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1賭生死
「你真會診病?」
隨性的美婦人顯然對陶城城主和夙國那點骯髒事心知肚明。但天袖書院除了地理位置外與戴國無關,她當然也沒心思摻和那些。
相比之下,她主要關心的自然是小姐病情,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冷莫邪知道魚兒咬鉤了,頓時笑道:「不僅能診病,我還能就在這裡診。
前輩若是不信,不如這樣。若是我能在這裡把情況說個七七八八,那天袖書院任我挑選妖植十株,如何呀?」
美婦人淺笑一聲:「若你能治好小姐的病,哪怕沒有賭約,我天袖書院也自當厚禮答謝。
天袖書院的培育的妖植不少,敢自比南域任何一家大宗。不過其中卻是無有什麼不得外傳的寶貝。
這賭約,我應下了。」
美婦人有心試探,連冷莫邪輸了怎麼辦都沒提。
能治好小姐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她也沒心思跟幾個九品小散修計較什麼。能提前避免他們接觸小姐胡亂下藥就是賺到了。
美婦人答應得爽快,那被兵丁押解的老管家可不幹了,扯著脖子嚷嚷:「天下賭約哪有一方押注的道理?
若是你胡亂瞎猜,對小姐病情講得驢唇不對馬嘴,就說明你這人真的對陶城,對天袖書院包藏禍心,當誅!
你若是不能當下講出個所以然來,就按敵軍間諜論處,千刀萬剮,你可敢應下?」
老管家也是有些急了。眼看這年輕後生把天袖書院的人忽悠得雲里霧裡,這樣下去,可是會壞事的……
這小崽子不僅長得比我家少主漂亮,還特么一肚子壞水。不行,非得找個機會弄死他!
「我看誰敢!」薛老一身血氣爆發,目眥欲裂。
這老小子都成了階下囚,還不忘算計我們少主,這人留不得啊。
兩個老傢伙頂著擇人而噬的目光互相惡狠狠瞪著,冷莫邪卻是笑著擺擺手道:「一碼歸一碼。將本公子千刀萬剮,對於這位前輩又有什麼好處?
你若是想賭,本公子自當應下。但想要本公子的命,你們得自己付出對應的賭資。
若我贏了,就讓我的妖獸,生吞了你家少爺,如何?」
邪帝之名,可不是以寬容鑄就的。
「不行!」對方老管家和年輕公子異口同聲。冷莫邪微微挑眉,沒想到那年輕人看上去一臉運籌帷幄,自信滿滿的樣子,實際上還挺惜命的。
那邊兩人對視一眼,眉來眼去一翻,老管家開口應道:「若是你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在下豁出這條老命,給你家妖獸吞去!
至於我家少主,你這種鄉野小民就別想了。你若是知道少主的身份,怕自己也不敢提如此不知死活的事情了。」
「好,那就這麼辦。」冷莫邪眉眼彎彎,突然間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並不知曉對方夙國三皇子的身份,但這人他卻是另有用處的,現在還不能死。
不過那老傢伙老奸巨猾太過礙事不好忽悠,還是提早出去為妙。
冷莫邪提出賭命的時候,一開始就是瞄著那老管家去的。
「那我家小姐的病情……」美婦人根本不在意這群人誰死誰活,她關心的還是正事。
勾起一抹邪異的笑容,冷莫邪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眼眸微垂道:「依我看,小姐怕是昏迷不醒,有段時間了。」
「切,」老管家不屑:「這種不明不白的廢話,是個江湖騙子都能隨口忽悠幾句,
你就打算靠嘴皮子忽悠贏下賭約?」
「你閉嘴,」卻是中年美婦厲聲打斷了老管家逼逼,連帶著對冷莫邪的態度都客氣了幾分:「公子可還看出什麼?」
小姐有恙,這事兒陶城接引令張榜天下,但凡有眼睛的人到了陶城都知道。但榜上可沒提小姐昏迷的事情。
這件事除了天袖書院自己,也就城守府內閣少數幾人知道。
被陶城守泄露給狼狽為奸的夙國不奇怪,那老管家當成理所當然嘲笑出來,不是故意欲蓋彌彰,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但這自稱來自鄔國黑袍青年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冷莫邪看白痴一樣看了老管家一眼,繼續道:「小姐昏迷,是靈魂受創。魂魄離體迷失,魂不守舍,這才無法醒來。」
「吹,你再接著吹!」老管家一臉看傻子的樣子看著冷莫邪。這事兒老子都不知道,你小子還真敢開口忽悠。
那騙術也是講技巧的,行走江湖的老騙子也不敢一開口就說這麼精細。看著小子頭腦靈光似乎是個人物,沒想到一開口就往死里作啊。
正心中暗爽,卻發現事情不知何時開始向他無法理解的方向展開了去。只見那美婦人突然停步,聲音極度鄭重:
「我天袖書院為了小姐病症,特意請了東海妙丹宗上醫診治。公子所言確實與那邊診斷相符。
只是那東海神醫都需要親手診脈良久,尚沒能做到隔空斷症。公子大才,令人折服。
不知我家小姐這癥狀,可有良藥?」
老管家一聽都傻了。這都能蒙對?
不對!不管這小子是怎麼忽悠的,要是真讓他成了事,老子這條小命可就沒了啊!
急中生智,老管家突然脫口而出:「仙師明察啊!我天衍世界千秋萬載,也未曾聽聞有哪代神醫隔空診病的啊!勿要被這小騙子給忽悠過去!」
聽老管家這麼一說,中年美婦人也是有了幾分遲疑。
是啊,這小子連病人的面都沒見就把病症說得這般準確,這不修真啊。但他所言確實屬實,這可不是江湖騙子察言觀色能猜出來的底細啊。
見美婦人猶豫,老管家趕忙添油加醋,鬼使神差地補充道:「魂魄離體不歸,史上記載並不罕見,可未必都是病症啊。
您仔細想想!若小姐的癥狀不是因病而起,那麼了解小姐病症之人,可不見得就是名醫啊!」
老管家講得駭人聽聞,美婦人聞言,卻是沒有簡單輕信。
小姐遭人所害,天袖書院並未沒有考慮過。但小姐自幼深居簡出,從無仇敵;且畢竟那東海妙丹宗上醫都說這是病症,她們便沒有再多往那邊想。
不過無論如何,這年輕人隔空診病的一手也有些太過玄奇了。美婦人不得不面帶歉意地將探尋的目光投向冷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