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寧桃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上周她嚴陣以待,許麗都沒有來江州,於是她便以為自己躲過了這場劫難,徹底放鬆了警惕,沒成想現在許麗卻給她搞了個突然襲擊。
這就是所謂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嗎?
「寧桃?你沒聽見我說話嗎?」許麗的語氣已經帶了點不悅。
寧桃只能慌慌張張地放開陸風晚的手,然後不情不願地轉身。
在轉身的前一刻,寧桃還有些不切實際的期待,期待著身後的女人並不是她母親,直到她看清了許麗的臉。
就是她媽,不可能有錯了。
該怎麼辦呢?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她到底要如何是好?
寧桃還糾結著,身側的陸風晚卻好似下定了決心,要朝著許麗的方向邁步。
寧桃驚慌不已,連忙反應過來,又及時伸手阻攔。
不行,還不能讓陸風晚就這樣和母親見面。
於是寧桃把女朋友推到後面,自己走上去拉住許麗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說:「媽你怎麼來江州了?你來江州的話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好為你做安排嘛,對了,我親愛的媽媽你來的這麼早一定還沒有吃早飯對不對?要不然我先帶你去吃早餐吧?」
這樣說著,寧桃就把許麗給不由分說地拉走了。
許麗簡直一頭霧水,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寧桃根本沒給她機會。
等許麗終於能好好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早餐店裡,而對面的寧桃正在捧著手機打字,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
「寧桃。」許麗一臉嚴肅地叫她。
寧桃連忙放下手機,笑得討好:「怎麼了媽媽?你不想在這裡吃早餐?那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
「你別跟我扯那些沒有的,剛才那是你女朋友對吧?」許麗直擊要害。
寧桃面露苦澀,強顏歡笑道:「什麼女朋友啊?我女朋友這兩天出差了,根本不在江州。」
許麗抱著手臂,冷漠地陳述事實:「我看見你們牽手了。」
寧桃還試圖狡辯:「我跟誰牽手了?我女朋友在外地出差,我怎麼可能背著她和別的女人牽手?媽媽我對待感情和你一樣,都是忠貞不二的,所以牽手是不可能牽手的,剛才一定是你看錯了!」
許麗被她給氣笑了:「寧桃,我還沒兩眼昏花到那個地步,你以為你這樣忽悠我有用嗎?是,你女朋友是挺漂亮,但我又不會打她罵她,我也不會跟你搶人,你防我跟防賊一樣是幹什麼?」
寧桃心想,要是你知道了我女朋友是誰,那以你的脾氣說不定真的會當場和我女朋友動手。
寧桃正煩惱著,手機屏幕就又亮了起來,是文可葉給她發來的消息,問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寧桃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讓文可葉幫忙調節奚薇和陳櫻幾人之間的事,她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是自顧無暇。
「媽你要不還是先吃點早飯吧。」寧桃把筷子雙手捧上。
許麗也來了脾氣:「我不吃,都被你氣飽了,我還能吃進去什麼?」
「主要是我餓了,我也沒吃早飯,這樣媽媽你先陪著我吃點東西,然後我再跟你慢慢解釋可以嗎?」寧桃擺出了慣用的撒嬌姿態,眼巴巴地看著母親,被她這樣一注視,許麗也有點沒辦法,就答應先吃飯。
然而寧桃只是想拖延時間。
她得想個辦法,想想要怎麼編。
該怎麼說呢?
寧桃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來一個過得去的答案,那就是她女朋友今天要出差,她會來機場也是為了送女朋友。至於為什麼不介紹許麗跟她女朋友認識呢?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飛機要起飛了,再耽擱下去就會錯過登記時間。
這樣一來她所有的行為就算是合情合理了吧?
寧桃組織著語言,正想這樣跟許麗說,冷不防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過來。
那漂亮脫俗的女人聲音動聽:「桃桃,阿姨,你們吃好了嗎?」
原本是天籟一般的嗓音,可此刻落在寧桃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陸風晚怎麼過來了?陸風晚她到底為什麼要過來啊?
「剛才有點事情耽擱了,沒能及時跟您打招呼,非常抱歉。」陸風晚還在跟許麗解釋。
她的顏值實在是太能打,完全不輸電影明星,就連許麗也看呆了半響,好久才反應過來,清著嗓子道:「你好啊,你就是桃桃的女朋友?」
「對,我是桃桃的女朋友……」
寧桃一整顆心猶如在熱鍋滾油里翻騰著,她精神緊繃,後背都因為著急而沁出了一層薄汗,聽到陸風晚開口她很怕下一秒這女人就道出真名,於是連忙站起接過話道:「啊對對對對對!那麼接下來就讓我為二位介紹一下吧,這位就是我的親生母親,許麗女士,至於旁邊這位,她……」
電光火石之間,寧桃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名字,便脫口而出:「旁邊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做王春娟。」
許麗:「……」
陸風晚硬生生地壓下了扶額的衝動,而許麗也錯愕了半響,好半天才道:「這名字、這名字還挺接地氣的……春娟、是吧?我記得你家裡是開果園的?」
陸風晚笑容得體:「對,以後阿姨您想吃水果可以和我說。」
「好啊。」許麗也回了個溫和的笑,可隨後她又忍不住琢磨那個名字:「春娟……」
寧桃現在本就無比脆弱,許麗眼裡那點若有似無的懷疑一下子就戳中了寧桃的神經,寧桃像是一個被針戳破的氣球,整個人都炸開來,還突然爆發性地胡攪蠻纏:「春娟怎麼了嘛,難道媽媽你覺得王春娟這個名字不夠洋氣有點土是嗎?又或者你覺得我女朋友家裡是開果園的,她就應該面朝黃土背朝天她就不應該這麼精緻漂亮美貌出眾是不是?還是說你根本就不信我,你也不信我跟你說的話……」
寧桃胡言亂語過後,也不等許麗反應過來,就先紅了眼眶,委屈道:「媽媽你過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啊,我根本沒準備好,我直接被你嚇了一跳……」
許麗人都要傻了。
眼看著寧桃撲進陸風晚的懷裡泣不成聲,又聽著陸風晚跟她道歉,許麗目瞪口呆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語言,她問看起來還很正常的陸風晚:「王小姐,我們家桃桃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她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所以出現焦慮暴躁喜怒無常的癥狀了嗎?」
寧桃:「……」
寧桃也知道自己表現的太差了,可是她沒辦法,她就是沒控制住。
「對不起媽媽。」寧桃放開了陸風晚轉而撲向許麗懷裡,跟她瓮聲瓮氣地道歉。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後來還年復一年地寵愛呵護了那麼多年,許麗怎麼可能真的跟她計較?
許麗還是心軟了下來,拍著女兒的後背安撫:「真拿你沒辦法。」
雖然寧桃情緒穩定了,可氣氛多少還是有點古怪且尷尬,幾個人又簡單聊了一會兒,許麗忽然想上洗手間,就把包交到寧桃手裡自己過去了。
寧桃抱著母親的手提包,跟陸風晚一起離開了早餐店,去路上等待。
她有點欲言又止,陸風晚卻及時捕捉到了她的情緒,把她攬在懷裡問:「桃桃想跟我說什麼嗎?」
寧桃那雙水潤的杏眸里又泛起了濕意,她有點哽咽,把臉頰埋在陸風晚肩膀,悶聲道:「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怎麼會?」陸風晚輕輕捧起了她的臉頰。
兩個人靜靜地對視了半響,忽地,陸風晚低下頭去,把吻落在女孩嬌軟的唇上。
寧桃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把人推開,往四周望了望。
好在這附近並沒有什麼人。
陸風晚卻問她:「剛才我給你丟人了嗎?」
寧桃臉熱著反駁:「怎麼會呢?」
「所以啊,」陸風晚擁抱著她,跟她道:「你也沒必要跟我說那種話。」
寧桃心頭一暖,靠在陸風晚懷裡點頭,說:「我明白啦。」
「還緊張嗎?」陸風晚揉著她的腦袋問。
寧桃搖了搖頭,回想起來她還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麼了,突然之間我就情緒崩潰了……」
陸風晚嘆息:「雖然我們桃桃情緒崩潰的樣子也很可愛,但我還是喜歡看你開開心心。」
寧桃笑了起來,她依偎在女朋友懷裡,後知後覺地抱怨道:「不過你怎麼還過來了?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想了個非常完美的借口,根本不用你出面,結果你還是出現了,直接把我的計劃給打亂了。」
「是我的錯,我太想在未來婆婆面前表現了。」陸風晚跟她坦白。
她都這樣說了寧桃能怎麼辦?寧桃當然是選擇原諒她。
「其實倘若你不介紹的話,我也不會說我叫陸風晚。」陸風晚道。
寧桃揶揄:「那你說你叫什麼?如果我不說的話,你也會用王春娟這個藝名嗎?」
陸風晚失笑:「我會告訴咱媽,我叫寧風晚。」
寧桃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問陸風晚為什麼,陸風晚的回答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陸風晚說:「因為想以你之姓冠我之名,這樣聽起來還有點浪漫不是嗎?」
寧桃也跟著笑了起來,但她矜持地表示:「也就一般浪漫。」
陸風晚想了想,又說:「那就叫許風晚,跟咱媽媽一個姓吧,我拐跑了她的寶貝女兒,就理所應該給她當女兒補償。」
「不可以。」寧願搖頭拒絕,又抬著臉頰撒嬌:「你去給我媽當女兒,那我們不成姐妹了嗎?姐妹愛愛是不行的。」
陸風晚勾了下唇,忽然不正經:「那不是更刺激?」
寧桃氣的打她。
兩個人這樣聊著天,寧桃終於放鬆了下來,都隔了好一會兒許麗還沒回來,寧桃就發了條消息問。
許麗的回答是:【還得一會兒,怎麼,你們等我等的不耐煩了?】
寧桃連忙打字:【那當然沒有,媽媽你想蹲多久蹲多久,我只是擔心你腿麻所以才問問你嘛。】
許麗給她發了好幾個敲頭表情。
因為還要等待,陸風晚和寧桃就又閑聊了起來,原本只是正常說著話,可不知道為什麼,陸風晚又開始跟她表白。
「好喜歡你。」陸風晚輕輕吻在她額頭上。
寧桃見周圍沒人,就往女朋友香香軟軟的懷抱里貼了貼,黏黏糊糊地問:「幹嘛又說這種話。」
陸風晚摟緊她,動作溫柔又珍視,她說:「我就是想到了一些言情劇。」
寧桃不解地抬眼:「嗯?」
陸風晚道:「一些言情劇裡面不是有這樣的情節嗎?兩個主角先是相識相戀,等愛上了以後卻發現他們的上一輩之間存在著血海深仇,每當這個時候,他們的故事裡就會產生很多矛盾和誤會,然後兩個人就開始虐身虐心經歷許許多多的波折。」
陸風晚聲音低了下去:「桃桃,其實我做的並不好、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跟你完全坦白,我、有些事我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可你說沒關係,你說你可以等……包括你小姨的事,都是你自己發現,當時我真的慌了,我心裡很清楚,對你隱瞞這麼多的我實在罪無可恕,你對我有任何懲罰都是我應得的,就算你為此惱火,為此恨我,為此報復,那也是我活該……」
陸風晚環著她的手臂又緊了一點,將頭低埋在那截白皙頸肩,「可是你說,那不關我的事,你說,你還是好喜歡我。」
陸風晚說:「寧桃,我再沒見過比你更好的女孩子了。」
陸大美人很難得地同她說了掏心掏肺的話,按道理寧桃應該感動的,可寧桃只感動了一下,就捧起女朋友的臉頰,眯眼道:「好傢夥,看來你還有我不知道的事,請問陸小姐你是洋蔥嗎?非要我一層一層地剝掉你的皮是不是?」
陸風晚想說什麼什麼,寧桃卻把手指放在了她嘴唇處。
「別說啊,有本事你就什麼都別說,因為我突然發現我還挺喜歡剝洋蔥的。」寧桃眼波流轉,眸子里劃過幾分狡黠:「還有你說的懲罰……之前是因為我被貓女郎裝誘惑到了,所以才中斷的,現在你提醒了我,那這懲罰當然得繼續啊。」
陸風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偏偏寧桃的話她也沒法反駁,就只能說好。
「那我繼續在你床邊打地鋪?」陸風晚試探道。
「不行。」寧桃一臉冷漠:「你給我睡外面的沙發。」
陸風晚在心裡嘆氣,說出來的話卻非常順從:「好,都聽你的。」
按理說她們說的話已經算不上濃情蜜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對視了幾秒過後,兩個人還是不由自主地朝著對方貼近。
並不是非常纏綿深入的濕/吻,只是唇與唇的輕輕碰撞,沒有任何口水交換,連淺嘗輒止都算不上,她們卻沉溺其中,分外著迷。
以至於許麗過來的時候都沒有人發覺。
當然許麗也沒有出聲打擾,她只是靜步來到親熱的兩個女人旁邊,抬起手,抽回了自己的手提包。
那包剛才還被寧桃抱在懷裡,這會兒卻被夾在緊緊相擁著的兩人之間,都有點變了形。
寧桃和陸風晚恍然回神,慌張分開,臉上都有點懊惱和緋色。
明知道許麗會過來,為什麼還是情不自禁了?
「咳,那阿姨,我先帶您回去休息吧。」陸風晚勉強鎮定了下來。
許麗似笑非笑地拿眼神掃蕩過面前的小情侶,說出來的話帶著揶揄:「我只是過來拿一下我的包,沒有打擾的意思,要不然你們繼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