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原來我可以放心靠近你
「陌鈺……」白瀟河忽然凝視著秦陌鈺說道,「其實我知道的,白滄嵐自從被送往佛寺之後就一直在嫉妒我,嫉妒我佔盡了父皇的寵愛……但到了今天,我倒是有些嫉妒他了——至少父皇沒有想過要殺他。」
「……」秦陌鈺覺得白瀟河終究也有可憐之處,心中倒是酸澀了一下,但語氣淡漠:「不用跟我說這些了。你在滄王府不適宜久留,請吧。」
「我知道你不想理會我,」白瀟河苦笑了一下,「也知道你找我,不過是想利用我幫你問清楚真相。那麼久了,我已經沒辦法再欺騙自己,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還甘願被你利用嗎?」
「為什麼?」秦陌鈺冷冷地問道,琢磨著他不過又是想作一番看似真摯的表白罷了。
但白瀟河所說的話卻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說話了。曾經我身邊有父皇,有母后,有阿青,還有你。但現在只有你,至少還能坐在這裡聽我說完這些話。」
秦陌鈺恍然間覺得,白瀟河倒是活得比以前更真實了些。「那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失去這一切嗎?這都是因為,你招惹上了我。」
「……」白瀟河仍是一臉苦笑,「也許只是這些本就不屬於我吧。父皇的愛是假的,母妃只是想把我作為她向父皇復仇的工具……至於阿青……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去了哪裡……他大概真的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我了。」
秦陌鈺這才知道,原來白瀟河這段時間派人去找過阿青。
要說當年聽到白瀟河對阿青那麼情深一片,他情緒還多少有些波動的話,現在他已經內心毫無波瀾了。「所以這些人你都沒法理會了,就來找我?抱歉,我也早就不屬於你了。來人,送客。」
「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白瀟河說罷便轉身離開。
秦陌鈺也起身離開了那個會客間,然後去找了白滄嵐。
「滄嵐,我已經把鄭貴妃的動機都了解清楚了……」
「你坐我腿上說好不好?」白滄嵐冷不防地來了一句。
「……」秦陌鈺臉微微一紅,瞪他一眼。這人不知怎麼倒愈發荒淫無恥起來。
「我只是想抱著你。」白滄嵐見秦陌鈺沒吭聲,不由分說地將他抱到自己腿上坐著,「阿鈺你知道嗎?自從我知道我不是災星,可以放心地觸碰你,我很開心……」
秦陌鈺心頭一驚,這才知道白滄嵐為何會一反常態,「真是的,你怎麼還在意這個?」
「這種事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我又怎敢拿你做賭注?」
白滄嵐將他懷中的秦陌鈺抱得緊緊的。
「原本你最近並沒遭受什麼災禍,我覺得興許是我多慮了……但那次你忽然中了別人的葯,身體狀況一落千丈……你知道那時我為何要堅持獨自出征嗎?」
秦陌鈺不由得輕輕「啊」了一聲,「原來你不只是擔心我的安危?」
「我固然擔心敵人會傷害你,但我更擔心是我的存在給你帶來了災難!自那以後,我跟你在一起更是時時膽戰心驚,捨不得遠離你,又不敢對你靠得太近……直到現在,我終於是徹底放心了。」
「你這傻瓜!」秦陌鈺不由得眼圈一紅,也緊緊靠在白滄嵐的身上,並且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你早不該擔心這個的。我們在一起,只會兩個人都變得更好。」
「是啊。」白滄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這樣便好。」
「好啦,你到底還想不想聽我說正事?」
秦陌鈺這才把剛才從白瀟河那裡聽來的話,都向白滄嵐轉告了一遍。
「你說,鄭貴妃要見皇后,是想跟她說什麼呢?」
「不管說什麼吧,」白滄嵐笑了笑,「現在終於到了觀賞她們狗咬狗的時候。」
此刻,皇后已經到了冷宮。
「說吧。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想跟本宮說?」
「皇後娘娘就算只是來看看我的笑話,不也挺好?」鄭貴妃冷冷一笑,「你放心,我不是想把你也拖下水,我找你來,只是為了我身邊的一個人。」
「一個人?」皇后怔了怔,這話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身邊有個叫衛志傑的侍衛,你也是見過的。我承認,我見他生得好看,所以才把他留在身邊,想著每日多看幾眼賞心悅目也是好的。
不過我這人的脾氣你也知道,對下人總是非打即罵……」
實際上鄭貴妃從未苛待過衛志傑,但這種細節皇后想來並不會知道。
「所以以前衛志傑就跟我宮中的人流露出過想跟著你的願望……你是人人皆知的賢后,跟著你自然是極好的。」
「他想跟著我?」皇后的神情中閃過幾分驚喜。
鄭貴妃一見這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概率更高了——
自己深宮寂寞,而皇后和皇帝本質上也不同心,又何嘗不是深宮寂寞呢?
哪個女子能不喜歡上衛志傑這種年輕英俊性情又乖巧的男子。
「是。」鄭貴妃點頭,「說實話,我對他也算是真心喜歡的,如今我自己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就為他謀條好的出路……懇請皇後娘娘能收留他。」
「好,本宮准了。」皇後點了頭。
「只是此人性情正直,如今我落了難他卻要另投他主,只怕他心裡會過意不去……還望娘娘能恩准我先見他一面,說服說服他。」
「看來他倒是個忠誠之人。這本宮也准了。」
冷宮是不能隨意探視的,但以白瀟河和皇后的身份,要進來都不算太難,而在皇后的安排下,衛志傑很快就順利過來了。
「志傑,你我相愛一場,你能不能幫我最後一個忙?」
事到如今,鄭貴妃依然情願相信衛志傑是真心待她的。就算衛志傑真的和白滄嵐串通了來害她,皇后也一樣是白滄嵐的敵人,現在要對付皇后,衛志傑也同樣應該求之不得。
「貴妃娘娘你說!」衛志傑也做出情真意切的模樣,「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儘力去做。」
「替我潛伏到皇後身邊,找機會替我報仇。」
鄭貴妃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次的事雖然是白滄嵐害我,但終究當年是我害他在先,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皇后。
你有何消息只管遞給白滄嵐吧,他一定也恨不得除皇后而後快。」
直到如今,鄭貴妃已經指望不上自己的兒子白瀟河了。
比起兒子,家裡倒有別的人相對可靠一些。
「皇后以為我在這裡沒法翻身了……」鄭貴妃忽然冷笑著話鋒一轉,「她忘了,我還有個手握兵權的哥哥。」
第二天的早朝上,鄭顯恰好就向皇帝提起了關於鄭貴妃的事:
「皇上,臣知道舍妹犯下了彌天大罪,但請皇上念在她多年盡心服侍皇上的份兒上,從冷宮放她出來吧!給她個才人之類的位份,讓她在後宮頤養天年也就是了。」
「這……」皇帝倒是猶豫起來。
「荒謬!」白滄嵐忽然一聲厲喝,「鄭氏先後害死本王的生母和養母,父皇未將她賜死已是念在她儘力服侍多年的份兒上了!要將她從冷宮放出來,除非本王死了,讓她從本王的屍體上踏過去!」
「滄王,你未免也太過囂張了!」鄭顯也神情一冷,「皇上還未發話,大殿上豈容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皇帝此刻也厲喝道,「滄王說得對,鄭氏罪不容誅,朕赦她死罪已是法外開恩。朕的後宮之事朕如何處置,還輪得到鄭大人你來插嘴嗎?!」
「……」鄭顯鐵青著臉閉了嘴。
之後他暫時沒有什麼行動,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一個月後,是白瀚朗和秦子琅的大婚之日,也就是白瀚朗嫁入秦府的日子。
自從聽說這個朝堂上傳來的消息,秦子琅一直都處於傻掉的狀態。
直到看到披著紅袍跟他入洞房的白瀚朗,他還是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秦子琅睜大眼睛瞪著白瀚朗,「你一個堂堂王爺,要嫁過來當世子夫人??」
白瀚朗牽起嘴角一笑:「皇上都下旨賜婚了,我還能是開玩笑?不過呀夫君,娘子我能在上面嗎?」
「……我呸!」秦子琅臉一紅,眼睛瞪得更圓,「我是夫你是妻你還能在上面?這樣豈不是抗旨不遵?」
「夫君你要是捨得,就去叫皇上治我的罪吧!」
說罷,白瀚朗將秦子琅撲倒在床上……
這邊是喜氣洋洋,那邊卻有血光之災。
不久后,鄭顯起兵謀反。
但白滄嵐根本不怕他——
他敢公然和鄭顯撕破臉,就是因為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又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巴不得逼著鄭顯早日走上這條路。
自從白滄嵐上次帶兵出征擊退鮮卑汗國的進犯,有很多皇家軍士都對他忠心耿耿。
加上秦家軍,以及白滄嵐原本自己秘密訓練的軍隊,這些力量團結起來,與鄭顯的力量抗衡綽綽有餘。
所以白滄嵐便率領著軍隊和鄭顯浴血奮戰,很快鄭顯就潰不成軍。
謀逆大罪是不可能赦免的,皇帝憤怒地對鄭顯除以斬首之刑,並且將鄭家滿門抄斬。
現在和鄭家有關的就只有兩個活人了——
鄭貴妃和白瀟河。
鄭貴妃如今在冷宮中生不如死,白滄嵐倒也不急著取她的狗命。
至於白瀟河……
「白瀟河現在沒了鄭家作倚靠,」白滄嵐跟秦陌鈺提起此人,「本王再輕輕一動手指,就可以把他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得粉碎。」
「……你故意說這個的吧?」秦陌鈺白了白滄嵐一眼,「想試探我的反應罷了。你要捏死就捏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