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洞口紅妝訂約期,治疑症若水施妙手
出得洞來,玉紅妝放開扯著的齊心成衣角,繼續往前走。齊心成見玉紅妝要走,覺得應該為剛才的失禮道個歉,便追上一步拍了下玉紅妝的右肩道:「姑娘,剛才…….」
玉紅妝心中本就有小小的氣憤——竟然被男孩子壓在身下這麼久,但齊心成捨身相護,還不惜答應與易庄師徒同去擒屍王來替自己解圍,心中其實還是感激更多些。感激之中被齊心成的無禮冒犯,又變成了羞臊。總之百感交集之下,突然六神無主,猛的一轉身,「啪!」地一記耳光狠狠地拍在了齊心成的左臉上。
一來沒防備,二來玉紅妝本身就身手不錯,出手極快。齊心成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嘴巴,只覺得臉麻麻的,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平息眼前這位大小姐的怒氣。玉紅妝緩過神來,一耳光已經拍出去,趕緊上前伸手揉了揉齊心成的左臉「啊,對不起!我不是……」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手放在一名初次見面的男子臉上不妥,急忙收回手來,轉過身去,頓覺雙臉滾燙,低下頭盯這腳下的石子不知所措。正是「火箭乘風破冥兵,少年仗義展豪情。名媛不覺心悄動,紅妝兩面掛紅雲。」
齊心成捂著臉,看得有些入神,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玉姑娘,你…..」
「哼,剛才那一下是怪你冒犯本小姐。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多虧你替我解了圍。」玉紅妝也不回頭,邊背著手,將一塊小石子向前踢去,邊說到。
「那後面那一下呢?」
「後面那一下……」玉紅妝雙臉再一紅,急忙轉身要解釋,卻看到笑虎雷和於承書站在齊心成身後,於承書壞笑地看著自己,笑虎雷很認真地又問了一次:「後來那一下是獎勵?」玉紅妝意識到剛才那一句應該是於承書問的。「你們…」一時羞憤難當,臉漲得通紅起來,掄起右手又在齊心成的左臉上來了一下「這是送給你兄弟們的,待會你轉交吧!」說完轉身急急走出幾步,又回頭丟下一句話:「本小姐住在村鄉府附近的玉元鏢局分局,明早三相到分局門口等我,有要事相商。」(註:6點至7點為一相時,17點到18點為十二相時,三相時為9點,三相是三相時的簡稱。)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玉紅妝的身影漸漸沒入了遠處的樹林中,於承書走上來拍了拍齊心成的肩膀「可以走了嗎?我們將這隻山貓送到林醫師家裡,順便請若水幫療療傷吧。」
「你受傷了嗎?」笑虎雷記得於承書似乎沒有直接參加剛才的打鬥。
「我沒受傷,可你和心成不是受傷了嘛!」於承書微笑著指了指笑虎雷跌破的褲子,又指了指齊心成的臉。
「哦,我的檫傷而已,小問題。不過心成的臉好像有些腫了,趕緊去找若水看看吧,不然破相就麻煩了。」笑虎雷看著齊心成微微紅腫的左臉笑道。
「嗯,走。嗯?你剛才說什麼?你給我回來!哎喲,還真挺疼的!」齊心成見玉紅妝走遠了,隨口答了一句。隨即緩過神來,就要追打於承書和笑虎雷。笑虎雷抓起剛才放在洞邊的山貓就跑,於承書也緊跟其後向村子的方向逃去。於是山林通往村子的道路上,不時有路人看到一個背著弓箭左手捂著臉的少年,大叫著在追趕一個拖著一隻山貓的小胖子和一個背著藤筐的少年書生。
位於南起通往天詔國交通樞紐的弧灣村以大石橋為中心,彙集了來往客商,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人稱弧灣第一神醫的林清風林醫師的爺爺據傳說是當時天成國的席御醫林乘雲,傳承至今已是三代行醫,林清風潛心研習醫道,不僅盡得祖輩真傳,還在此基礎上改進創新出不少新的醫術。由村長和村裡受過林清風救治過的大戶共同出資、出地,為林清風在村中最熱鬧的通華街上開了一家醫館——清安堂。由於林清風總是為窮人義診,所以總是有很多人上門求醫,雖然女兒自小跟隨他學習醫術,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但他每天還是忙於應付。
這天林清風正忙著替上門求醫的病人看診抓藥,突然村南張員外的兒子哇哇地叫著被抬了進來。林清風連忙上去詢問原由。跟隨來的管家道:「林醫師,我們家少爺正吃午飯,突然肚子疼痛難忍,於是我們就趕緊送了過來,我家老爺隨後就到。還望林醫師救救我家少爺!」
林清風觀察了一下病人的臉sè,又摸摸了他的肚子,號了一下病人的脈,對一旁的助手吩咐道:「趕緊送到內室,我要緊急處理。阿明,立刻幫我準備熱水、消毒湯和環開術用具。」
眾人七手八腳把病人送進內室,林清風轉身對剛才正在求診的病人和一旁等待就診的其他病人一拱手說到:「這位患者病情緊急,必須我立即處理。小女將會替各位繼續看診,對不住了!」說罷轉身快步走入內室去了。
「哎,哎,哎,怎麼就走了?讓個小姑娘來敷衍我們。難道人家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值錢嗎?醫藥錢我也是付得起的!」等待看診的人中,一個獐頭鼠目,皮膚略黑,身材幹瘦,套著一身紫sè綢緞長衫的人站起身來,叉腰喊到。
「這位公子,請稍安勿躁!大家也請安心排隊,小女子會為你們一一看診的。」林若水一身藍衣,一頭長用藍sè絲帶系在身後,雪白的雙臉透著紅暈,微笑著朝眾人微微一點頭一欠身。
「好啊。」「嗯。」「有勞林姑娘了。」眾人紛紛回道。
「好什麼好啊!本公子就是沖著他林清風這塊牌子來的。那些不付錢的人都排在我前頭看病,本公子也耐著xìng子等了這麼久,卻突然進來一個人他就不看了。弄個小姑娘出來敷衍我。難道別人的xìng命重要,本公子的xìng命就不重要嗎?」這「乾瘦哥」沖大家一通喊,又轉過頭來盯著林若水,左手掏出一塊銀子,挑釁似拍在醫案上「還是怕本公子付不起錢!」
「喲,好大的一錠銀子呀。這位公子真是出手大方。」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一個人,拿起醫案上的銀子在手上拋了拋道:「看公子不甚面熟,相必不是本村之人吧?鄙人來給公子引見一下,這位林姑娘是林神醫的千斤,同時也是林神醫唯一的親傳弟子。您別看她年紀不大,但是已經學醫多年,經驗豐富,雖不敢說能夠起死回生,但在這弧灣村能見到的病都可以藥到病除。再加上林姑娘出落得清秀可人,所以村裡的人都尊稱林姑娘為『醫仙』。」說完朝林若水擠了擠眼。一來眾人平時也多有得林若水醫治;二來眾人見這「乾瘦哥」故意找茬也都心有不平。於是紛紛附和,點頭稱是。
原來進來這人就是齊心成,正好碰到這「乾瘦哥」在這裡找茬,於是便打算戲弄一下這「乾瘦哥」,替林若水出頭。「乾瘦哥」見眾人都說眼前的小姑娘是「醫仙」不禁有些心虛,氣勢也弱了幾分。
「好,既然是『醫仙』,那麼請看看我這手不紅不腫,卻是已經不能出力拿重物了,一出力就是一陣鑽心的刺痛。看了不少郎中,各種跌打藥酒也擦了不少,卻絲毫不見好轉。你若治得好,我變尊你為『醫仙』。尚若不能,別怪本公子不客氣!」「乾瘦哥」伸出右手,拉起衣袖道。
「請問公子是何時開始疼痛?可有跌倒或者受到物件撞擊?」林若水看了看他的手腕問道。
「大約一個月前,我早晨睡覺起來就開始疼痛了。只是當時痛的還不是很嚴重,就沒怎麼在意。誰想後來竟越來越嚴重,這右手到現在連稍重一些的東西都拿不了了,一使勁大拇指和手腕就刺痛難忍。」
林若水聽罷,轉身往葯架去拿葯。齊心成乘這當口挨近林若水,低聲問道:「他只是患的什麼奇難雜症?」
「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癥狀,只是睡時不慎擠壓到右手拇指筋骨,造成拇指筋骨錯位。這癥狀不算嚴重,卻也少見。待我為他扶正筋骨,就不會疼痛了。然後再貼一貼我們清風堂特製的跌打膏藥,二天後便可痊癒。」林若水輕聲答道。
「那好,一會吧膏藥交給我,你為他扶正筋骨之後,便交與我來處理。」
林若水看了齊心成一眼,輕輕一點頭,又輕聲說道:「不過你可別玩得太過份,不然我爹要責罵我的。」
「放心,我何時讓你為難過?」齊心成朝林若水擠了擠眼道。
林若水從葯架上取下一貼藥膏交給齊心成,又取下一小瓶藥水塗在「乾瘦哥」的右手大拇指根部和手腕上。然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乾瘦哥」的大拇指根部,順著手往下移了兩寸。突然向內使勁一搬,緊跟著再向外一拉。「好了。」林若水轉過身去在洗手盆里洗起手來。
「好了?」「乾瘦哥」將信將疑拎起一把近旁的椅子「喲,真的好了。果真是『醫仙』啊,神了!」
「哇,真厲害啊林姑娘。」「真是『醫仙』哦。」「仙子...」一旁眾人也不禁讚歎著。
「你再拿一貼我們清風堂特製的跌打葯貼,貼上兩rì便可痊癒了。」林若水邊洗手邊說道。
「好的,好的。額,這葯貼……」「乾瘦哥」把頭點得跟雞叮米似的。
「這葯貼內在這內,不過這等『醫仙』的靈丹妙藥,您的藥費剛才那點銀子可能不夠,公子您還得再加十兩。」齊心成朝「乾瘦哥」伸出手來,笑了笑繼續道:「想必與公子這等的身份,區區十兩銀子,應該不在話下吧?」
「你....」「乾瘦哥」瞪圓了眼睛看著齊心成,最後終於身子一軟「好吧,為了痊癒,這點銀子不算什麼!」說著,鐵青著臉掏出十兩銀子放在齊心成手上,奪過膏藥奪路往門外走去。
「剛才這位公子插隊治療,耽誤了大家的時間,這十兩銀子就權當他替大家出的看診費,大家說好不好!」齊心成轉過身來,舉起手裡的銀子對候診的眾人大聲說到。
「好!」眾人異口同聲歡呼起來。
「你啊!」林若水微笑著輕輕瞪了齊心成一眼。
「今天我和承書、虎雷打到野味帶來給你和林醫師嘗嘗。我們先去後院準備好,等你們忙完了過來一起享用。」齊心成輕聲說到。
「好,你先去吧。」
「別太遲哦。」齊心成說完將銀子交給櫃檯管賬,徑直向清風堂的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