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頭破血流
冷莫邪這邊小心思飄到爪哇國,在場其餘人可是全部大驚失色。
美婦人眼看著小姐正臉拍在地上,差點破相,心疼得都快抓狂了。但是又因為從未見過這等狀況,一切都被冷莫邪言重,只得焦急道:
「還請小友出手相救。」
冷莫邪卻是根本不睬,心思還在那少女體內勾勒功法軌跡上面。直到被青不雯扯動袖口,方才回神。
乾咳了一聲,他看著鼻血混雜著涕淚橫流,還在翻著白眼翩翩起舞,要多瘮人有多瘮人的大小姐,沉聲道:
「前輩勿要擔心,三轉回魂丹已經入體,這併發癥狀若是不能發散消耗出去,有害無益。
待我這便煉製一枚丹藥,可寶小姐要到病除。
薛伯啊,去門口取一下我們帶來的草藥,我需要黃芪,當歸,鬼面樹皮,驅妖草……」
他可不打算跟天袖書院的人解釋自己強行勾魂的本事。
不然那詭計多端的老管家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硬說就是自己做局害人在先,怕是真沒什麼手段能洗清嫌疑。
到時候自己非要弄死那老傢伙,天袖書院的人大概也不會阻攔,只是之後難免心生芥蒂。
他可是還打算去那邊弄清楚妖將託夢的事情呢,提前被人忌憚上,有些地方可能就不那麼好進了。
不過他不說還好,這一出口,美婦人反倒是有些驚慌起來,不敢置通道:「現煉?!」
「前輩莫慌,我有獨門手段。這種尋常丹藥,盞茶可成。」冷莫邪壓手安撫。
薛伯到底是武林高手,一躍出了病房。身型起落,在城守府衛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便是已經從等在府外的兩頭巨豪彘身上行囊中翻出了冷莫邪所述之葯。
再閃身回到房中,便見冷莫邪手中正懸空翻騰著一朵火焰。火焰通體幽綠,鬼氣森森。
他乍一出現,冷莫邪便伸手一勾,數株藥草宛若離弦之箭射向掌中幽焰,在其中焚毀成燼,又彼此牽連凝聚起來。
「鬼……鬼火煉丹?!」美婦人本就覺得這黑袍青年並不簡單,直到見了這一手,方才驚駭莫名。
異火煉丹,這手段雖然南域罕見,但在東海諸多擅長煉丹的宗派中卻是常有聽聞的。
但納異火入體,還能喚出來煉丹這種事情……根據天袖書院的記載,那可是早已失傳的上古秘法啊!
不過很快,她便顧不上再探究冷莫邪身上的秘密了。因為自家小姐身上,異變又起。
「小友,她……她這是?」美婦人緊張到了極致,聲音發顫。
只見那剛剛還在偏偏起舞的小姐,此刻卻仿若那牽線木偶,機關傀儡一般,舞蹈的動作變得生澀凝滯。
一起一落,舉手投足,那關節都扭曲到一個常人絕對不會去嘗試的角度,四肢腰頸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痛鳴,幾欲自斷,旁人看著都疼。
但若細瞧,卻又發現她動作雖然詭異,但其中韻律節拍卻是與冷莫邪掌中鬼火的起落明滅完全同步。
冷莫邪一邊繼續掌上鬼火煉丹,一邊出言安慰:「前輩莫慌,這是三轉回魂丹在驅散小姐體內的魂毒。
如若事後沒有我這丹藥補救,小姐必死無疑。但既然有本公子兜底,那眼下可謂有益無害。」
冷莫邪這純屬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剛一開口,便是一陣陣眩暈暗痛襲來,天理難容。
不過看在周邊人眼中,只當是操弄體內異火之艱辛。若是以他的修為做到這種事情汗都不流兩三滴,
美婦人反倒是要心中起疑了。
至於為何要說瞎話,其實冷莫邪自己也是有苦難言,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前世能得邪帝傳功之人,無不是驚才絕艷的蓋世天驕。即便今生自己之前傳功的幾人,一個天生靈獸,一個修鍊數百年的老妖,一個天賦異稟的丫頭,都算不得尋常人物。
可這天袖書院的小姐卻只是個剛剛入道的普通九品修士,又魂魄首創,卧病已久,哪裡承受得住三品道境功法的淬鍊之力?
何況在道境功法之中,《神魂決》走得也是改造修士人體,以提高魂魄資質的路子,霸道異常。
這少女剛一被冷莫邪傳功入體開始修鍊,身子骨就已經支撐不住了。為了不暴露,冷莫邪不得不一心三用。
一邊開口忽悠在場眾人;一邊假戲真做,將原本隨便糊弄一下就可以的丹藥全力煉製;一邊還要以神通【釘頭七箭】強行操控少女魂魄,讓她繼續舞蹈下去。
但冷莫邪自己哪懂舞蹈啊……少女舞姿中途突變,變得宛若傀儡生澀離奇,彷彿不知疼痛一般,還隨著冷莫邪掌中鬼火韻律起伏,那全都是因為到了中途跳舞的已經不是她自己了。
至於為什麼不找個借口停下舞蹈,是因為冷莫邪傳功還沒結束啊。
這時候停手的話,不說對少女身體的反噬,便是忽悠天道折騰了一半的正道善舉突然變成了坑人,他自己的神識怕都過不了這一關。
傳功過程,需要身體相應配合。對於一個昏迷的人,確實沒有比先前所言更恰當的借口了。
只是哪怕完美築基,冷莫邪如今也不過是剛剛入道的九品道徒而已,他已經上千年沒有過如此孱弱無力的感覺了。
也是錯估了自身的神識強度,他這邊話還沒說完,「咣當」一聲,小姐左腳踩右腳,又是一頭狠狠磕在地上,頓時頭破血流,樣貌凄慘無比。
「這……這也是那枚三轉回魂丹害的?!」美婦人都快急哭了,只能強行忍住不出手按住小姐。
然後,她把所有的怨氣集中起來,惡毒地盯向夙國三皇子一行。
老管家打了個寒顫,頓時感覺自己要涼。但他此時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若是小姐最後掛了,那到底是誰的責任還不好說。可若小姐真被這黑袍小妖孽給治好了,怕是其間受的苦……
冷莫邪額角頓時劃過一滴冷汗,咬咬牙,點頭應道:「良藥苦口利於病,眼下這點小傷,不得不受。」
不說還好,這一開口,隨著一陣強烈的頭疼影響,大小姐又是一頭狠狠撞在了牆上。
撞得那叫一個狠啊,牆皮都龜裂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