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果斷離開
深夜,秦陌鈺在睡夢中被人搖醒。
「做什麼?」秦陌鈺從床上坐起,睡意朦朧地問。
「公子,」喚醒他的人是他的貼身小廝,「阿青公子在門外求見。」
「讓他進來。」
聽到「阿青」這個名字,秦陌鈺一瞬間就無比清醒。他知道,到他的計策起效的時候了。
「拜見秦六公子。」阿青恭敬地行了個禮,「趁王爺睡著了,我偷溜出來,是因為有話想跟您聊聊。」
「你說。」
「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阿青開門見山,「今天傍晚貴府上有個下人說王爺在花園叫我過去一趟,這都是您安排的,對嗎?您就是故意要讓我聽到那些話。」
「……」秦陌鈺本以為阿青聽到那些話就會直接氣昏頭,想不到他倒比自己想象中的聰明。
「您就是想讓我離開王爺。那麼恭喜您,雖然我已經識破了這是您的計謀,我還是會離開的。」
「哦?」阿青接下來的這句話,又是令秦陌鈺一驚。
「倘若是作偽,王爺無論跟您說什麼我都不會在乎。可是我感覺出來了,他那些話有真心的部分——
自從與你相識,王爺便覺得單單一個我已經無法令他滿足了,因為我現在能操心的只有他的日常瑣事,在另一些更重要的方面根本幫不到他。幫得到他的只有你。
興許王爺是希望今後你我能如娥皇女英一般共事一夫,但,我阿青雖然身份卑賤,卻也只想被一個人情有獨鍾。」
「……!」
阿青這番話中的信息量很大,秦陌鈺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從前想不通的一些事忽然能明白過來了,譬如前世登基后白瀟河為什麼要放自己離開。
那時他曾跟自己說:「陌鈺,你爹公然反朕,朕不能不處置他,並將你秦氏全族貶斥為奴。但你為奴也未必要去邊境,你若願意,便留在朕的身邊服侍吧。」
「哈哈哈哈哈!」那時的秦陌鈺聽了這番話,癲狂地大笑起來,「你殺了我爹,竟然還想讓我為奴服侍你!白瀟河,你把我也一併殺了吧!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走吧。朕放你走。」最終,白瀟河如此說道。
如果不是秦陌鈺後來去登基大典上刺殺白瀟河,他或許可以苟延殘喘般過完一生。
這就是因為,白瀟河對他居然是有幾分真心的。
可就算有這所謂的真心,他依然可以毫不留情地命人一箭刺穿自己的胸膛!
「阿青,你知道白瀟河最殘忍的地方在哪裡嗎?」秦陌鈺忽然說道,「在於他並非徹頭徹尾的虛情假意,而是將一些若有似無的真心混雜其中。他真的喜歡你,可他更喜歡這片江山,所以他可以為了後者把你的母親說成賤奴,而即使如此,你也容易貪戀那幾分真情。」
他這話是在說阿青,也是在說自己。
幸運的是,他自己已經不會再去貪戀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您的意思我都懂。」阿青此刻倒是和秦陌鈺心有戚戚焉,「您可以設計令我前去,但您無法設計王爺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這就是我決定今夜就離開的原因。」
「你是個有智慧的人。」如今秦陌鈺已經不再把阿青視為情敵,也就對他友善地笑了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必被這種人耽誤一生。」
「自己的幸福……」阿青嘴角揚起一絲苦笑,「我的人和我的心早都已經屬於王爺,離開了他,我也不敢指望自己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只是我這一生總是被宮裡的人看不起,尤其貴妃娘娘總是叫我看清自己的卑賤身份,不要痴心妄想……所以我最想要的,大約便是『尊嚴』二字吧。我這一走,也算是成全了自己一回。」
「你說你的人和你的心早已屬於瀟王,」秦陌鈺注意到一個信息點,「你們是何時在一起的?」
「不敢欺瞞秦公子,我們八年前便有了第一次。」
「……」
自己第一次遭遇戴著面具的白瀟河是在六年前,他卻居然八年前就跟阿青在一起了??難道那時他的心就已經可以分成兩半?
秦陌鈺覺得白瀟河這個人他還是無法完全理解,他也放棄去理解了。
如今他的幾分真情,只能讓他這一世更加飽嘗被拋棄的滋味,結局更加凄慘而已。
「秦公子,告辭了。感謝你讓我認清了現實,替自己作了回主。」阿青向秦陌鈺行了個告辭禮,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白瀟河發現了阿青的留書,得知了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阿青!!」白瀟河心急火燎地就要去追。
「瀟河,」秦陌鈺宛若懵懂無知般地迎上去,還伸出衣袖擦了擦白瀟河額角急出的汗,「你怎麼了?」
「……阿青,阿青他不見了……我要去找他!」
「你找他做什麼?」秦陌鈺把臉一板,「他走了你為什麼那麼著急?你昨天還說你一點都不在乎他,看來你全是騙我的!」
「不不,不是這樣……」平時總是風度翩翩的白瀟河少有地亂了陣腳,連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他在我身邊多年,將我的飲食起居伺候得體貼周到,他走了,我當然會難過……」
「我不管。」秦陌鈺噘著嘴,「你不許去找他。否則你便不要再來找我了。你缺體貼周到的下人,我府上多的是,你再隨便挑一個去便是。」
「……」一時間,白瀟河陷入了深沉的糾結之中。
一邊是他愛的人,另一邊是可以助他得到那個夢寐以求位置的人。
何況對於秦陌鈺這個人,其實他現在也有某種程度的喜歡。
最終,白瀟河無奈地做出了決定:「好好,我不去找他。陌鈺,我現在只有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負我!」
「我那麼愛你,怎麼會負你呀?」秦陌鈺佯裝露出喜悅的笑容。
他聽著白瀟河的央求,倒是覺得此刻的他有點可憐了。
不過,心軟是絕不可能心軟的。
不負白瀟河?自己可還有一份大禮在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