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浪
過了好一會雨漸漸停了，王麗華也漸漸醒了，外面濕漉漉的地面，灰濛濛的天空，像是天地剛哭過一樣，此時的王麗華很清醒，他盯著躺在地上用被褥蓋住的李小白，知道自己的兒子又死了，而且是被雷劈死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孽啊。無語，無力，可有什麼用了，她跪倒在兒子的屍體旁，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還有滿臉的雨水，一道劍眉死了還是像兩邊飛挺著，死了都不屈服。
：「媽，好舒服啊，雨停了啊，我有點冷。」李小白慢慢睜開了眼睛，嘴巴輕輕的說道。好像什麼也沒生一樣，王麗華嚇了一跳，自己的兒子還沒死。李小白雙手撐著地坐了起來，：媽，我感覺頭好暈，要炸了一樣。」王麗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全身顫抖著，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沒死。
就這樣李小白沒死，村民們都炸了鍋似的，都趕來探究竟，明明看到他被雷劈死了，而且全身漆黑，還冒了白煙，而現在的李小白除了全身有一些不太起眼的密密麻麻的黑點，卻再沒一點異常。村民們不死心，終於他們有收穫了，那就是李小白變蠢了，兩眼獃滯像王麗華的一樣，另外分析和回答問題都變慢了，以前那種聰明利索不見了，換之是木訥緩慢，而且有時突然嬉皮笑臉的不知廉恥。哈哈老天有眼終於把這個神童劈成蠢鳥了，看到他比自己的兒子聰明就是不舒服。
的確，李小白是變蠢了，在他以前能很清楚看清事情本質，現在卻似在腦袋轉成了個漩渦，一點也想不透，原本看一次就能記住的任何東西，現在就是看十遍，也只能勉強記住一半，過一會又忘了，自己的腦海里似乎被什麼東西困住了，施展不開了，一切迷迷糊糊，而且精神極差，總是想睡覺，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好像走著走著都會隨時倒掉。
不過他還是幸運的啦，被雷這樣劈一次，幾乎就是對著他劈的，劈的全身冒煙了居然還沒把他劈死。其實他怎麼會知道，他現在已經被別有用心的人鎖住了，也就是說那班人用控腦器定住了他的思維，他想的一切事都會被傳輸到那班人手上，而且能通過情緒指令控制他的一些行為想法，也就是說他已經是半個機器人了。這是后話，暫且按住不表。
那李小白沒事，問題就來了，他現在該去哪裡？學校都被他炸掉了，自己也變蠢了讀書是不行了，留在這裡，聽村民說警察又來了，好吧竟然沒掛，那就坐班房吧，你范法了啊。無奈，王麗華拿出所有積蓄，再整了一個大包，：「小白，你去廣東沿海一帶打工吧，順便去找下你父親，他是浙江人，有人看到他在沿海一帶。」順手把一張黑白照片放在他手上，李小白看了一眼，是張全家福，父親母親坐在兩邊，父親和自己很像，年輕的母親好美。中間是自己死去的哥哥坐在一個高高的木板登上，後面站著笑起一臉漣漪的爺爺。心中一陣酸楚。把照片放在最裡層的衣夾里。：「媽我們一起走吧。」
王麗華很堅定的說道：「我生在這裡，便也要死在這裡，絕不會離開這個村莊的，你去外面賺了錢再回來孝順我吧。」李小白跪下給王麗華磕了三個頭，又轉過身給村民磕了一個頭，掩不住的悲傷：「我家一直命苦，希望大家看在同鄉的份上，不要再欺負我媽媽了，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並沒有做過壞事啊，我哪日了財，一定幫村裡修條水泥路，幫大家共同富貴。」說罷轉過頭，也不看淚眼婆娑的媽媽，轉身向一條小路去了。會怎麼樣了？
李小白一直非常崇拜國父孫中山，便上了婺源到中山的火車，經過大約11個小時終於到站了。李小白第一次來到這個大城市，滿眼的高樓大廈，整齊乾淨的八車道。大小車呼嘯而過，紅男綠女穿著時尚的裝備，扎眼亂穿，這裡他不認識一個人。
但他往偏僻的地方裝，他知道那裡住的很多打工仔，房租便宜，自己也只能住這樣的房子。走完水泥路，一棟一棟只有三四層的房子出現在眼前。他再往裡面走點，一座三層的房子，老闆在下面打麻將，旁邊圍著很多人看。
：「老闆，我要租房。」老闆探出頭看了他一眼。滿口廣東腔問道：「細仔，你賓個廠的啊？」：「啊，我租一間最便宜的，能睡覺就行。」旁邊一個年紀也不大的小夥子笑道：「他問你是這附近哪個廠的，他心裡好有個底，這廣東比較亂，大家都這樣。」李小白也勉強笑了笑：「我剛剛來廣東，還沒有進廠。」那老闆有些不耐煩了：「你這個衰仔不老實，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問你賓個廠也不說，我看就是前幾天國美電器廠打群架的那般人，想躲到我這裡，我這裡租滿了，你行開啊。」李小白一來就被人冤枉：「我不是啊，我真的是剛來的啊。」那老闆拿手一揮：「衰仔，行開啊，我打麻將一桌就好幾千快，我十三幺沒胡到你賠的起嗎」？李小白委屈早就受夠了，也不在乎這一點，背著行李就要向前面一家去了。
一個人拉住了他，正是剛剛幫他翻譯的那個小夥子：「這家的房租是這一帶最便宜的，一間有廚房有衛生間的一月才160塊，我幫你說服老闆。李小白聽到房租這麼便宜也就停下來了。那人拿出一盒雙喜的煙，抽一根遞給那老闆，那老闆順手接過叼在嘴裡，那小夥子又掏出一虎牌打火機很清脆的「啪嗒」雙手捧著較恭敬的推過去點燃那煙笑道：「哥，跟這鄉巴佬較什麼勁啊，看他也是剛來的土豹子，我旁邊不是還間嗎，空著也空著，就讓他住那唄。」
那被叫做哥的老闆雙手仍把著麻將，把吸在唇中間的煙用腮鼓到嘴巴右邊有點模糊不清的說道：「你阿斌我信的過，給你個面子，叫他上去吧，先交兩百塊錢押金。呃，阿妹把本子拿出來。」裡面似乎正在看偶像劇的女孩應了一聲，卻久久不見出來，那老闆正要火喊叫，只聽見「啪嗒啪嗒。」隨著一陣拖鞋聲，一個妙齡女子拿了本筆記本出來，本上夾了只筆，把本子一放，只往人群看了一眼，又急急的跑進去了。老闆打開本子要了李小白身份證，又隨便問了幾句，收了兩百塊又繼續打麻將了。
阿斌幫李小白提著行李上去了：「來，阿白，我們住三樓，在上面，晚上好看夜景，你是哪裡人啊，第一次來廣東嗎。」李小白很感激這位仁兄答道：「我是江西的，是第一次來，你了。」阿斌道：「我河南的，我以前有個女朋友也是江西的，我在這裡呆了很多年了，在街對面的上面的國美廠上班，你還沒進廠吧，玩兩天，我介紹你進去，我裡面有熟人。」：「啊，太謝謝你了，裡面是在招人嗎？」李小白笑著問道。阿斌看了他一眼：「不是，前天打架死了兩個，還解僱了一些，所以缺人。」：「哦，這裡經常打架嗎？」：「恩，常常。」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那房間，阿斌幫他打開門。
：「啊，不錯啊，比我家還漂亮啊，還挺大的。」阿斌笑笑：「你整理下，天氣熱我去買兩瓶凍啤酒來。」：「啊，不用了，我不渴，我有水啊。」還沒等李小白說完。阿斌已經下去了。李小白把行李放了下，鋪了下床，躺著床上呆，阿斌進來了，左手提著兩瓶啤酒，右手拿了幾包花生和辣條：「老闆看起來很兇，其實人挺好的，我沒錢就在他這佘東西，來喝兩口。」順手放在桌子上，攤開。
都買了，那就吃吧，也是辛苦了，提著酒瓶，猛灌一口，爽啊。兩人又聊了些無端的話題。晚上阿斌又陪他到街上的夜市逛了逛，請他吃了點宵夜，又是佘的，走後還拿了兩瓶百事可樂，老闆啥也沒說，看來阿斌在這裡人脈挺旺的，再兩天，阿斌帶他去見了好些人，大家都很熱情，很給阿斌面子，李小白很高興，認識了這麼多朋友。第三天他終於進了國美廠了，他很感激的對阿斌說：「這世上除了我媽媽，再沒有人像你一樣看得起我，對我好，我了工資，一定要好好報答你一下。」阿斌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什麼話，你是我的兄弟，我當然要照顧你啊。」
李小白在國美電器廠是做拉，也就是做流水線，一道道程序過來，他負責把幾個不同大小的電阻和幾個電容插在流過來的電板上，工作不累，還能坐著干，一月工資底薪600，加班費5.8元一小時，再加上全勤獎和獎金，一月有1千12，李小白很滿足。此時的李小白已經不是那個天賦非凡的，聰明絕頂的李小白了，所以他當然不知道，人家給他下的這個套就要收了，照顧了他這麼久，也該要他做點事了。
一日，阿斌有事下完班就走了，李小白一人哼著小調回去，在路上碰到從菜市場買菜回來的那個老闆的女兒阿妹，這阿妹從來不理他，似乎也不拿正眼瞧他，有時李小白就會很鬱悶了，自己挺帥的啊，這個天天看什麼流星花園的小姑娘居然當自己不存在。
此時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工作，心裡底氣也足一點就笑嘻嘻的搭訕道：「阿妹，買菜啊，買的什麼菜啊，有我的份不啊。」阿妹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繼續走她的路，李小白急了，老子欠你錢了啊，伸手攔住她：「阿妹，我在跟你說話啊，你怎麼這麼沒禮貌了。」阿妹火道：「禮你個頭啊，你這種無賴我見多了，再攔著，信不信我叫人打斷你的手。」，：「啊。」李小白嚇的把手縮了回來。阿妹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遠，丟回一句話：「不要以為你跟著阿斌，我就怕了你，給我小心點。」李小白有些呆了，本來就被雷劈過的腦袋，現在像轉成了一腦漩渦「暈」。
晚上，多雨的嶺南，終於下了李小白來到的第一場雨，他坐在光速網吧上網，一個年輕仔過來：「阿白吧，斌哥叫你去廠里，有點事，走。」小白立馬下了機，在總台刷了下會員卡，就跟著出去了，雨不大，不需要打傘。兩人穿過國美電器廠走到後門，幾盞暗黃的路燈照著細雨漫舞，碎了一地。
原來這裡聚了兩班人，各大約三四十個，手裡拿著西瓜刀，鋼管，標槍，還有些什麼都沒拿。李小白嚇了一跳，阿斌看了他一眼，也沒理他，示意手下拿了跟鋼管給他，小白看了一眼是廠里宿舍的鐵床上卸下來的。這邊阿斌對著對面喊話道：「這件事還沒完，我們河南新鄉人不是好欺負的，你砍死我們兩個兄弟，今天你們一個個都要給我爬著離開。」對面一個老大班的人物喊道：「難道我們湖北廣水人就是好欺負的，是你們河南人先砍我弟兄的，還叫個毛啊。」阿斌火了：「***，老子砍死你。」說罷拖著砍刀就要帶頭衝過去，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正是李小白：「不管你當初的目的是怎麼樣，我都很感激你，今天我還給你。」然後輕輕的拿過阿斌手上的西瓜砍刀，若無其事的向對面走過去，面帶著微微的苦笑，直直的來到剛剛喊話的那個人那裡，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刀，兩刀，三刀，像是天生的武士，刷刷的砍在那老大身上，李小白一生受的委屈終於第二次得到宣洩了，（第一次是炸學校）等眾人反應過來，那老大已經倒在血泊中了。李小白把刀仍在地上，斜轉個身像遠處去了。一場群毆就這樣結束了。
李小白回到出租房，撿好了東西，背在身上，下了樓，正準備消失在夜幕中，一個人拉住了他，卻是阿妹：「我剛剛也在，我錯怪你了，剛剛去網吧叫你的是我男朋友，謝謝你今天救了他，不然他又要斷手斷腳了，我好討厭這些打架。」：「不客氣，我走了，你們多保重。」阿妹連忙問道：「你要去哪裡。」李小白抬頭看了看遠方：「還不知道，也許浙江，也許江蘇，再見了。」阿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李小白已經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了。：「天黑黑，要落雨。」阿妹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