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第 297 章 劉老登大舞台12
霍光:「……」
啊這?
從前也沒見過這場面啊!
他艱難的想要把腿從韓英的懷抱中抽出,不想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後,反而抱得更緊:「霍公子,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求您饒了我這一回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霍光有些無奈:「若只是我一人倒也無妨,可你得罪的難道只是我一人嗎?」
韓英聽出他語氣里的鬆動,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抽了抽鼻子:「家父已經往建章宮去向陛下請罪,家兄也往御史大夫府上致歉,小子糊塗,創下這等大禍,冒犯公子,特來向您賠罪……」
霍光臉上神色沒什麼變化,心下卻是驟起波瀾。
龍頟侯的反應,可以說是極為迅速了。
因為皇太子殿下身份最為貴重,且又是天子之子,自然得他這個父親親自請罪才可,龍頟侯長子往御史大夫府上賠罪,也可以彰顯韓家的誠意。
至於面前的韓英……
他現下痛哭流涕所求的不是外物,而是為了保全性命。
歸根結底,這場禍事是他惹出來的,最有風險的虎穴當然也得叫他來蹚。
天子未必會將小兒輩的紛爭放在眼裡,而御史大夫又向來唯天子之命馬首是瞻,但是冠軍侯、自家兄長卻不一樣。
性烈如火,說殺人就殺人,有仇絕不過夜!
就算是真的把韓英殺了,依照當今對他的看重,怕也不會承受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這才是韓英畏懼,如此低三下四的原因。
這思慮只在電光火石之間,霍光無師自通的了悟到了幾分內情,當下腿上用力,踢了踢面前哭成狗的韓英,笑道:「哭完了就趕緊換個地方哭吧,你得罪的人,難道只我一個嗎?」
韓英聽他話中之意,已然將此事掀了過去,如何不覺感激涕零?
他爹得知今日之事後大發雷霆:「我韓家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今日幾乎葬送在你這孽障的手裡!」
自己親自去向陛下請罪,又讓他這個罪魁禍首去頂冠軍侯的雷:「若得活,是你的幸運,若不得活,便是你自作自受,命該如此!」
韓英聽完心都涼了,當時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哪兒知道那三位臉生的來客都是那麼顯赫的身份啊!
皇帝離他太遠,御史大夫跟他這樣的侯門紈絝好像生活在不同的維度,但是冠軍侯——誰不知道那位大爺護短又行事果敢酷烈啊!
他是真的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才往冠軍侯府上來的。
卻不曾想這位霍家的二公子,卻是個極溫文的人,經他幾次央求,竟也就把那一頁掀過去了。
這是妥妥的活命之恩啊!
韓英留了大筆的金銀布帛,千恩萬謝的走了——他還要去趕下一場活動,去張安世那兒當窩囊廢繼續上分。
霍光想起先前兄長所言,若有所思,往校場去見冠軍侯,低聲問兄長:「這位龍頟侯的耳目,當真十分靈敏……」
前腳事發,後腳竟就知道了他們三人的身份和來歷,同時又如此迅疾的做出了反應。
冠軍侯不無訝異的看了他一眼,眉宇間流露出欣賞的神采來:「不錯。」
說到此處,這位年輕得志的將軍目光微妙的笑了笑:「龍頟侯的兄長,從前做過陛下的伴讀,頗得恩信,是以韓家在宮裡,總歸是有幾分香火情的。」
略微頓了頓,又同他解釋:「那些宮中近侍常伴陛下左右,或多或少能夠猜到陛下的心意,繼而選擇將消息透露給龍頟侯,可見韓家眷顧未淡,韓說又知情識趣,主動低頭致歉,便也罷了。」
霍光明白這是兄長對於自己的提點,當下躬身行禮謝過,心裡邊倏然閃過兄長方才臉上那個微妙的神情,又有些疑惑。
龍頟侯的兄長既能做陛下的伴讀,想來年紀也不會太大,而自己入京之後卻未曾聽說過此人,想是早已亡故?
要是他在皇帝面前,叫皇帝聽見這席話的話,興許後者還得唏噓上一會兒。
因為韓嫣是被他媽下令殺的。
他當然想救情人,但是媽媽的決定太堅決了,沒能成功。
E.jpg
這會兒再瞧見韓說,好歹還有幾分老情人的面子在。
但前提是你這傢伙得知情識趣,敢欺負我的伢——韓嫣死而復生都不好使!
龍頟侯韓說是在午後到的,彼時皇帝跟劉徹剛吃完西瓜,爺倆摸著自己圓溜溜的肚子,毫無形象的歪在躺椅上。
近侍小心翼翼的來報,道是龍頟侯到了。
皇帝聽完嘿了一聲,手裡的扇子拍了拍躺在旁邊的兒子:「韓英的爹來了!」
劉徹保持著癱在躺椅上的動作,不太感興趣的應了一聲:「噢。」
心裡邊也沒什麼活動。
皇帝很滿意。
做人君的,不能不記仇,要有雪九世之恥的記仇能力,但與此同時,也不能太過於小肚雞腸,隨便一點小事兒就牽腸掛肚。
一個侯門紈絝冒犯了你,要是真想報復,抬抬手就能叫他灰飛煙滅,為此牽腸掛肚,神色憤憤,就太過於小家子氣了。
像據兒當下這種人淡如菊的反應,就很合他心意。
知道兒子沒見過韓說,對他也不了解,皇帝還跟他講解:「這個龍頟侯啊,是因為跟隨你舅舅北上出征匈奴而得到的爵位……」
沒說韓嫣的事兒。
提都不跟兒子提。
我的伢還小,還沒到能搞黃色的年紀。
得保護好他!
劉徹嗯嗯噢噢的應了兩聲。
而那邊廂,侍從也已經引了韓說進殿。
韓說身上穿的是常服——畢竟建章宮不同於未央宮,乃是皇帝休憩遊玩之地,並不具備十分嚴肅的政治氛圍。
且如此穿著,更加能夠拉近關係,也讓皇帝知道,自己得知那孽子作下的妖之後馬上就往建章宮來請罪了,一刻都沒有耽擱。
這時候皇帝也沒太拿他當外人,見韓說進殿,連起身都沒有,仍舊保持著歪在躺椅上的姿勢沒動。
看兒子好像要起來,還順手把他肩膀按下去了。
躺著吧你!
空間里幾個筍人倒是饒有興趣,紛紛探頭來看,卻見一個三十齣頭的男子身穿紗縠禪衣,衣飾上略有些女子服飾的味道,頭上冠帽以奇石美玉裝飾,神態恬靜,緩步向前。
到了近處再看,卻是面如冠玉,眉眼明俊,極風流出眾的人物。
李世民見狀,不由得唏噓出聲:「由此可以想見韓嫣當年的風采了。」
李元達看得卻是皇帝:「如此旁若無人,可見還是拿韓說當自己人的,前世巫蠱之禍,他也參與其中了嗎?」
「不知道,」朱元璋道:「那時候彘兒整天發癲,周圍人都殺的差不多了,至於內情如何,時隔多年,誰知道呢。」
嬴政的目光卻落在懶洋洋歪在躺椅上的劉徹身上:「劉彘說不怕,有法子叫皇帝離韓說和江充遠點。」
其餘幾人都愣住了:「啊?」
嬴政略有些不自在:「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是他說的,我也覺得很奇怪,怎麼能辦得到?」
皇帝都是唯我獨尊的,尤其是面前的這一個。
兒子跟爹撒嬌說想吃喝玩樂,他肯定沒有異議,但是倘若兒子插手前朝安排,只怕他心裡邊就得打個問號了。
這事兒辦不好,容易把自己栽進去。
但是劉野豬看起來,卻很有自信的樣子……
這邊說話的時候,韓說已經跪拜下去,誠惶誠恐的替家中犬子請罪。
皇帝哈哈笑了兩聲,不置可否,只說:「這話該同皇太子說才是。」
韓說一點即通,馬上向一側的皇太子頓首,口稱教子不善,望請殿下恕罪。
劉徹無可無不可的翻個身,正對上韓說那雙明亮多情的眸子,然後他動作忽然間頓住一下,好像受到了什麼震動似的,繼而一骨碌坐起了身。
躺在他旁邊的皇帝不輕不重的給嚇了一跳。
我的寶,你怎麼啦?
緊接著他就聽見兒子心裡邊的聲音。
這,這就是龍頟侯韓說嗎?
皇帝在心裡邊默默的回答兒子:「沒錯兒,這就是龍頟侯韓說。」
劉徹:難怪當年他的兄長那樣得父皇寵愛,隨從起居,有這樣的弟弟,便可以想見其兄了。
皇帝:「……」
皇帝:「?」
皇帝:「!」
皇帝動作忽然間頓住一下,確實受到了極大的震動,繼而一骨碌坐起了身。
劉徹:這樣俊美多情的美男子,又不乏有歲月曆練……
他溫和的注視著韓說,緩緩開口:「令郎跋扈,也已經挨了教訓,此事便到此為止吧,龍頟侯勿要過多掛懷了。」
韓說暗鬆口氣,忙躬身謝恩。
劉徹看著他,很甜心公主的笑了。
兩手托腮.jpg
嘴角不受控制的開始上揚。
皇帝:「!!!」
驚怒交加.jpg
誰帶壞了我的伢!
他還是個孩子啊!!!
是我平時太不檢點了嗎?
我沒在他面前跟男寵亂來過……吧?
沒有吧?!
還是說,是韓說心懷他意?
不是來請罪嗎,穿這麼騷幹什麼?!
一定是賤婢(韓說:?)蓄意勾引!
我的伢可以搞黃色,但絕對不是現在!
也可以找男寵,但絕對不是現在!
且絕對不能是如同韓說這樣的中年人!
他比據兒大二十幾歲,人情練達,一旦成了枕邊人,有能力影響軍國大事,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
皇帝豁然站起身來,殿中其餘人都嚇了一跳。
韓說神色微露不安,劉徹也是面露不解。
皇帝神情陰沉的在殿內走來走去。
看一眼韓說。
暗暗皺眉。
還是把他打發走吧,別叫據兒再見他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