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掉馬
在時寧還沒弄清楚怎麼突然結契之時,
景黎一下出現,甚至還沒看清他的動作,金琥和金哲被收服回到了書中。景黎將書合上,對著時寧關心道:「沒事吧?」
時寧搖搖頭,「我沒事,我們是不是結契了?」
景黎手上翻了翻書,裝作無所謂道:「事發突然,想要用龍鱗的力量,只能先結契。」
「還是謝謝你。」不管怎麼樣,景黎還是再次救了自己。
時寧問道:「金琥和金哲是中蠱了嗎?這個樣子很像從前玄武被控制神識的樣子。」
景黎掀開書,裡面兩頁正是金哲和金琥,兩人露出尖銳的獠牙,張牙舞爪。儘管看上去嚇人,但是都無法突破禁制。
「看上去是的。」
「百里楹?」時寧問道,莫非這又是百里楹的手筆。
景黎繼續翻了一頁,「不一定,能夠操縱神識的人很多。也有可能是殺害狼人的幕後兇手。」
時寧微微點頭,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寧。
「怎麼了?」景黎問道。
時寧揉了揉耳垂,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事發突然,多謝你了。不過既然如今已經沒有危險了,我們是不是解開契約呢?」
景黎卻一本正經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解開契約。」
「什麼?」時寧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景黎移開視線,手中的書頁被翻得嘩嘩作響,「我確實不知道。我之前也沒有和人結過靈獸契約。」
「你難道也不知道?」景黎將問題再度拋給了時寧。
時寧道:「我也沒有和靈獸接過契約啊。」
「□□呢?」景黎不動聲色地問道。
「沒有。」
景黎暗自竊喜,那就好。只是面上卻故作為難,「那就很難辦了,先這樣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坦白來講,與景黎結契,時寧是佔便宜的。畢竟景黎的修為遠遠高於她的。若是換做平常靈獸也就算了,但那總歸是景黎。時寧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難為情。
「等回去了問下長老他們吧,他們應當是知道的。」時寧提及道。
景黎面上說著好,實際上心裡卻根本沒有解開契約的打算。
時寧又在附近查了一圈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后,主動提道:「我們先回去吧,到時再聯繫盼心姐,看怎麼替金葉查明真相」
景黎輕聲說了道好,而後再次變為龍形,對著時寧道:「上來。」
剛才事態緊急,時寧騎著景黎來,倒也沒顧慮到太多,但是如今回去,而兩個人又結契了,時寧倒不好意思再騎著他回去了。站在一旁,召喚出聞風藤說道:「聞風藤能帶我回去。」
碩大無比的龍身轉了個方向,面朝著時寧道:「不用客氣,反正我是你的靈獸。」
金黃色的瞳孔里清晰倒映著時寧的影子,彷彿這一瞬間,在景黎的眼中,天地間只有時寧一個人。
……
最後時寧還是騎著景黎回去了,隨雨院內,山柰著急忙慌地問道:「你們去哪裡了?」
「我一睡醒就看不到你們了。」
山柰發現從前都是自己跟著時寧身邊,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時寧身邊的位置居然變成了景黎。最關鍵的是時寧也沒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氣死貓了。
時寧安撫了下山柰說道:「有點急事,你先和景黎在這裡,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山柰和景黎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話音剛落,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併朝著時寧道:「我先說的。」
時寧沒有理會兩人,拒絕道:「我自己去,你們倆在家。」
兩人就算再不服氣,也只能聽時寧的話留在家裡。
離開白草峰后,時寧徑直前往了紅葉峰。一來是為了看望黃雪平。二來則是想要問下如何解開靈獸契約。
紅葉峰上一切照舊,時寧來得悄無聲息,敲了敲黃雪平的房間門。
「黃長老在嗎?」時寧用神識傳音道。
很快屋內傳來幾聲重重的咳嗽聲,似乎把五臟六腑都快要咳出來了。
「進來。」黃雪平一改往日精神抖擻的語氣,病殃殃地說道。
話音落下,房門咯吱一聲從內打開。還未走進院子里,時寧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刺鼻難聞。時寧掩著口鼻喊道:「長老,我進來了。」
推開門,黃雪平面如枯槁地窩在床上。整個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面部深深地凹陷下去,雙目無神,只有在見到時寧的一瞬間才打起一絲精神。
黃雪平在床榻上笑道:「五年不見,小丫頭都當掌門了。」
時寧握著黃雪平的手,像是握著乾枯的樹枝,「長老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黃雪平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壽元已盡就是如此。」
「怎麼突然想起今日來看我了?」黃雪平主動發問道。
時寧道:「只是出關之後還未見過長老,特來拜見。」
黃雪平眼睛看向上方,放空道:「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時寧勸慰道:「長老對我關愛有加,如今長老重病,我豈有不來看望的道理。」
黃雪平欣慰道:「你有這份心就好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其他人總歸沒有自己來放心。」時寧說話之時,視線在房間內打轉,而後停在了黃雪平枕頭旁的一本藍色封皮的書上,突然問道:「長老如今重病在身,也沒有放棄修鍊嗎?」
看著時寧的視線停留之地,黃雪平搖搖頭,手撫摸著書皮道:「沒有修鍊了,只是閑來無事翻翻雜書,解解悶而已。」
時寧點點頭,「師姐他們不過來照顧長老嗎?」
黃雪平虛弱道:「有什麼好照顧的,我一個糟老頭子還能活多久,何必讓他們費時間在我身上,倒不如讓他們好好修鍊。日後莫落到像我這樣的下場。我一個人有這些閑書作伴就夠了。」
時寧聽后卻說道:「那我以後每天都來陪長老,有我在,長老也不必再靠這些雜書來解悶了。」
黃雪平又咳嗽了兩聲,不贊成地道:「你如今已經是掌門了,宗門事務繁多,怎麼能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時寧卻堅持道:「宗門事務重要,長老身體也很重要。再說了,長老若真擔心我沒有時間處理宗門事務,那麼我就把捲軸宗文帶到這裡一起處理,如果有不懂地還能問問長老。」
見時寧一再堅持,黃雪平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隨你吧。」見黃雪平又是一陣咳嗦,時寧關心到:「長老咳得這麼嚴重,有沒有請凌徹長老和葉清平長老看看。」
黃雪平笑道:「壽元已盡,縱使什麼名醫神葯也是無濟於事。」
時寧垂下眼,沒有說話,見人真的傷心了,黃雪平移開了話題道:「你今天來還有什麼事情嗎?」
時寧不好意思道:「不過今日前來確實有事叨擾長老。」
黃雪平的視線逐漸轉移到時寧身上,「還有什麼事情?」
時寧觀察著黃雪平的神情說道:「長老可知如何解開與靈獸之間的契約嗎?」
黃雪平咳嗽了好幾聲,時寧連忙送上一杯茶水,「長老慢些。」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結束后,黃雪平長長地嘆口氣道:「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
時寧視線移到別處說道:「不想和靈獸結契了。」
「你的那隻靈獸確實資質很差,修為也跟不上,只會白白連累了。」黃雪平絮絮叨叨說道,「之前讓你換一隻靈獸你還不願意,怎麼現在突然想明白了?」
時寧見黃雪平誤以為和自己結契的靈獸是山柰,不過既然已經誤會了,時寧也不打算再解釋。
「就是覺得帶著山柰一起修鍊太累了而已。」時寧拿出山柰當擋箭牌道。
「所以長老知道怎麼和靈獸解開契約嗎?」時寧再次問道。
黃雪平道:「這倒不是什麼難事。」說完念了一段咒語,「照著這個來就可以解開了。」
「只是念段咒語就可以了?」時寧驚訝道。
似乎這一段咒語已經消耗了黃雪平所有的力氣,無力地閉上眼道:「這樣就可以了。」
時寧將咒語牢記在心,見黃雪平已經要休息了,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將房門掩上。視線最後一眼不經意地掃過床頭的書。只是離開了黃雪平這裡,時寧並未離開,在紅葉峰停留了片刻,前往楊珊的住處。
紅錦相比五年前已經長大了許多,但是卻依然認得時寧,老遠就聽到紅錦魚尾拍打著水面的聲音。
楊珊注意到了這一異象,遠遠地走到時寧面前道:「參見掌門。」
時寧擺擺手,笑道:「師姐何須跟我客氣。」
時寧說得客氣,但是楊珊卻不敢真的不客氣,笑道:「掌門今日來有什麼事?」
時寧低頭看了看紅錦道:「我想問問長老的病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楊珊神色就變了變,眼神中透露著幾分哀傷,「自從五年前師尊似乎一下就病得很嚴重了,對外跟我們說是壽元將盡,但私下也不允許弟子前去探望,說是我們躲懶,不願意修鍊。找了個借口來照顧他。」
「我們做徒弟的偷偷去看過幾次,也都被趕了出來,讓我們去修鍊。自那以後,每次只敢把丹藥和長老所需的東西放在門口,人卻不敢再進去,怕氣著師尊了。」
時寧轉了轉眼珠繼續道:「那你知道長老平日里都看什麼書嗎?」
楊珊搖搖頭,「這個就沒聽說了。」時寧哦了一聲,和楊珊又說了幾句話后便轉身離去。
自那天以後,時寧真的每天都去看望黃雪平,抱著一大堆捲軸,白天處理宗門事務,還和黃雪平說話解悶。遇到不懂的事情還能請教黃雪平,簡直一舉兩得。
這天黃雪平再次勸道:「明日不用再來看我了。你瞧你這些日子兩頭跑都瘦了。」
時寧端著茶水送到黃雪平跟前道:「瘦點好。」
黃雪平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孩子。瞧把我這弄的,滿地都是捲軸。」
時寧坐在捲軸中間,絲毫不避諱地處理事務,「反正長老怎麼說我都不會走的。爹娘和師尊走之前,我都沒有見到他們最後一面。長老,你就讓我留在這裡吧。」
時寧語氣低沉哀切地說道,像是被勾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
黃雪平最終還是妥協了,「罷了,你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吧。」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個月,直到某天夜裡時寧從紅葉峰趕回白草峰時,兩峰交界時,時寧御藤飛行。突然此時颳起一陣妖風,連帶著聞風藤也被吹散了方向。時寧站立不穩,從藤蔓之上摔了下去。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時寧不斷召喚著聞風藤,但卻沒有回應。眼看就要摔下去時,身下卻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手上是熟悉的鱗片。
「景黎。」時寧大喜道,「你怎麼過來了。」
迎著風聲,時寧卻聽得清清楚楚,景黎說道:「我是你的靈獸,自然會感知到你的危險。」
儘管風聲很大,時寧卻能清晰聽到景黎的話,以及自己加速的心跳聲。
回到白草峰時,景黎由龍形變為人形,就在時寧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人抱在懷裡。
「到白草峰了。」景黎提醒道。
時寧連忙掙脫了景黎懷抱,站到一旁,幸虧如今夜色已深,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時寧往後退了兩步道:「今天多謝你了。」
景黎淡淡道:「沒事。」這一句沒事剛說完,他突然察覺到身後好像有人,時寧也察覺到身後有熟悉的氣息。
兩人齊齊回頭。
「參見道祖。」凌徹和斐雲異口同聲道。
凌徹今夜有事來白草峰來斐雲,兩人找了處空地正在閑談時,突然就看到了自家道祖抱著自家掌門突然從天而降。他們本想趁著沒被發現的時候趕緊離開,但是還是被發現了。只好畢恭畢敬地行禮。
「參見掌門。」斐雲又趕緊補了一句,凌徹也趕緊跟上。
等等,時寧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問道:「道祖?」
「道祖在哪裡?」
凌徹和斐雲同步地抬眼看向景黎,又不解地看了眼時寧,難道你不知道旁邊的男人是道祖嗎?
時寧也跟著二人的視線看過去,對面只有景黎啊。時寧甚至歪頭看了看景黎身後,再三確認多遍后,得出結論,這裡只有四個人。
哦,原來景黎是道祖啊。
作者有話說:
翻車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