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前世因 今世果 第九十七章 再相見
追捕清淺的人,似乎為數甚多,南陽國已經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清淺思索著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偏偏毫無頭緒,她沒處可去。隨便定了一個方向,她一直走著,避開過往的行人,選最難走的路,她的樣子,不管怎麼樣遮掩,都會惹人注目。身上帶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往來路上沒有提供吃食的茶鋪,她猶疑著進了下一個城鎮,如果只是呆一下子,她還能全身而退。進了城,來往的人對她的打扮似乎並不驚訝,她抬眼看去,人群中竟然有好幾個跟她打扮相同的女子,就連身型都與她相差不多,她心口一暖,他們,倒想得周到。買好需要的東西,她慢步朝城門口走去,既然這裡有那麼多跟她相同打扮的人,她便不用擔心,會讓人一下子認出來。她壓低了斗蓬,從過往的行人中穿行,前面急急跑來的乞丐撞到她身上,他的後面,還跟著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
「魔女,救我。」
熟悉的聲音讓清淺著實一驚,她看著身前這個髒兮兮的乞丐,不由皺眉,「南宮曄,你怎麼會在這裡?」
「二皇兄派人殺我,我沒有辦法,只能這麼打扮。」
說著,追他的人已經逼近,清淺冷眼看著,將南宮曄護到身後,來人的功夫不高,清淺幾下就把他們打翻在地,他們狠狠地瞪了她幾眼,狼狽離開,行刺皇子那麼大的事,想來他們也不敢引來太多的人。等他們離開,清淺拉過南宮曄,他不安地站在那裡,不敢跟她對視。
「魔女,我能不能跟著你,只要幾天就好,我等到了自己的侍從,就會離開的。」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為難地看著他,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南宮曄跟在她身邊,臉上帶著笑,身體有意無意地向她靠近,清淺無奈,假裝不知,默默走著。他忽然停了下來,看著路間的一家酒樓,摸了摸肚子,為難地看著清淺。
「我好餓,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清淺看著那家酒樓,回想這些日子她也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不由點了點頭。南宮曄揚起嘴角,興高采烈地走進樓里,清淺跟在身後,打量樓中用餐的人,小二上前遮住了她的視線。
「姑娘,幾位?」
「兩位,給我個雅間,。」
「好,姑娘樓上請。」
上了樓,小二打開一個房間的門,裡面的布置相當清雅,清淺推開桌后的窗,看著下面的行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小二提著一壺茶走了進來,熱情地招呼道,「不知兩位想吃點什麼?」
「你想吃什麼?」她看向南宮曄,淡淡地說。
南宮曄欣喜地看著她,「店裡拿手的菜來五個。」
「好。」小二應著關上門退了出去。
清淺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又看了南宮曄一身的打扮,暗想,這家酒樓倒也放心,讓她們這樣的人進來用餐。她在桌前坐下,端起那一杯茶,細聞了聞,正要飲,便聽坐在旁邊的南宮曄低聲問。
「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沒有為什麼,」她喝了一口茶,「就是不想讓你跟著。」
「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說會帶我一起走的。」南宮曄紅著眼,顫著身子,壓抑心裡的痛。
「不要相信魔女的話,我還殺了你的哥哥,你跟著我,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殺你的。」
「所以……」他苦笑,「妖術的事也是假的,對不對,這個妖術,根本沒辦法解開。」
清淺黯了一下目光,抬眼看著他,「是你不夠努力,只要你努力去忘記,一定可以的。世上的女子,隨便哪一個,都比手沾血腥的我要好。」
「你真的,不肯讓我跟著嗎?」南宮曄重重地問。
清淺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的眼中升起陰霾,伸手撫著清淺的臉,她皺眉,想擋開他的手,才發現身上沒有力氣。
「你竟然……」
未出口的話,全數讓他吞到嘴裡,他霸道地啃咬著她的唇,靈舌探入她口內,掠過她每一寸敏感,貪婪地吞下她的氣息,想要留下她的氣味。清淺沉著臉,壓抑著心裡的怒意,他做的事,超出了她忍受的範圍,忽然,一股苦澀的味道沾上了她的臉,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化去她心裡的怒氣。她皺起眉,無奈一笑,腹部的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經,他還在吻她,悲哀又無力,她吸了一口氣,用力將他推開,插在腹上的匕首,滴著來自於她的鮮血,南宮曄站在一邊,握緊自己的手。
「對不起,我也不想,我要替哥哥報仇,為什麼你不帶我走,如果你讓我跟著你,我可以不管那一些,我可以……」
「別說傻話,」她吼道,忍著腹部的疼痛,「這才是你該做的事,為你哥哥報仇,是你早就該做的事。我不怪你,而且,我不會死,他們,必須活著。」
房間的門忽然打開了,南宮錦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曄,做的好,這樣你就替你哥哥報仇了。」他揚著嘴角,眼中閃過一抹陰冷,揮揮手,身後進來一隊人,清淺撐著身子,冷冷地看著,為首的那一個,有幾眼面熟。
「是你!」南宮曄叫道,「二皇兄,原來讓人行刺我的,真的是你。」
「你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曄,你為了替你皇兄報仇,跟魔女在酒樓中互斗,同歸於盡。」他狂笑著,臉上有掩不住的惡毒。
「你好卑鄙。」南宮曄惱怒地瞪著他,後悔不已。
「成大事,卑鄙又算得了什麼,你不是也用卑鄙的手段,為你哥哥報仇。」
「我沒有,」他吼道,看著臉色蒼白的清淺,不停地搖頭,「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要傷她的,是你騙了我,是你的錯……」
「當初想出這個計策的,可是你呀。你做到了,你親手將刀刺進她身上,黃泉路上有她相伴,相信你會很開心的,你不是連做夢,都在喊她的名字……」
「你住口,都是你的錯……」
南宮曄吼著,朝南宮錦襲去,南宮錦退了一邊,他身旁的侍衛將他攔下,把他推到一邊,他重重地撞到桌腳,額頭湧出血來,他咬著唇,目光煥散,緊皺的眉,似忍著很大的痛苦。
「傻瓜,我真的不怪你。」清淺淡淡地說,替他擦去額頭的血跡。
他的目光顫了一下,抓著她的手袖,哽咽地不知要說什麼。清淺冷冷地看著屋裡的人,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他們要怎麼辦,他要怎麼辦;她看著南宮曄無措的樣子,暗暗感傷,她又要多一個擔心的人了。她站在南宮曄身前,擋下上前的侍衛,從傷口滴落的血,灑了一地;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卻格外冰涼,她苦笑,這一次是真的要昏過去了。充滿殺意的眼,落在不斷退後的南宮錦身上,她必須讓一切早一點結束,她略一皺眉,撥出身上的匕首,朝南宮錦射去,眾人始料不及,沒等做出反應,匕首已經刺入南宮錦胸前。侍衛著了慌,不時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還不把這個刺殺皇子的魔女拿下。」
為首的人一聲令下,眾人圍了上去,清淺蹙著眉,癱倒在地上,嘴角露出淡淡的笑,至少,他不會有事。舉起的刀然要朝她斬下,窗口的光線忽然一黯,三名男子出現在房內,看著地上的清淺,臉上閃著驚喜和擔憂。
「清淺,要不要緊!」
之舟衝到她身後,施針止住她身上的血,清淺自嘲地笑著,撫著他清瘦的臉,「還是讓你們找到了。」
「以後不準一聲不響地離開,知不知道,這三年來,我們找了多少地方,你為什麼不來見我們,為什麼要走。」之舟大聲喊著,又怕觸動她的傷口,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清淺苦笑,並不回答,傷口的疼痛讓她皺眉,「你看,不是有報應了嗎!」
「誰要這樣的報應!」他吼著,無奈地看著清淺。
站在一邊的兩人,心疼地看著她身上的傷,一人按捺不住,上前扼住一名侍衛的喉嚨,「說,是誰傷了她?」
侍衛驚恐地看著眼前白髮金瞳的男子,指了指清淺身後的南宮曄,顫聲說,「是他……」
心怒目盯著他,閃身到他的面前,正要出手,清淺扯住他的衣擺,「不是他的錯。」
「可他傷了你!」
「我,不怪他。」她虛弱地說著,意識一點點模糊。
「不要亂動,小心傷口,」之舟勸道,抬頭看著怒氣沖沖的心,「算了,他,大概也是無心之失。」
他看著南宮曄無措的樣子,這個樣子,跟當初的心幾乎一樣,心以為是他惹她生氣,她才會離開,才會不肯與他們相見,他自責了很久,若不是恆反覆勸他,他現在還會跟南宮曄一樣。心憤憤地垂下手,走到清淺身邊,擔憂地看著。一直站在窗口的岩目光一冷,「快走吧,他快到了。」
之舟點點頭,小心將清淺抱起,清淺靠在他的胸前,一點點陷入昏暗,「真的,很想你們……」
她細若蚊呤的聲音,讓三人揚起了嘴角,南宮曄見他們走到窗口,掙扎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偏偏頭昏的厲害,渾身用不上一點力氣。
「他,怎麼辦?」岩漠然地問,回頭看了他一眼。
心瞪著他,大聲說道,「他,不配跟在她身邊。」
他將要撐起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是的,他不配跟在她身邊,他傷了她。襲入腦中的疼痛,讓他昏倒在地上,原本留在房中的侍衛,早就不知蹤影。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闖入房中的男子,走到窗口,的掌擊碎了窗邊的桌子,他,還是晚了一步。他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南宮曄,皺起眉,眼中泛起妒意,一身黑衣的墨走進房中,行了一禮。
「主子,屬下打聽過了,水姑娘是被三個人救走,其中一人白髮金瞳,應該是夜天一心。」
北堂臨春皺起眉,看向地面,點點血跡,讓他胸口一緊,「她受傷了?」
「是,是三皇子南宮曄所為。」
北堂臨春怒目盯著地上的南宮曄,「把他帶走。還有,參與今日行動的那些侍衛,一個不留。」
「是。」
他握起雙拳,看著窗外,他很快就會把她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