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先睡，我又跑不了！」
沈茉冉的語氣軟和下來，周湛靠在她頸窩裡，一句話落沒等到他的回應。低頭一看，他已經睡過去了。
「唉……」
沈茉冉嘆了口氣，短短几個月時間，周湛看起來瘦了不少，孕期好不容易給他喂出來的肉都掉沒了，剃了鬍子的臉頰瘦得不成樣子……
自家男人自己心疼，沈茉冉晚上睡足了，原本不困，但可能是見到他心落下來了，沒一會兒也迷糊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身邊的人睡得仍舊很沉，她卻睡不著了。
「碧桃，什麼時辰了？」
今日陽光很好，刺目的光線透過門窗映射進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已經過了午時了。」
沈茉冉驚坐起來，因為動作太大，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動了動，周湛也睜開眼睛，手掌撫上額頭，還沒徹底清醒。
「餓不餓，要不先起來吃點兒東西？」
出門在外，每天都要繃緊神經，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周湛耍賴道:「不想起……」
某人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一聲。
沈茉冉吸了口氣，吩咐道:「去準備點兒軟和好消化的吃食端來。」
還不知道他幾天沒吃飯呢！
周湛徹底醒了，解釋道:「我也是想快點兒見到你跟阿凝。」
他的臉上看起來仍舊憔悴。
「你就今天早上那副樣子去見的父皇啊？」
君前失儀，小心那些言官們彈劾！
周湛打著哈欠翻了個身，懶懶地說道:「這一趟出門，我經歷了九死一生，總得讓父皇看見吧……」
「你說過的，我受過的委屈，做過的事情，都要讓父皇看到才有意義。」
官場上默默做事情的官員永遠不會高升，升官發財的反而是那些擅長拍馬屁送禮搶功勞的人。從前的周湛清高，不屑於同流合污……
除了裝病保全自己之外，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
如今這麼上道……
沈茉冉笑道:「嗯，你可以出師了，不過這些可不是我教的！」
他跟謝韞師徒倆，一個比一個有演技，根本不需要她教！
吃的東西很快就端上來了，夫妻倆起來隨便吃了點兒，暖洋洋的太陽曬在身上，讓人犯懶。
「去把阿凝跟阿漳抱出來晒晒太陽。」
阿漳是五月份生日，進入臘月，已經有七個月大了，每日里皮實得很，誰抱著都不哭，偶爾看見大人吃東西，急得他喔喔地叫，還試圖伸出小手去抓著往嘴巴里塞。
阿凝生在八月份，到臘月十三才滿四個月，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幾個月不見，早就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
周湛伸出手，想抱抱阿凝。
哪料到阿凝十分不給他這個親爹面子，一看見他就哭得撕心裂肺，淚珠子不住地從眼睛里往下滾動，看向沈茉冉的目光中滿是求助。
「這是怎麼了？」
周湛慌了神，兩隻手提著阿凝，放又不敢放，抱也不敢抱，小奶娃被他提在半空，阿凝的兩隻小腳在空氣中使勁兒掙扎著。
「我是爹爹啊，你不認得我了？」
小奶娃三四個月已經認人了，對他這個爹十分陌生，沈茉冉心疼地從他手中把阿凝解救出來，手掌輕輕撫摸著阿凝的肩膀。
「阿凝不怕，阿凝不怕……」
拍了幾下小奶娃才停住了哭泣，只是哭得狠了，還在抽泣著，看起來可憐兮兮。
周湛局促得手腳都沒地方放。
有了孩子之後跟二人世界完全不同，話題也都是孩子。
「小孩子三四個月的時候就認人了，你要先拿玩具來哄哄她！」
許是經常在一起，阿凝哭的時候，阿漳瞪著兩隻無辜的眼睛看過來，小表情滿是疑惑，不知道阿凝為什麼哭，看看阿凝，又看看罪魁禍首周湛，活脫脫一個小司一珞。
周湛被看得頭皮一緊，拿起旁邊的小撥浪鼓去逗阿凝。
阿凝被他嚇到了，根本就不理他。
阿漳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沈茉冉提議道:「殿下還是抱阿漳吧。先練習練習。」
奶娘把阿漳遞過來，周湛抱在懷裡，換了個新面孔，阿漳覺得新鮮，伸手在周湛臉上抓著，一會兒摸摸他的鼻子，一會兒摸摸他的嘴巴，然後在他腿上興奮地蹦蹦跳跳，好像一家四口。
魏赫言進門時瞧見的就是這樣和諧的一幕，暗地裡癟了癟嘴，他自己的兒子，跟別人倒是親熱……
司一珞沒事兒就把自家崽子往周湛這兒塞，打的什麼主意他還能不清楚嗎！
他也只能默認了。
「冒昧打攪殿下了……」
魏赫言開口之後，阿漳倒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回過頭繼續抓周湛的領子。
臭小子，快把親爹給忘了吧……
奶娘把阿漳從周湛懷裡接過來，周湛這才騰開手看過來，問道:「督主不必客氣，可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魏赫言頷首道:「皇上宣殿下過去議事。」
周湛趕在司一珞的消息前面來到行宮，一是為了避嫌，二，就是想參與這件事情，他想知道父皇對宋國公府的態度，以及對周宸的態度。
魏赫言顯然也知道了金礦的事情，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裡都明白，面上卻還要顧忌。
「有勞督主親自跑一趟。」
魏赫言退開半步讓開位置。
「不勞煩。」
瞧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的背影，沈茉冉讓奶娘把阿凝抱走，猜測著可能是金礦的事情有眉目了。
距離年關越近越不太平。
來到曜帝的寢宮，除了他在場的還有沈案興和謝韞，金礦的事情事關重大，為了避嫌，曜帝沒有驚動伯安。
看見周湛，沈案興的眸色有一瞬的變化，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
「父皇。」
「見過湛王殿下。」
在場的人互相見禮，曜帝面前攤著厚厚一打證據，正是司一珞給周湛看過的那些。
曜帝手指抬了抬，聲音中透著幾分無力。
「事關重大，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沈卿，謝卿，你們先看看這些……」
這件事情就是沈案興挑起來的，他跟謝韞雖然沒看裡面的內容，但是對這件事情門兒清。幾個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看完了萊州金礦的賬目。
「皇上，這……」
沈案興驚訝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震驚得嘴巴都閉不上，甚至有倒抽一口涼氣的感覺。
「私自開採金礦……視同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啊！這……會不會是弄錯了？」
他先搶戲，謝韞輕咳一聲，語氣鄭重。
「皇上，這個消息若是真的……只怕要早做打算吶！」
在場的兩個老狐狸互飆演技，周湛輩分最低，最後拿到資料，他一直不在京城，按理說，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仔細將資料再看一遍，空氣靜默的時間有些長，沈案興暗中觀察著他的神色，又悄悄看了看曜帝的表情。
「父皇，開採金礦牽扯很多，萊州雖然天高皇帝遠，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覺，恐怕也沒人能做到。兒臣有個疑問，從金礦中開採出來的金子，最終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