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聞香又見異僧在《中》
自從偷嘴碰上那個莫名其妙的怪和尚,林德志一連好幾天不敢再往山谷外跑,可這油水東西不吃還好,一旦開了葷,再回頭重新天天光吃草根野果,那滋味…
他憋了幾天終於憋不住了,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那和尚一定是正巧路過的,看他也絕對不是象是和師父李元化所說的白眉神僧一個模樣,再說他還吃肉!
於是他悄然地溜出飛雷洞,也沒顧上摸些魚蝦,先跑到那個私人小廚房去看看,沒人。
再大著膽子在左右周圍細細搜索一番,人影沒見到,倒是找著個好東西,他好好認認,再用鼻子湊上去聞聞,高興地大叫一聲:「花椒?」
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麼天材地寶,而是一棵花椒樹!
不過對於天天只能吃原味燒烤的林德志來說,這花椒還真是個好東西,於是也顧不得再回去撈魚蝦,掏出李元化傳給他的飛雷鞭,滿山遍野地尋找起獵物來。
也許這一天正該他大飽口福,不大一會兒,林德志便發現了兩隻肥大的山雞正在一處稀疏的草地上遛垯,而且明顯這地方從沒人類捕獵過它們,見了林德志連逃也不逃,獃獃地任由林德志一手一隻逮了個正著。
而且還有讓林德志驚喜的是他在逮山雞的草地上還看到一叢一叢的野蔥,這可是讓他心裡美滋滋的,把兩隻山雞翅膀捆住扔到一旁,當下往地上一趴,口裡念忉著:「有了小蔥,再來些蒜苗、韭菜…」
找了半天,林德志失望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喃喃地道:「慢慢找吧,花椒小蔥會有的,韭菜蒜苗也會有的。」提起正在一旁「咯咯」亂叫的山雞,回到平日里做燒烤的山坳那裡,在旁邊的山溪邊上開膛破肚,清理五臟。隨即生起火堆,支起燒烤架,準備做一頓大餐。
林德志拿起剛才采來的花椒捧到手心,運起純陽內火兩手對搓,李元化教他的純陽內火果然不凡,只不過搓了幾下,手心裡的花椒便成了花椒面,色香味美、方便快捷,果然不愧仙道之術,比起那些飯店裡的高級廚師可強多了。
花椒小蔥不斷灑上,火堆上的山雞慢慢烤熟,一股濃郁的肉香味隨風而起。一頓味美豐盛的烤雞大餐終於做成,林德志捧起先深深吸了口香氣,剛要張嘴,便聽身後又是一聲「阿米陀佛」
幸虧今天他心裡有了些心理準備,沒有再次把手裡的雞肉一把扔了,但這一嚇仍是非同小可。急急扭頭看去,不是那個怪和尚又是誰?
那和尚仍是只一步便邁到林德志對面。立掌稽首,抬起頭來笑呵呵地道了一句:「施主,可否施捨貧僧些飯食?」
林德志見他一副笑容可掬的和氣樣子,心裡終於定下來了些,將手裡烤好的雞肉遞了過去。
那和尚伸出手裡缽盂接住,盤腿坐下,也不多話,張嘴就吃,而且吃的飛快。
整整一隻三四斤重的烤雞三下五除二便吃的只剩下一堆骨頭,吃完了又扒開個土坑將雞骨頭倒進去,用土埋好,對著埋雞骨的地方立掌行了個佛禮,道了聲:「阿米陀佛。」站起身來對著林德志同樣行了個佛禮,道了聲:」多謝施主。」
一抬腿,又沒影了。
前前後後兩回,林德志一個字也沒來得及對那和尚說!
等那和尚沒了人影,林德志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裡,再扒開那個和尚剛剛埋下雞骨頭的土坑,土坑裡仍是乾乾淨淨,連點兒骨頭渣子也看不見!
林德志長長出了一口氣,嘆道:「這和尚好高明的消贓滅跡手段!」
第二天,林德志瞅個空子,早早溜出飛雷洞,跑到湖邊逮魚,他故意放過那些大魚不抓,揀著三四兩一條的小魚逮了十幾條,一邊逮嘴裡還一邊叨叨:「我讓你吃的快,我一條一條慢慢烤,看你能吃多快。」
來到自己的私人小廚房,升起火,將魚收拾乾淨,花椒小蔥塞進魚肚子里,一邊烤又一邊開始叨咕:「可惜找不到辣椒,不然…哼哼」心裡不由思想起那和尚被辣的涕淚橫流的表情該是一副什麼模樣來。
果然不出所料。一條魚烤好,那和尚便又出現了。
不過這一次和尚出現的方式倒是和上兩次不同。不知是不是知道再在林德志身後來上一聲也不會嚇著他似的,這一次直接是無聲無息地到了林德志身前,仍是立掌稽首,笑容可掬,一句:「施主,可否施捨貧僧些飯食?」
林德志見怪不怪地將手裡的烤魚遞過,終於有機會問了一句:「和尚也能吃肉?」
那和尚用手中缽盂接過魚,回了一句:「施主既做得,和尚為何吃不得?」
林德志當下被問的啞口無言,眼看著那和尚三口兩口將魚吃完,想是沒吃飽,也不說話,又將缽盂伸了過來。
和尚吃的太快,林德志卻烤的太慢,下一條還沒熟。林德志一邊慶幸自己考慮周到,一邊在腦子裡使勁想詞兒。
林德志剛才問的是和尚怎能沾葷腥,不是說出家人不殺生嗎?
那和尚回答他的意思卻是說殺生害命的是林德志,跟和尚沒關係。和尚不過是受施捨。
虧他前世看過不少辯論會,等手裡的魚兒烤好,腦袋裡也終於想到了該如何說。
當下將手裡烤好的魚兒遞過,又道:「和尚說我做得你便吃得,那反過來是不是說既然和尚吃得,那我為何做不得?」
和尚將魚吃完,回了一句:「做便做了;吃也吃了。世上本無事,何苦自擾之?」又將缽盂伸過來。
林德志馬上回問:「這麼說和尚既能吃得,也能做得?」
「吃便是吃,做便是做,和尚只吃不做。」
「怪不得世人都說當和尚好,原來是坐享其成?」
這一次和尚不回了,抬眼望了林德志一眼,「呵呵」一笑:「看來施主對和尚的怨氣不小啊?今日還專門準備了些小魚來為難和尚,想必是對和尚吃了你兩次飯卻連個說法也不給個有些怨言?」
林德志也笑了起來,擺擺手道:「吃便吃了,要什麼說法?只是和尚說來便來,說去便去,著實是把我嚇得不輕啊!」
和尚「嗯」了一聲,站起來肅容對著林德志深施了一禮,道:「這倒是和尚欠考慮了,和尚見你也是仙家弟子,只當你對此等小小神通不該見怪,卻不料驚嚇了你,和尚在此賠罪了。」
林德志忙也站起回了個禮道:「怎敢見罪?大師言重了,再說我算什麼仙家弟子?只不過是個廢人而已。」
那和尚搖搖頭道:「做人不必自輕匪薄,你既能拜入仙家門下,便是有緣之人,就算當下資質不佳,只要明心見性,不為外道所擾,自有花開見我我見佛之日。」
林德志也搖搖頭,苦笑一聲,抱拳深施一禮:「敢問大師法號?」
那和尚卻道:「什麼法號不法號的,和尚便是和尚,沒家沒廟、沒名沒姓,你若叫,便叫和尚好了。」
林德志又問:「不知大師與白眉神僧是何關係?」
那和尚卻不急著回答,盯著林德志盯了一會兒,方又笑了,一口道破了林德志的想法:「你是想問問你在這兒偷吃肉怕不怕白眉禪師見怪吧?」
當下重又盤腿坐下,道:「來來來,先做飯,吃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