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來呀~互相傷害呀~
蛇少女怒吼一聲,便朝著冷莫邪撲來。
誰知那凶妖的咆哮自自己口中而出,卻變成了嬌怪的嗔吟;那殺意凜然的撲擊,也變成了柔弱無骨的投懷送抱。
蛇女一臉懵逼地倒靠在冷莫邪的懷裡。
「你!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驚怒交加間,她想要厲聲呵斥,發出的聲音卻是氣若遊絲。
「沒什麼,幫你化解亂吃人肉積累的病垢。學好剛才傳你的血肉經你就會明白,即便是初出茅廬的小修士,掌握正確的方法也可以做到。
畢竟身為靈獸白矖,你的身體自然就有凈化污垢的本能。本少只是略微幫你激發一下而已。
無毒無害,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沒有十天半個月,你就別再想動用妖力了。」
妙啊!
一旁的薛伯驚異於自家少主的手段,三言兩語就收服了這麼個強大的靈獸。
更妙的是,這白矖不僅強大而且十分美貌。若是靈獸報恩,就這樣委身少主,就這麼殺回王城又有誰敢阻攔?
要知道鄔國不過是文明邊界的彈丸小國,像他這般被白矖一尾巴抽飛的凡人武者就已經是頂尖戰力了。
不過……
想到這裡,薛伯突然一怔,脫口而出:「什麼?她是白矖?」
更令人無語的是,那傻蛇自己也是一愣:「什麼?!我是白矖?」
一息之後,兩人異口同聲開口問道:「白矖是什麼?」
冷莫邪扶額:「白矖是上古靈獸,與人類同時誕生於世的古老存在。說實話,你這傢伙本來應該是伴隨祥瑞的,跟誰學的跑來騙人吃?
妖物食人可增修為。本少就不明白了,你這靈獸吃人又沒用,為何要傻到辦這種事情?」
蛇女獃獃看了看冷莫邪,隨即委屈地對起手指。只答了一個字,就讓薛伯又吐一口老血:「饞……」
這個答案,同時也讓冷莫邪額角青筋一突。
該死的,老子轉世求作惡而不得,你這祥瑞靈獸反倒樂得自在,饞了就吃?
咬了咬嘴唇,冷莫邪一指面前癱軟在地,楚楚可憐的少女:「給我打!」
「這……」薛伯看著面前手無縛雞之力,楚楚可憐的靈獸少女,面露難色。
說好的納妾娶妻,靈獸報恩呢?只有自己拿錯了劇本?少主啊……您這樣下去,可是娶不到良人的啊……
五分鐘后。
「我……我錯了!我服了!別打了!別打了!」樹林中回蕩著女妖的哀鳴。
「啊啊啊啊……」與之交相輝映,此起彼伏的,是冷莫邪捂著腦袋拚命忍耐的吃痛哼鳴。
薛伯擦著嘴角的血跡,氣喘吁吁回頭看向自家主子,聲音顫顫巍巍:「少主啊,差不多行啦……」
心中卻在嘀咕:該死,傷口撕裂了,這是何苦呢……
「繼續打!」冷莫邪慘哼之間,擠出了這麼一句。
來呀,互相傷害呀。
本座邪帝一世,比忍痛還沒服過誰!
薛伯是武功高手,但全力毆打命門被破的靈獸,也不至於真的把那憨貨打死。畢竟肉身強度的天差地別在那裡擺著呢。
只是剛才被一尾巴掃飛已是受了內傷。看似在凶暴圍毆少女,其實薛伯自己心裡頭叫苦不迭。
再打下去,這妖物不過是皮肉之苦,他自己恐怕得卧床十天半個月才能養回來了。
重傷在地的一群盜匪看著眼前上演的大戲,十臉懵逼。
見過打人的,沒見過打人比挨打還痛苦,卻非得同歸於盡一般不肯停手的。
另外那既沒動手又沒挨揍的年輕少爺算是幾個意思?全場救你疼得最誇張好吧?
「瘋了……全特么有病!」盜賊頭子嘀咕一聲,就拖著重傷朝樹林緩緩爬去。
栽在正常人手裡不過賠點銀錢了事。若是遇到正義感過強的俠客,也不過頭點地給個痛快。
可要是落到一群神經病手裡,看看那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蛇妖,就知道等待他們的下場有多凄慘……
「夠了。」冷莫邪抬手打斷。
蛇女和薛伯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當然不至於無聊到非要和一條未成年的小妖較真死磕。之所以選擇互相傷害到現在,其實是為了試探自己受功法影響的狀態。
好消息有二。一是當自己因為偏離「正道」受到功法反噬,會有一個逐漸加劇的過程,並且在他停止作惡時果斷消停下來。
二是他自己作惡會疼,直接下令別人作惡也一樣。但只要不是出於他的直接明示,由他引發的惡行大多不會算在他的頭上。
這也就意味著他不會因為不知不覺做了什麼而暴斃。而且在能夠忍耐的情況下,他也有一定運籌帷幄的自由。
而壞消息,則是他諸多嘗試之後,一點也搞不清楚這所謂的「正道」,到底是個什麼標準。
「你服了?」揉著額頭,冷莫邪斜眼瞄向地上依舊楚楚可人,卻已是鼻青臉腫的白皙少女。
她看起來更白了,嚇褪色了。
「我服!我服!」少女跪伏在地,納頭便拜。
趴了良久,卻不聽再有訓話。她壯著膽子一點點抬起頭來,全身依舊趴伏在地。身體那柔軟的程度,猶若無骨的花蛇……
出現在她眼中的,是一張原本英俊邪氣,此時卻扭曲到極致,拚命擠出笑容的,無比恐怖的面容: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再殺人作惡……」冷莫邪牙關緊咬,從牙縫裡擠出了這麼句話。
還特意強調了前半句。
希望這憨妖足夠聰明,能夠體會到本少的意思。
這群盜匪剛才可是對本少出手了,身為邪帝,斷沒有留下他們性命的道理。這小妖正好代勞……
不過,得等到他離開之後。
然而事實證明,憨妖之所以是憨妖,就是因為她足夠蠢啊!她哪裡有冷莫邪前世身邊那些妖女大能察言觀色爾虞我詐的本領?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放過在場這些無辜盜匪的。」蛇妹答得十分真誠。
「不,你沒明白,」
冷莫邪覺得可能是自己笑得不夠真摯,才導致小妖會錯了意,於是努力調整著這張並不熟悉的臉,嘗試讓自己笑得更加和善一些:
「不是讓你別作惡,而是叫你別讓我看見……」
蛇妹見了那張笑臉,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上尾巴尖,再也不敢抬頭去看,一腦袋磕在地上:
「賤婢真的明白了!我不僅會放了他們,以後……以後再也不吃人了!」
伸出狹長靈活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她還下定什麼決心一般自顧自肯定道:「就算饞了……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