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第82章 第82章

眾人聽林婉兒講述完一切淵源后,不禁陷入沉默,沒一個人有勇氣告訴她,段清音就是被自己親爹賣出去的,而如今周明文也已經死了。

果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嘛,但這也太苦了些,算無遺策的周明文,也有漏算的那一天,代價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周明德對他這個親弟,還真是情深義重啊!」戚平忍不住說了一句。

衛琛回憶起種種過往,以及自己離開周家的原因,黯然道:「或許兩年前,我該出山幫幫明文的,如今這也是我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阿琛,不怪你,」衛延之站在他身後輕輕捶著肩膀,安慰道:「野心勃勃的人那麼多,你能阻止一個,也組織不了第二個。」

「叫人帶林夫人下去,老鼠留下,」木小雀輕擺擺手,「這事兒需要從長計議。」

「一定要告訴明文,」林婉兒擦擦順著臉上溝壑流淌下來的眼淚,「我求求你們,我如果說一句假話,都讓我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等林婉兒走後,各人心思不一地擺弄著手裡的東西,戚平趴在桌子上,只覺左右為難。

他家雀兒別說與周明文沒有一點感情,就是有,也會是恨,一路被迫卷進這些見不得光的陰謀里,不把對方鞭屍都是自家寶貝識大體。

而他師父就不一樣了,雖然也被坑進這堆破事里,但畢竟與周明文也算擁有手足之情。

如果考慮段清音這個人…

戚平最終還是決定站在他家寶貝那邊,他試探性地問道:「段清音值得救嗎?她殺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惡,救了她,那些枉死的亡魂該誰來超度?我們怎麼對他們的親人交代?」

「師父也沒說要救,」衛延之氣得手直痒痒,「你著什麼急?沒大沒小的東西!」

衛琛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水池,這個決定如今只在他一念之間,一面是情義,一面是公理,他心裡的天平實在不知向哪方傾斜。

「我覺得該救。」

戚平刷地扭頭看向打破沉默的木小雀,手伸過去碰了碰他額頭,小聲道:「腎透支會影響腦子嗎?」

「別鬧,」木小雀抓下他的手握在掌心,在其他兩個人的注視下,指了指衛琛,「把戚家那塊玉如意給我,我去和魔道換人。」

別說那兩人,就是戚平心裡也禁不住有些傻眼,還沒等懷疑爬上心頭,他突然反應過來,偷偷捏了捏木小雀的手,表情頗為責備。

木小雀沒理他,等了片刻,見無人說話,他冰冷補充道:「當然,這等重寶捨不得也是正常,換做是我,自然也不願拿它去換一條賤命!」

「閉嘴,木小雀!」戚平手捂在木小雀嘴上,搖著頭,眼裡近乎於哀求,「別說了。」

「好,」木小雀拽下戚平的手,深深看著他:「但我是不會讓你跟他們走的。」

「你放屁!」戚平狠狠踹了他一腳,恨聲罵道:「你又不要我,我他媽流浪去啊!」

「我要……」

木小雀話還未說完,衛延之已經忍不可忍,拍著桌子站起身打斷他接下去的話,怒罵道:「小平兒絕對是眼瞎了才喜歡上你這麼個沒心的東西!你他媽王八蛋!」

「你讓他說完啊!」戚平急得怒吼一聲,抓著木小雀的肩膀晃了晃,「雀兒,你要什麼?你說啊!」

木小雀冷冷注視著衛延之,忽然對著旁邊靜候的老鼠說道:「衛家四十年前便被誅了九族,這時突然冒出這麼兩人,立刻封鎖整間宅院,給我帶人去查!」

「你敢!」戚平喊得嗓子都劈了,對著木小雀一拳捶過去:「你殺了我吧,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老鼠腳步頓了頓,這位爺在他統領心中的分量他再清楚不過,因此一時沒敢動。

衛延之一把拉過戚平保護在身後,從懷裡掏出玉如意向木小雀砸了過去:「你不就是想要這玩意嗎?給你!師父,我們走!」

說完,衛延之一手拉著戚平,一手拽向衛琛,便要立刻離開。

衛琛擋住他伸過來的手,坐在凳子里一言不發,直到木小雀伸手接住玉如意,他眼睛才終於動了動,直直看過去。

木小雀拿過玉如意看都未看,沖著戚平招了招手。

戚平委屈地看他片刻,扭過頭不動地方,木小雀歪歪頭:「你不想聽我說要什麼嗎?」

「你要什麼?」戚平刷地轉回頭看著他,從衛延之身後走出來,「敢糊弄我,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我要給你最好的,」木小雀拉著他抱在懷裡,將玉如意塞進他手心,「平安和自由,戚平,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自由自在。」

「對我來說最好的是你啊,」戚平癟癟嘴,狠狠砸他一拳,直接抱住他控訴道:「空話,大騙子!」

「還有謝謝!」戚平囁喏一聲,他知道木小雀將最重視的兩樣東西都給了自己。

「什麼意思?」衛延之眼睛都看傻了,「這王八蛋不是貪小平兒的玉如意?」

「他是為了試探我們,」衛琛覆在衛延之耳邊又解釋了幾句,拍拍衛延之的肩膀說道:「我們也得試探他。」

說完他轉頭看向戚平:「我同意用玉如意換段清音,當然還要看你的決定。」

戚平掂量著手裡的玉如意,不明白這重任為什麼又落回到自己頭上,他餘光瞄了會兒木小雀,最終選擇相信對方的決定,鄭重道:「我同意!」

至於救出來之後要怎麼處置,戚平覺得這事很簡單,直接把段清音關進大牢里,正道也不好置喙,之後風聲過去,是放還是怎麼,都容易。」

木小雀揉搓著戚平的后脖頸,思索一番下令道:「傳遍全城,就說周琛欲用玉如意換段清音,魔道如有意,戌初領人去雎水坊便可。」

都沒用一個下午,這消息便如長了腳般傳遍雲鶴城的大街小巷,眾皆嘩然,原本死氣沉沉的一座城立刻熱鬧起來。

茶館客棧里各種俗套的故事編得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醒木重重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眾人皆提耳聽去。

只見那說書先生刷地展開扇子,神秘道:「你道怎樣?這段清音便是那周琛的親生骨肉啊!而這段亦通斷,斷斷斷,可這骨血可是能斷得了的?」

雎水坊天字型大小包廂里,衛延之怒拍了一下桌子,茶水被震得從杯子里濺了出來,「這都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阿琛一直與我在山上待著,怎麼可能搞出個孩子來!」

「師父打了四十年的光棍,」戚平也跟著嘆道:「這鍋背得真冤。」

「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先傳的?」衛延之氣得直哆嗦:「被我發現了非得手撕了他。」

木小雀愧疚地低下頭,趴在戚平背後小聲道:「這說書先生里有我們的人,這故事也是我讓人寫的。」

戚平趴在桌子上渾身都抖了抖,他看看氣得臉都扭在一起的師兄,硬著頭皮勸道:「師兄,我覺得這也不是壞事,這下質疑咱們的聲音會少很多。」

衛延之一看自己親師弟也不順著自己,更生氣了,指著木小雀問道:「如果他被人編排出個私生子,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說!」

「延之,」衛琛順順他的頭髮,牽住衛延之的手柔聲道:「明文的骨肉又和我自己的有何區別?」

哐!

房門忽然被推開,蕭慕涯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只見他眼睛紅腫一片,估計又是哭了一夜,這人身後還跟著花不落和恆恨師太。

戚平站起身,掩蓋住眼裡的同情,「蕭叔,我們昨天見到了林婉兒,你的冤情終於得雪了。」

花不落虛虛攙扶著蕭慕涯走進去,關上門轉身對著衛琛行了一禮:「琛叔,我代替我爹花落來保護您。」

「琛哥,」恆恨師太從眾人臉上掃過,看見衛延之與衛琛牽在一處的手愣了愣,她迅速掩住眼裡的神色,平靜道:「我來和你並肩戰鬥來了。」

衛琛神色雖有些尷尬,但手卻沒有鬆開,他五指輕輕**衛延之指縫,十指相扣在一起,朝著那三人笑了笑,「過來坐吧。」

戚平當然也注意到了此時空氣中的不自在,但他覺得自己師父師兄是自由戀愛,光明正大,又沒礙著誰的事,而且師父看起來也不在意,因此倒沒去試圖幫著遮掩。

他主動騰出座位給那三個人,自己往木小雀膝蓋上一坐,吸引走所有注意,然後將目前得到的情報與那三人說了說。

咔一聲,恆恨師太掌心的茶杯忽然碎成兩半,她渾不在意流淌下來的血,禁不住哀聲道:「他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為什麼不與我們商量一下?」

戚平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方手帕,裡面包著顆顆油亮的佛珠,他擺放在恆恨師太面前:「師太,這個還您,丟了幾個。」

包廂里的氣氛一時頗為壓抑,木小雀捏著戚平的肚皮,搓圓捏扁,玩得很是自得其樂。

戚平忍著癢任他揉搓,他估摸著這人是練銅錢練出來的毛病,手閑不下來。

忽然,肚皮上的手停下,木小雀刷地抬起頭,眼神銳利,他端起桌上的杯子,連水帶杯向門那邊扔過去。

水穩穩地裝在杯里,整個過程中竟然一滴都沒撒出去,杯沿撞破窗紙,水順著縫隙潑向外頭。

嘩啦!

啊!

兩種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透過窗紙上的縫隙,能看見外面人影匆忙閃現,顯然是被木小雀這一手震懾得急於逃命。

「還真有不怕死的過來窺視,」花不落走到門邊開門向外望去,外面的人見人出來,眼神紛紛閃躲,自覺又向遠處避了避。

「韓掌門,您老怎麼也來湊熱鬧了?」花不落望著不遠處的韓一,笑著說道:「這寶貝您應該沒興趣吧?」

「花公子這話說得不對,」韓一老神在在地笑道:「這世上能說出自己對陰陽無相神功不感興趣的人可沒幾個。」

「哎,」花不落搖搖頭:「這世上的人啊,大多都是貪死的。」

「這話也不對,」韓一嗆道:「如果人人都像戚無極那樣不爭不搶,便只能等著被人碾死了,我非螻蟻,自然不想死得這麼憋屈。」

花不落望了望大廳里探頭沖這邊張望的各色江湖人,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個最終會忍不住出手來搶。

算算時間,距離約定時間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他關門回屋望著眾人憂慮道:「這麼大架勢,魔道能來嗎?」

木小雀反問道:「這麼便宜的事,你不會心動嗎?」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敲響三下,眾人放下手上的活計抬頭向門口望去,戚平起身抬腳便要跑去開門,被木小雀生生拽了回去,「危險。」

他獨自走到門口,真氣在周身流轉,開門的瞬間,一蓬白色粉末忽然朝他揚了過來,木小雀運起神功雙掌拍出去,白色粉末迅速轉黑,轉而朝著外面潑撒。

「啊啊啊啊啊!」門外的兩個漢子捂著眼睛,憑藉直覺踉蹌後退。

未等屋裡的其他人反應過來,戚平瞬間到了門外,一把將木小雀扔進屋,隨後哐當一聲甩上門。

下一秒,慘叫聲戛然而止。

戚平拎著兩具屍體隨手向角落裡一扔,抹了抹臉上沾著的黑灰,放進嘴裡舔了舔,表情張揚又不屑:「這破東西,我在家都當飯吃。」

眾人向看怪物一般瞄著他,心驚膽戰地低下頭,習慣性地喝口茶,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閑談起來。

未等他繼續嚇人,從門裡伸出只手拽著他腰帶向後拖去,戚平沖著人群挑挑眉,乖乖開門進屋,上下檢查一番木小雀的白衣,滿意道:「不錯,衣服都沒臟。」

「小心你的傷,」木小雀拉著他重新坐下,門再未被關上,門裡的人悠哉喝著茶,門外的時不時抬頭看過去一眼,場景頓時詭異起來。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后,香清兒領著紅菱進入雎水坊,茶盞碰撞在桌上的聲音紛紛響起。

香清兒在眾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地向天字房走去,邊走邊脆聲道:「木統領,這筆生意,魔道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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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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