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路見不平

到了午飯點，顧清影問兄妹二人想吃什麼，顧寧搶著說想吃火鍋，裴湛也跟著說火鍋。顧清影知道是裴湛遷就女兒，自己心中也偏愛女兒，於是同意。

三個在附近找了一家裝修別具特色的火鍋店，一進門，店裡客人還不少，靠窗的座位全部坐滿，他們只能坐裡面一個角落的位置。

服務員推薦店裡的特色——牛油麻辣火鍋。顧清影不敢給女兒吃太辣的，怕對胃不好，選擇了一個鴛鴦鍋，一半是牛油麻辣鍋，一半是菌菇高湯鍋，又讓兄妹倆各自點了一些愛吃的葷素菜。

三個人一邊吃著店裡送的小碟，一邊聊著天。顧寧還津津樂道上午的娛樂項目。顧清影和裴湛各懷心事，但也陪著她開心談論。

不多時，鍋底上來了。又等了一些會兒，菜品陸陸續續上來。服務員又簡答介紹了各種葷菜涮的時長，然後又告訴他們有自助調料區。

顧清影讓裴湛先去選調料，自己和女兒留下來，畢竟還有隨身帶的東西在座位上。可是顧寧也想去選，裴湛就帶著她一塊先去。

顧清影一看手機，曲欣欣給她發了十幾條微信，質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還有不少口不擇言罵人的話。她看著心累，不斷嘆息，她根本不想跟曲欣欣攤牌，至少還可以給這個曾經的朋友一點顏面，不是嗎？

可是，有問題，有矛盾，不是應該攤開來說清楚嗎？而不是心胸狹隘只知道記恨，又不讓對方知道原因吧？

正如曲欣欣信息里說的「我怎麼得罪你了，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吧？」

既然如此，那她就把事情挑明了，說清楚吧？也好問問曲欣欣怎麼能這麼對她？她和曲欣欣相識多年，她把她當最好的朋友，對她無話不談，對她坦誠以待，卻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場，是她活該嗎？

不都說，年少時結交的朋友，是最真誠，最真摯，最牢不可破的嗎？怎麼曲欣欣，成了塑料姐妹，成了背地裡捅刀子的人？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給曲欣欣發了一條消息：這些年，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果然，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就石沉大海，曲欣欣不再騷擾她。

她原本心中還殘留的一點懷疑，懷疑曲欣欣這件事，其實是江嘉彤的栽贓陷害，其實曲欣欣並沒有做傷害她，背叛她的事情。可是曲欣欣心虛了，連一句辯白的話都沒有……就在這一刻，她殘留的一點信任都消耗殆盡。

她不再多想，看著兩邊的過道，這兩個孩子怎麼還沒有回來，都去了好長時間。

她抓起了雙肩包以及手機，問了一個服務員選料區在什麼地方，就尋了過去。

她往前走，聽見了一句句的粗言穢語，難以入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越走近，謾罵聲越大，與此同時，她聽到了裴湛的聲音「你說話就說話，別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人，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動手了？」

她加快步伐，向前走，繞過一扇屏風，終於見到，有幾個人圍在一起，裴湛的身高挺拔，在人群中很顯眼。她又聽見了孩子的哭泣聲。

顧寧？她衝上前，撥開人群，女兒正抱著裴湛的大腿，裴湛的一隻手放在她的頭頂上，做保護狀。裴湛的身邊有兩個女人，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表情凄苦，穿著保潔員的衣服；另一個不過三十歲，青春靚麗，濃妝艷抹，用食指指著四十多歲的女人，不停謾罵。

「怎麼了？」她蹲下身體，抱住女兒，女兒的小圓臉上掛著淚水，一見媽媽來，撲入媽媽的懷抱，委屈地喊了一聲「媽媽」。

「乖，寧寧不哭了，不哭了！」她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問裴湛，「發生什麼事了？」

裴湛沒空理她，還繼續跟面前的年輕女人對話，一點不肯示弱。

「你這個人怎麼蠻橫不講理呢？阿姨也是無心之失，不小心弄髒了你的衣服，你為什麼非要張嘴就罵人，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啊？公共場合非要大吵大嚷的？」

顧清影注意到年輕女人的胸前沾了一片黏糊糊地醬汁。

「喲，你說得輕鬆，我的衣服多少錢，你知道嗎，弄髒了，她賠得起嗎？」年輕女人鄙夷地說，「難不成你給她陪啊？她是你什麼人啊？」

「衣服髒了，我們給你洗，真的壞了，我們給你賠，你滿口髒話難道就能解決問題了嗎？」裴湛反問。

「算了，算了，我賠，我賠！」中年女人攔住衝動的裴湛低聲下氣地說，「您說多少錢，我賠！」

「喲，你不過就是飯店的保潔員，你一個月能有幾個錢，我這衣服十多萬呢，你這個窮鬼，幾年能掙這麼多錢啊？你真能賠得起嗎？滿口大話的煞筆……真是氣死我了！我要找你們老闆把你開了。」年輕女人瘋狂的叫嚷著，「這家店都是死人啊，店長呢，大堂經理呢，統統給我滾出來……你們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滾滾滾……氣死我了，媽的！」

周圍圍觀的客人們都紛紛搖頭，有的怕惹事，悄悄離開，有的不滿這個女人的粗俗言語，出言指責。結果這個渾然不怕的女人連著所有人一起罵，各種髒話連篇。

顧清影已經通過現場情形和裴湛和兩個女人的對話，猜出了大概：這個中年女人應該是店裡的保潔員，不小心弄張了這個年輕女人的衣服！這件衣服價格不菲，所以年輕女人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裴湛一定是打抱不平挺身而出的，這種行為值得讚揚。這個年輕女人生氣可以，但不管怎麼樣，張口就罵人，實在是太沒素質。

這種場合下，吵吵嚷嚷，罵罵咧咧，影響特別不好，顧清影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抱起女兒，護著女兒，怕女兒受傷，又拍了拍裴湛肩膀，「裴湛，你少說兩句，別跟她糾纏，不行找店長解決！」

顧寧乖巧地靠在媽媽懷裡，小聲地哭泣，顯然是被狂躁的年輕女人嚇得不輕。

中年女人原本垂頭喪氣，一聽顧清影說完，突然雙目有神，緊緊地盯著裴湛看，又看了看顧清影母女。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瘋狗，噢，這兩個狗東西，是你的孩子啊，喲，年紀輕輕能生出這麼大的小夥子？」年輕的女人滿口胡言亂語。

顧清影心中十分生氣，回了一句：「我很抱歉，是我沒有看護好兩個孩子，惹得您不快，您的衣服弄髒了，您對店員有不滿，您可以找店長處理，可是您這樣張口就罵人，這不合適吧？」

「真是好笑，什麼合不合適，做錯事，還有臉了，怎麼，你們仗著人多啊，我可不怕你們？一個低三下四的保潔員也值得你們維護……」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鬧得不可開交，店內不少人都往這邊來看熱鬧。原本忙碌的店員也開始重視這件事了，找來了店長調解。有經驗的店長，先安撫了年輕女人的情緒，以免單來致歉，又承諾會嚴肅處理保潔員。

年輕女人依舊不依不饒，非逼著保潔員和裴湛給她道歉。店長為了息事寧人，可以讓保潔員給客人道歉，可是裴湛也是客人，店長沒有這個權利，他也為難了。

裴湛幾次想衝上給這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兩巴掌，都被顧清影拉住了。

「要我道歉，你休想？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倒是有些沒教養的，影響公共秩序，還影響人的食慾，這種人應該趕出去才是！」裴湛冷笑著說，「你這個店長也真是當得窩囊！」

「裴湛，少說兩句！」顧清影喝道，又轉而對店長說，「既然你們自己處理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長連聲道歉。

「想走，門都沒有，你們一個個都不許走，都要給我道歉！」年輕女人又咆哮起來。

周圍看熱鬧的一個男人低聲道：「只怕不是個神經病吧？」

「都是我的錯，跟這個孩子沒有關係，對不起，對不起……」保潔員低三下四的道歉。

「這樣的道歉太沒誠意了吧，誰知你心裡是不是在罵我？想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你跪下來求我啊！」年輕女人囂張地說。

「什麼，你這人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不就是一件衣服，人家已經跟你道歉了，也答應賠了，你怎麼還不依不饒啊，給你下跪，你受得起嗎？」裴湛掙脫了顧清影的拉扯，向前走了兩步。

年輕女人忌憚裴湛的身高和體魄，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嘴裡還是不依不饒地叫著：「我不過是讓她跪下來道歉，怎麼了，不行，不行就賠錢吧？」

「那您覺得賠多少錢合適？」店長小心翼翼地問。

「您要賠多少錢都可以，沒有錢，我借錢賠給您！」保潔員委屈地說。

「好啊，要多少都可以嘛？那你賠我十萬吧，我這衣服當時花了二十萬，看你這麼寒酸，就賠一半吧，我也算做回好人！」年輕女子眼珠一動，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