儘力,請將軍寬恕。」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無用。看來徐獲需要從長計議了。
「照顧好鄭貴嬪。」徐獲開口囑咐。
太醫那顆懸著的心落下總算落下,他開口應了聲:「是,臣遵旨。」
徐獲說罷,帶著張邯茵便要離開。但還跪在殿前的寧梧,卻第一次高聲質問:「將軍,當真要如此絕情——」
徐獲停下腳步背對著寧梧,漠然道:「你我之間何時有情?」
徐獲將話拋下,拉著張邯茵快步出了長秋宮。出門后,張邯茵剛剛喊了聲徐獲的名,他便立刻回了句:「阿茵,你不了解她。不必為她求情,這是我們的恩怨,與你無關。」
徐獲既然都這麼說了,張邯茵也不便多言。
長秋宮內,封凌走過寧梧身邊,看了一眼竟什麼也沒說的離開了。好像自從趙桑月執意要將她丟出折玉宮后,封凌就開始變得緘口不言了。
封凌走遠后,寧梧才緩緩起了身,抬手輕撫裙擺上的塵埃。
再抬頭時,只看她眼神惡狠,盯著長秋宮敞開的門,沉聲道了句:「妾希望將軍不要後悔。」
轉身跨進長秋殿。
一抹詭譎的笑,不經意攀上寧梧的臉頰,她心中潛藏的惡,終被不甘滋養,就此綻放了。
...
徐獲歸去平雲殿後,立刻召了林奇來見。
不久,林奇接了召見匆匆趕來,跨過殿門瞧見徐獲,他恭敬喚了聲:「將軍。」
「林奇,你即刻帶人趕往永吳。將梁王呂弗恭的幼子呂敖,接來臨安繼位。」徐獲並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如此吩咐道。
「是,將軍。屬下這便啟程!」林奇心直,既然認準了徐獲,他說什麼自己便做什麼。所以就這麼應下了。
徐獲吩咐完擺了擺手,林奇明白他的意思,遵命離開。
坐在一旁,一直不曾參言的張邯茵,不解問道:「幼子繼位?為何不請梁王來臨安繼位?」
眼下,滿臨安怕是只有她,敢如此對著徐獲問的這樣直白。起身走向桌案,徐獲抬手拿起茶壺為張邯茵倒了杯茶遞去。等人接過茶盞笑了笑。
他才開口道:「梁王可控,還是幼子可控?你不知,這梁王可是個比他長兄呂弗江還要肆意的人。我不可能,讓明德再落入這樣的人手中。」
「那呂家宗室,就再沒有堪當大任的人嗎?」張邯茵追問。
徐獲靠在案邊,看向張邯茵柔聲道:「先帝子嗣薄弱。在位期間,除去夏皇后與宣妃膝下育有兩子,剩下的只有幾位公主。到了呂弗江這代,更是凋敝。好在前年梁王在連續得四女后,終於有了幼子呂敖。眼下,宗室里實在沒有比這幼子更合適的人選。」
「最重要的是,呂弗江在出事之前一定交代了什麼給梁王。那遍尋未果的玉璽,也應該被呂弗江送往了永吳。」
「原是如此。」張邯茵擱下茶盞若有所思。
她想這呂家倒真不如趙家人丁興旺。可就算趙家那麼多王嗣,到最後卻還不是鬧到兄弟鬩牆,兩敗俱傷。所以最是無情帝王家,張邯茵覺得一點沒錯。
站起身走去徐獲身邊。張邯茵伸手摸了摸,他蹙著的眉頭,開口道:「真希望這些事能快些了結,也好叫我與夫君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那等過上安生日子的時候,夫人能不能與我,再生幾個跟小南一樣可愛的孩子?」徐獲順勢摟著張邯茵的腰,得寸進尺道。
張邯茵默契抬手,攬起徐獲的脖子,笑著說了句:「那得看你表現。生下來,只要你來管,我便考慮考慮。」
「不可食言。」徐獲笑了。
「決不食言。」張邯茵也笑了。
深情的吻奉上,是雙方共同奔赴的結果。一份溫熱暖在心口,久久不曾散去。
前路未半,只要有愛,此刻,便是永恆。
...
轉眼一旬過,林奇自永吳復命而歸。
當朝堂上下都在惴惴地等待著,宗室子的到來時,林奇帶回的卻不是年幼的呂敖,而是一封梁王親寫的降書,以及那塊消失了數月的玉璽。
拿到那封降書時,徐獲便已猜透了結果。
所以,他並未將降書拆封。而是於第二日早朝,命人宣讀於大殿之上。
信中所書,大致為此意:梁王心疼獨子呂敖,不願讓其小小年紀,就承擔如此大的責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所以對做皇帝,沒有興趣。只想閑散的過日子。梁王讚譽徐獲有治國之能,仁悲之懷。只要徐獲能勤政愛民,這天下誰來做不都一樣?所以為了明德子民,他願犧牲,特將玉璽奉上,希望徐獲能做個好皇帝。
不爭氣的梁王,就這麼將祖宗基業拱手送人,自己甩手快活。氣的那些世家老臣,當場大罵其不肖子孫。可惜,呂弗恭遠在永吳,一句也聽不見。
舊臣悲憤交加,新貴卻喜上眉梢。立刻便有人附言追隨,隨著朝中愈來愈多的倒戈。
徐獲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被推上了帝王寶座。
或許,真的是天命使然。他們曾拼了命想要得到和守護的一切,就這樣輕易落在了徐獲身上。
所以當明德更名永召。
沒有人去關心在位者是何姓氏?也沒有人去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只一心期盼著,這永召的主人,是一位聖明賢德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