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騎龍
百里楹聞言笑了笑,「你為何想知道這個?」
時寧:「知道一下共同的盟友不行嗎?」
百里楹直起身子說道:「當然可以了。」
「不過你得先吃這丹藥,我再告訴你。」
時寧磨蹭著不肯吃,說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我再吃。不然你框我怎麼辦?」
百里楹輕眯著臉,沉默片刻后說道:「好,我告訴你。」
「不過我說了后,你最好趕緊吃了。」
時寧嗯了一聲,「你得讓我相信你說的,萬一你隨便說一個人名糊弄我怎麼辦。」
百里楹說道:「自然是真的。」
「你看看這是誰的傳音符,我想你肯定認得出來。」
每個人的傳音符上都會有其特殊的標記,比如說時寧的傳音符上會有一片綠色的葉子。而面前的傳音符上則是一條金色的魚尾。
「金葉?」時寧抬頭看向百里楹,似乎不太願意相信這個事情。
百里楹點點頭,「不然你真的以為金葉只是偶遇玄武嗎?」
「金葉和姜橦音交好,乃是結拜姐妹。有這重身份在,騙取你們的信任容易了許多。」
時寧握緊手中的傳音符,薄薄的一層傳音符被捏的皺皺巴巴。
「我夠有誠意了吧。」百里楹看向時寧手中的丹藥。
時寧緩緩舉起,再次問道:「真要吃?」
百里楹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時寧。」
「吃就吃,怎麼這麼凶。」時寧慢慢地將丹藥放到嘴邊,而後又放下手,追問道:「今天都十二了,你什麼時候給我這個月的解藥。不然我十五那日豈不是要疼死。」
百里楹揮了揮衣袖,不耐煩地說道:「每個月十五號前我會給你當月的解藥,只要我們兩合作愉快,我百里楹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吃了。」說罷,時寧將丹藥扔進嘴裡。
「還挺甜。」時寧評價道。
百里楹緊盯著時寧的咽喉,看著她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時寧咽下去后張嘴伸了伸舌頭自證清白。
百里楹凌厲的視線從時寧臉上掃過去,「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時寧:「葯我都吃了,我能耍什麼花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小廝通報的聲音,「大王,不好了。凌徹找過來了!」
百里楹冷哼一聲,「動作到挺快。你在這裡好好待著,過幾天我會放你走的。到時候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清楚。」
時寧點點頭,給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說罷,百里楹就匆匆離去。
看著百里楹臨走之前還給屋子加了一道結界,時寧眉頭不自覺皺起。確定沒人後,轉頭躺在床上,將頭埋在枕頭上睡覺。將壓在舌頭下的丹藥悄悄吐出來。
正當時寧昏昏欲睡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時寧。」
時寧抬眼發現居然是景黎,此刻化成一條小黑龍的形態懸在枕頭上。
「景黎。」時寧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來了。」
景黎解釋道,「昨天夜裡我跟著玄武一同來的,只是到了千窟之穴后就不見你蹤影了。」
時寧坐直身子,問道:「昨天你和玄武一同來的嗎?」
景黎嗯了一聲,「對,沒想到千窟之穴后你們倆就斷了蹤跡。」
「玄武呢?」
景黎:「不知,但是肯定在這千窟之穴。」
時寧垂下眼眸沒有多問。
「你沒事吧?」景黎沉默半響后,彆扭地問道。
時寧盯著景黎看了半響后說道:「有事。」
「什麼事?」
「我吃了百里楹給的丹藥。每個月十五就會毒發,必須要他的解藥。」
景黎聲調變得急促:「你怎麼能吃這種東西?」
時寧不在意地說道:「我經脈都被封了,法器都被收了,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景黎:「也對。」
「我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時寧摸了摸景黎的腦袋,「你早點找到我,估計自己也要被喂丹藥。」
「這樣,我先去找解藥,你在這裡等我。」景黎想到自己還沒和時寧說清楚玉佩的事情,不能讓時寧就這樣受限於人。
「我給你的那片龍鱗,還在身上嗎?」景黎問道。
時寧摸了摸胸口,掏出那片龍鱗,「這個還在。」
景黎沒想到時寧居然把龍鱗放在胸口處,龍鱗和時寧的肌膚只隔了一層薄薄的青衫。想到這裡,景黎神情有些不自在,微微低頭,整個龍體溫都彷彿高了許多。
「只要對著龍鱗喊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
時寧驚訝地說道:「真的?」
景黎鄭重地說道:「是的。」
「我去找解藥,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為上。」時寧微笑著揮揮手。瞬間,景黎就消失在屋內。
待景黎走後,時寧嘴角的笑容也不在了,神情瞬時變得嚴肅,眼神警惕地盯著那片黑色的龍鱗若有所思。
門口雖然沒有小廝看著,但是時寧卻依然走不出這道門,只能百無聊賴得躺在床上,回想著到底是誰有可能是百里楹的內應。
雖然百里楹手上有金葉的傳音符,但其實時寧並不相信百里楹的話。她覺得真正的內應應該另有其人。
時寧不知道在房間內待了多久,遲遲不見百里楹回來。不會被凌徹打死了吧,時寧腦子裡想著可能性,只覺得在房間內久了。整個人都昏頭昏腦了。只想打開窗好好透透氣。
開窗遠眺,寒冬臘月,不知什麼時候下了一場大雪。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融為一地,分不清方向和位置。
時寧想要將手伸到窗外,果不其然無法探出手。像是一個無形的玻璃罩將時寧困在了裡面。時寧無聲地嘆了口氣,想要將窗戶關上。只是這匆匆一瞥,時寧發現牆根下有一處凸起的地方。
時寧停下關窗的手,打算好好看下這凸起到底是什麼。沒想到一塊小包雪居然動了起來。時寧趴在窗戶邊,眼睛眨都不眨,想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一塊凸起的小雪包居然在一點一點緩慢的移動。時不時有雪塊因為移動而掉落在旁邊,露出一塊深綠色的龜殼。
「玄武!」時寧喊道玄武的名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結界隔絕了聲音,還是玄武根本沒聽到時寧喊自己,自顧自地往前走了許久。雖然走了許久,也只走了不到半步。
時寧不停地喊著玄武的名字,終於在玄武走了一步的時候,停下了龜爪。
時寧一看有希望,繼續喊著玄武的名字。
玄武緩慢地轉過身體,又以龜速朝時寧方向爬去。
時寧在窗邊等得瞌睡都要來了,玄武才艱難地爬到了牆角。
看著玄武痴痴傻傻的樣子,時寧篤定這肯定是沒有被魔修神識控制的形態。
「你能進來嗎?」時寧看著被凍傻的玄武問道。
時寧想要看看這結界是不是只能進,不能出。畢竟剛才景黎都進來了。
玄武慢慢地抬頭看了眼時寧,而後緩慢地向牆上爬,窗戶距離牆的距離雖然不算高,但是玄武卻爬得很費勁。時寧也不能拉一把玄武,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爬半步又掉下來,爬半步又掉下來。
終於在半個時辰后,玄武終於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進了屋內。
「辛苦了。」時寧摸了摸玄武。
玄武到了屋內后就張著嘴,時寧愣了下,「你不會餓了吧?」
「我這現在可沒有魚給你吃。」時寧話還沒說完,玄武嘴裡就一下一下吐出一堆東西。
引魂鈴,芥子,以及聞風藤。
時寧驚訝得捂住嘴巴,盡量不讓自己出聲,趕緊將引魂鈴這些全都藏在懷裡。時寧回想起遇見玄武的整段經歷,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每次百里楹用神識控制玄武后,就會處於一段時間休眠期。而這段時間就是玄武自己的意識主導身體,痴痴傻傻的樣子。
想必昨天夜裡來到千窟之穴后,操控玄武的神識就進入了休眠期。而真正的玄武儘管十分痴傻,但意識里也知道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時寧。
想到這裡,時寧再次摸摸玄武,心疼地說道:「以後帶你回家。」
「對了,玄武。你知道百里楹在承天門的內應是誰嗎?」
玄武睜著綠豆大小的眼睛看向時寧,緩緩地搖搖頭。
「好吧。」時寧惋惜地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再次傳來景黎的聲音,以及砰得一聲響動。
時寧看著滿地的瓶瓶罐罐,「這?」
景黎看了一眼玄武,「他怎麼在這。」
時寧說道:「我晚點再和你說。你這是什麼?」
景黎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藥,所以我把能找到的丹藥都拿來了。」
若說時寧剛才還懷疑景黎可能是內應,但是看著這滿地的瓶瓶罐罐疑慮也消了不少,畢竟內應做到這個地步,百里楹估計也要氣死。
時寧秉承著不拿白不拿的原則,把這些丹藥全都裝進芥子里。
「我們先走吧,被百里楹發現就不好了。」景黎提醒道。
「我經脈被封了。我出不去。你怎麼能出去的?」時寧問道。
景黎一時沒想到託辭,難道說實話嗎?說這個結界對他而言一點用都沒有,可是一個剛成年的龍怎麼能對修鍊千年火狐的結界視若無物呢。
看著景黎吞吞吐吐的樣子,時寧也不再追問了,畢竟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能帶她出去就行。
「先帶我和玄武去找凌徹長老,回去再說。」時寧已經將所有的丹藥收好站起說道。
「等等。」景黎說道。
「怎麼了?」時寧問道。
景黎龍尾輕輕在空中虛點了一下,玄武頓時整個龍陷入了昏睡狀態,與此同時身形也逐漸變小,最後只有巴掌大小。
景黎解釋道:「免得他突然壞事。」
時寧在一旁看著景黎,對景黎真實身份更加產生了懷疑。就這本事,修鍊一百年怎麼可能做到。
「走吧。」景黎考慮到凌徹還在千窟之穴外,並不打算以人形見面。反正現在說自己只有一百年修為,時寧肯定是不信的,乾脆破罐子破摔。只見景黎身形變得越來越巨大,由手腕粗大小逐漸擴大,直至時寧伸出雙臂都無法圈住。整個房間似乎都快容不下景黎了。
景黎偏了偏頭,放低了身子,對著時寧說道:「上來。」
眼看著景黎身形變化如此之大,時寧一時有些愕然,在聽到景黎催促上來時,連忙扶著龍角爬上了龍身。
自從景黎降世以來,時寧還是第一次坐在龍身上的人。時寧坐在景黎身上,只覺得龍鱗硬邦邦的,硌得身上疼,怎麼調整姿勢都不舒服。
景黎只覺得整條龍都不對勁了,時寧一手摸著龍角,龍角本就敏感,加上時寧在龍背上亂動,這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不要一直摸龍角,坐好。」景黎低沉的聲音提醒道。
時寧也不想亂動的啊,可是哪裡都很硌人啊,可憐地說道:「我不扶著龍角,我就要掉下去了。」
聽著時寧委屈巴巴的聲音,景黎也只好忍著了,「扶著可以,不要亂摸。」
「好。」時寧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偷偷摸了一把龍角。
景黎雖是黑龍,但是龍角確是黃色的,不是那種很刺眼的金黃色,是很溫和的顏色,像是暖黃色的玉石。摸起來滑溜溜的,手感特別好。時寧自以為做的隱秘,偷偷摸幾下也不會發現,但是龍角是龍最敏感的地方,就算是輕輕碰一下,景黎也能感覺到。
對於時寧偷偷摸摸的行為,景黎只當她是因為喜歡自己才剋制不住,忍了,誰讓他是男人。
確認時寧坐好以後,黑龍形態的景黎衝破屋頂,直衝雲霄。出來以後,時寧才覺得寒風如此刺骨,之前有結界在,寒風都刮不進屋內,沒想到出來后卻如此之冷。況且如今的時寧身上沒有一點靈力,更是覺得寒氣逼人。只能整個人緊緊抱著龍身,將臉藏在龍鱗之下,避免寒風的侵襲。
因為時寧一直摸著龍角,景黎本就心猿意馬,想著接著寒風冷靜冷靜。沒想到時寧身子全部靠在自己身上,柔軟的身上靠著硬邦邦的龍鱗。
景黎更加冷靜不了了。
凌徹跟著神識一路來到千窟之穴,這裡是火狐一族的老巢,易守難攻。來到這裡,凌徹頓時明白了,玄武這一切就是拜百里楹所賜,憋著一肚子火,新仇舊恨恨不得火燒狐狸洞。
儘管凌徹攻不進去,但大發雷霆,洞穴邊緣的狐子狐孫都被凌徹打成重傷。若不是凌徹還顧念最後一點慈悲之心,恐怕死傷更多。
面對這種情況,百里楹也不得不當面出來和凌徹說兩句。總之就是一個意思,這事不是我乾的,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就是故意挑起承天門和火狐一族的爭端。以弱欺小,日後說出去,看你們承天門還好不好意思自稱天下第一宗。
凌徹嘴皮子說不過百里楹,又拿不出實際證據證明就是百里楹擄走了玄武和時寧。但是又絕對不可能放百里楹走,正當二人膠著之時。突然警覺遠處天空似有異動。
二人同時望天上看去,只見一條身形巨大的「黑蛇」盤旋在空中,朝他們這個方向駛來。
景黎遠遠便看見了凌徹,提醒道時寧,「凌徹在下面。」
時寧將頭抬起,朝下面望去。從這個高度看下去,簡直宛如萬丈深淵,時寧生怕掉下去,夾緊雙腿,死死地抱著景黎。
景黎細長的龍鬚在空中煩躁地動了動,沙啞地聲音提醒道:「不要亂動。」
「太高了,我害怕。」時寧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握著龍角的手攥得更緊了,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龍身上。只有這樣才有安全感。
景黎覺得自己在給自己找罪受,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忍著。整條龍往下飛了許多,看著離地面越來越低,時寧漸漸情緒也平穩了一些。
看著遠處的凌徹,大聲喊道:「凌徹長老,我們回去了!」
凌徹敏銳地察覺到龍身上的就是時寧,雖然不知道時寧怎麼逃出來的,但是總歸是好事,立刻回道:「你們先走。」
百里楹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讓時寧離開,急忙想要出手攻擊景黎,但都被凌徹一一擋下。
由凌徹殿後,百里楹簡直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寧他們離開,氣得狐狸尾巴全都冒出來了。正在這時,小廝急忙通報道:「大,大,大,大王。百草閣被,被洗劫一空了。」
百里楹覺得自己馬上要被氣暈了。
承天門內,景黎一路帶著時寧回到了隨雨院內,而後又化成了手腕大小的黑龍。
山柰和金葉眼睜睜地看著一幕景象,兩個人嘴都合不攏了。
「景黎你好厲害。」山柰認識景黎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誇景黎。
景黎此刻完全沒有聽誇獎的時間,整個腦子裡還在想怎麼和時寧解釋這件事情。萬一時寧覺得自己騙了她,一氣之下不喜歡自己了怎麼辦?雖說時寧不喜歡自己,是景黎一直希望的。但是不能因為覺得自己騙了她,而不喜歡自己。
這是兩件事情。
但是如果讓景黎就此承認自己就是玄真道祖,那豈不是也很丟人。一想到整個修真界都會知道玄真道祖居然是一條龍,景黎也做不到。從降世一來,他就很排斥龍的身份,他要不斷修鍊,修鍊到人,再到成仙。將曾經是龍的屈辱歷史藏得乾乾淨淨。
但是景黎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和時寧解釋這件事情。凌徹也緊跟其後到了隨雨院。
時寧從芥子里掏出巴掌大小的玄武遞給凌徹,凌徹雖然奇怪,但還是下意識施咒想要恢復玄武原本的大小。
隨著凌徹施咒的過程,景黎同時悄悄解開了玄武身上的禁制。畢竟凌徹是無法解開玄真道祖下的禁制。
玄武慢悠悠地醒來,茫然地看了看時寧和凌徹,挪動著緩慢的步子朝時寧埋去。
眼看凌徹臉色越來越難看,時寧趕緊說道:「這次多虧了玄武,不然我的芥子和聞風藤都找不回來了。」
凌徹很快被這個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忽略了「兒子」不認爹的事情。
「怎麼回事,剛才那條蛇又是什麼?」
時寧看了眼景黎,解釋道:「其實景黎不是蛇,是龍。」
「龍?」凌徹懷疑地看向景黎。
作者有話說:
景黎:由時寧不要喜歡我,到時寧不能因為這個不喜歡我。
山柰:人的本質是真香,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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