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戚平說完便要向外追,木小雀伸手抓住他,看也沒看在外面跑的那個人,徑直下樓。
來到樓下他先是查探起那幫人的身份,嘆口氣道:「我說這波偷襲不像逝魔宗的作風,這裡果然沒一個逝魔宗的人。」
「那就是無姓門了?」
木小雀點點頭,起身隨便選了個酒樓,「先去吃飯。」
「雀兒,你心真大,」戚平四處掃了好幾眼,盯著店小二看了半天,才放棄似的回頭,「我現在看誰都像壞人,你說魔道為什麼這麼想殺了我們?」
木小雀凝重地擰著眉心搖搖頭,顯然對今天發生的一切也有些預料不及。
「是不是我闖禍了?」戚平愁眉苦臉地耷拉著眼皮,「招了只鬼不說,現在又把那魔頭也給招來了。」
「招不招倒無所謂,反正遲早有這一天,我只是覺得奇怪,」木小雀喝口茶,思索道:「這麼大費周章地過來殺你一個小人物,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為了給同門報仇?」戚平夾起剛上桌的雞大腿塞了滿滿一嘴,邊吃邊說:「畢竟我昨天殺了他們的人,壞了他們的事。」
「他們意不在殺人,而是下毒,所以你並沒有壞他們的事,」木小雀扔給戚平一方手帕,撐著下巴看他在那津津有味地嗦著骨頭,奇怪道:「有這麼好吃嗎?」
「也就那樣,」戚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骨頭扔在桌子上,「實在是在山上那幾天給我餓怕了。」
戚平起身給木小雀夾了滿滿一碟的菜,自己又喝了一大碗熱湯,鼻尖不禁冒出汗來。
他環視一圈問道:「你說剛剛那個人到底想要把咱們引哪去呢?」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穿粗布麻衣,額頭上圍著汗巾的老嫗捧著碗餛飩站在桌邊:「客官,您點的餛飩做好了。」
「我…我我我,」戚平摸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看著那皮薄大餡的肉餛飩,吞了口口水,「我們沒點」
話未說完,就見木小雀已經伸手將餛飩接了過來,從懷裡掏出碎銀遞過去:「送的慢了些。」
老嫗接過碎銀,從袖子里拿出半枚銅錢放在桌子上,臉上的笑容溫柔又慈愛。
只聽她說道:「一來客官的定金實在太寒酸,二來做餛飩最講究火候,早一步,餛飩出不了鍋,晚一步,餛飩可不就爛在鍋里了。」
「走走走,」木小雀揮揮手,不客氣地開始趕人:「你怎麼這般啰嗦。」
老嫗臉上的皺紋笑得擠在一起,渾濁的眼珠里竟然露出些如少女般的靈動,料想年輕時必定也是個美人。
木小雀舀起餛飩吹了吹正要往嘴裡送,旁邊一張臉忽然擠了過來叼走餛飩眯眼嘆口氣,囫圇道:「我的小雀子啊,你太不厚道。」
木小雀怪道:「你吃飯快得跟個豬一樣,還怪我?」
戚平掃了眼自己碗邊的一堆骨頭,又看了看木小雀碗里才啃了一半的雞腿,咬了幾口的饅頭以及碟子里堆成小山的菜,氣得哼一聲扭回頭。
突然,他放在桌下的手被人握住,溫熱的掌心,猶如捧在自己心上,讓他一時頗有些飄飄欲仙起來。
手指被捏了捏,戚平迅速回神兩隻手牢牢抓住木小雀,「雀兒,你是答應和我在一起了嗎?我願意!」
木小雀剛進嘴的餛飩一口噴了出來,他連忙低頭擦了擦濺在衣襟上的湯水,一把抽出手,「胡唚什麼!」
「那你偷偷牽我手幹嘛?」戚平皺緊眉頭,只覺得剛剛還被捧著的心直接摔在地上,隱隱發疼。
木小雀將手裡的小紙團甩在戚平腦門上,「我現在是該誇你心大還是罵你沒心沒肺?」
戚平抓住紙團,彎腰貓在桌下展開看了看,只見裡面寫著「巷子深處,死三人,喉間嵌著銅錢,正道已至,未及取走」。
他將手裡的紙團揉成粉末,雖然這顆心被作踐的已經四分五裂,但他還是彎起嘴角,樂呵呵地說道:「事要辦,老婆也得娶,這兩件事可沒有什麼衝突之處?」
「可是我不喜歡你,」木小雀給自己倒了杯茶,緊握在手裡接著道:「戚平,至少你對我來說已經是很重要的一個朋友。」
戚平被這話刺激得臉都綠了,他點著木小雀胳膊小聲罵道:「朋你個孫子,木小雀,我**祖宗!我告訴你沒你這麼作踐人的,你有種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眼瞅著那混蛋的腦袋還真敢扭過來,戚平這火徹底從心底爆發,直接一氣燒上腦仁。
他一把薅住木小雀的衣襟,湊過去惡狠狠地說道:「再敢跟我說一個朋字,老子現在就上了你!」
啪啪拍了拍那張桌子威脅道:「就在這,朋友?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他媽還怎麼當我朋友!」
「瘋子,」木小雀推開戚平,整了整衣襟起身就向外走,嘴裡兀自嘟囔出好幾句「不要臉」。
「真當我脾氣好呢!」戚平長呼出口氣,起身跟上去,然而兩人腳剛邁出客棧,就被方見知重新撞了回來。
這人將他們推進客棧劈頭蓋臉地問道:「找你們半天了,五湖幫那三個人是你們殺的嗎?」
「不是,」戚平爆發完,想起那張紙條,才驚覺出恐懼。
他後背往外冒著汗,如果當時他們追了過去,那就是長八張嘴現在也說不清了。
他說道:「我們和魔道打完之後,直接來這裡吃的飯,怎麼可能有時間去殺人?」
「魔道對你們動手了?可是因為昨日小七幫我玄岫派之故?」方見知拉過戚平上下掃了幾眼,呼出一口長氣,「沒受傷就好。」
木小雀靠在門框上,掃了一眼方見知搭在戚平肩上的手,冷冷說道:「我們與五湖幫的矛盾不過才發生不到三個時辰,我拿銅錢做暗器也恰是今早才有人知道,魔道能想到以此做局,反應是不是太快了點?」
「木兄是懷疑正道里出了叛徒?」方見知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出來木小雀話里的另一層質問。
「昨日玄岫派弟子差點被殺,方兄在哪?與天山派反目之時,方兄又在何處?而且如此熟知你慕容師弟脾性的人又有誰呢?」
木小雀直直注視著方見知,幾乎沒錯過對方臉上的任何變化,他接著說道:「當然我並沒有針對的意思,這些不過是合理懷疑而已。」
方見知臉色不禁有些難看,看來這些問題同樣梗在他心裡多時。
他稍稍偏開視線,那份儒雅謙和似乎都弱了幾分,看著竟然有些惹人憐惜。
「雀兒,」戚平見到方見知的神色,走回去拽拽木小雀的袖子小聲道:「別說了。」
當然戚平並不是對方見知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怕到時候他和木小雀會被人趕出來露宿街頭。
「滾開,」木小雀攥著拳頭甩開戚平的手,冷冷瞪他一眼,轉身向門外看過去。
萬洪氣勢洶洶地領著一幫人已經來了,此時三具屍體被人扛在肩上,他推開戚平,施施然走了出去。
路過萬洪身邊時,他停也未停,悠然地邁著步子從對方身邊路過,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萬洪豬肝色的臉。
忽然,攜帶著勁風的雙掌向木小雀后心抓了過去。
戚平正揉搓著剛才在門框上撞得生疼的手,見此情景驚叫一聲,握著劍便要向前沖,方見知扣住他的肩膀:「別去,危險!」
「鬆開,」戚平肩膀被抓得牢靠,他伸手過去想要掰開方見知的手,卻又被對方另一隻手半路截住。
戚平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你別逼我動手!」
「他剛才讓你滾,」方見知說道:「你跟過去反而壞事。」
「他讓我滾無數次了,哪次當過真?」戚平腰向下一沉,劍以一個奇詭的角度向後捅去。
待肩膀上的力量一撤,他中途迅速改換力量,縱身向萬洪撲了過去。
此時木小雀真氣覆在背上,竟然避也不避直接運力在掌雙手向後抓去,真氣相撞的瞬間,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牢牢鉗制住萬洪的手腕,木小雀食指精準搭在他脈門上,只要萬洪再敢用力,這條命就要徹底歸西。
被人抓住命脈,萬洪簡直肝膽俱顫,動也不敢動,僵直著身體定在原地。
但是畢竟身為一派掌門,因此求饒的話實在也有些說不出口。
戚平人在外圍,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那一聲巨響,嚇得他幾乎神魂皆失,「老賊,我要了你的狗命!」
木小雀聽著戚平走了調子的怒吼,不快的眉心略松,他手微微使力,將萬洪整個人掄起來從身後摔在身前,重重砸在地上。
「嗯?」眼前失了目標,戚平不禁愣了愣,左右環顧片刻,見萬洪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迅速跑到木小雀身邊,將對方向身後一攬,劍指萬洪:「狗賊,搞偷襲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你們殺我五湖幫兒郎,又算什麼英雄好漢?」萬洪這一下被摔得是萬分丟臉,他直起身,梗著脖子怒指木小雀吼道:「他們殺我子弟,還如此折煞於我,豈是正道行徑,這種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好個牙尖嘴利的老東西!」戚平瞪著眼睛,啪啪鼓了通掌,「背後搞偷襲,還怪我們打人?你要不要那張老臉!」
戚平撒潑的勁一上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指著他繼續罵道:「事情不問青紅皂白就上來問罪,你敢說不是想藉此出早上的氣?結果玩砸了,活該!」
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下,戚平轉過身不再理會臉上青白交加的萬洪,沖著那群人拱拱手:「我們二人從早上起就沒離開過這條街,無數人可以作證。」
接著他走向屍體看了看喉嚨處的創口,伸手翻翻血肉,又繞到脖頸處摸了摸。
剛才的客氣頓時蕩然無存,他指著那幫人罵道:「你們長那雙大眼睛都瞎了是不是,這人根本就不是死於銅錢!」
作者有話說:
戚平其實很剛的,但脾氣好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