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中還見天地幻
隨著心意終於堅定下來,林德志重新開始了自己的求仙訪道之旅,仗著手中的飛雷鞭,一路上專挑那些林多路險的山爬,遇上連飛雷鞭也夠不到的地方,就繞遠路,總要爬上山頂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情形。
翻山越嶺,爬溝過澗,一連三個多月過去,他吃盡了苦頭,仙山洞府沒發現一個,邪魔妖道倒是碰上好幾回,幸而他心裡早有碰上這種情況的準備,總是悄悄地爬上去,離遠遠一看不對勁兒就掉頭悄悄地溜之大吉。
也幸虧那些能在高山險峰上趴窩的邪魔妖道那個不是天上來天上去的主?一般眼睛不會往那草窩溝邊兒斜,這才讓林德志有驚無險地在幾個妖魔的老窩邊上遛來溜去地玩了幾回刺激。
不過幾次刺激的探險活動玩下來,林德志終於心力交瘁,趴在草窩裡犯起了尋思,天天這樣高空走鋼絲似的撞大運,抓獎券,還不如找個地點明確的正道門派去試試能不能碰個巧呢!
可去那個正道門派呢?林德志絞盡腦汁、苦思苦想,腦袋裡的幾個比較大、也比較好尋的正道門派轉來轉去,終於有了答案——崑崙!
崑崙派可是千年大派啊!比起還沒開山立派的峨眉派還要出名的多,雖說近些年不知為何萎靡沒落了,可千年大派的底蘊還該有些吧?而且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哪!
而且崑崙派還不咋地「鳥」峨眉派,自己去了不怕人家嫌是從峨眉逃出來的,至於崑崙派現在的確無法和峨眉派的強大相比的事實么…,自己並沒打算憑著崑崙的幾位師父能把自己教成什麼天下第幾啊!只要師父能領進門,一切還要看各人啊!
還有一句話:「只有狀元徒弟沒有狀元師父」。崑崙現在比不上峨眉,但焉知不會在自己的手中發憤圖強、超英趕美…不對,是超越峨眉?
於是,我們文章開頭的一幕出現了。
就在崑崙的莽莽群山之中,林德志已經尋找了又有兩個多月了,此刻正趴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頭頂腳下都是茫茫雲海,左邊是微微鼓出的山腹,右邊是山凹。
這山凹就象是一座大山被從頂上硬劈成兩半,另一半沒了,留下來的一半也不全,被劈開的那一面在半山中凹了進去,遠遠望去就象是半山間有個大洞似的。
林德志就是瞧見那個大洞稀奇,這才不辭辛苦的爬上來,可爬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個洞,而是個方圓有好幾畝大的盆地,盆地里的樹木茂密的別說人,連個兔子想鑽進去也要犯愁。
這盆地里的樹木盤根絞節,連稍有空隙的地方也生長有許多帶刺的葛藤,將盆地包的就象個仙人球似的密不透風。而且看那葛藤上的刺有綠有紫,色彩斑斕,一眼看去就知道恐怕毒性不小。
這種地方當然不象是有啥人能住下的樣子,只怕連鳥也不敢往林子里落。林德志看著天色不對本來還想在林子里躲會兒,看了又看沒處下腳,連柴刀也沒法兒下手,也只能轉身往山下爬。
還沒爬多遠,就有點毛了,天色越來越暗,眼瞧著就要下暴雨了,連個藏身之處都找不著,難道說又得泡冷水澡?
一會兒功夫,天已全黑了下來,隨著霹靂大作,暴雨傾盆,林德志捂著腦袋躲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下,看著這雨越下越大,好象短時間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好生後悔自己當初進山時沒聽山下那位樵夫所言,人家明明都告訴他這段時間正是昆崙山發大水的季節了,可他還壯著膽子往山裡跑。果然,這幾天光冷水澡泡了幾回了?
林德志突然發覺不對,今天恐怕不是光泡冷水澡就成,看樣子弄不好要被活埋上一回了。
那山峰高處分明是有泥石流往下沖!
他一聲怪叫,跳起來就往山下跑,沒跑幾步摔了個滿嘴泥,爬起來剛要再跑,又被掛住了衣服,掙破,再跑…來不及了,本來這山路就難走,天又黑的夠嗆,等泥石流衝到不遠處才發現,現在那還能跑得了?
他纏在腰間的飛雷鞭倏地甩出,一展三丈多長,釘到一塊看起來比較牢固的大石頭上,自己卻牙一咬眼一閉,脖子一縮,心說挨些毒刺扎總比被幾噸重的石頭砸死好吧!使勁往那處毒刺密布的盆地里跳去。
頓時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刺痛從全身傳來,簡直要比他當年受到那個妖人用陰鬼噬魂邪術折磨時還要疼的多。而且這種刺痛是一波一波,比起那種持續性的疼痛更是難以忍受,林德志只是忍受了幾波,便暈了過去。
暈暈乎乎地,林德志好象來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周圍到處是不斷變化的環境。
怎麼說呢?就象是用攝像機把整個地球從剛生成到完全毀滅的全景都拍下來,再用快鏡頭在身體四面八方來個全景播放,那是什麼模樣?
林德志現在就是在這個不斷變化的世界中。沒有眼,卻能看到這世界的千般色彩、萬種變幻;沒有耳,卻能聽到小到種子發芽大到天崩地裂的萬物更替;沒有身體,卻能感覺到風吹日晒、寒來暑往。
日月變遷、滄海桑田,一瞬間好象又是萬億億年,他無思無慮、無喜無憂。
萬物生老病死,天地變化不休。
他好象感受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但又根本不知道倒底感受了些什麼。只不過是思想里好象有個朦朧的聲音一直在響「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然後他便醒了過來。但仍是迷迷濛蒙地弄不清是不是還在夢裡,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心裡的朦朦朧朧的感受又是什麼?
他就在那兒迷糊了好半天——沒法不迷糊,他現在眼前完全是黑的眼不見物,兩耳邊也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能不懷疑還在夢裡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腦袋終於清醒了些,想起來了,自己好象是正在躲避泥石流,好象跳進了一個荊棘窩裡,好象很疼……不對啊,我好象沒感覺到哪兒疼啊?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還保持著往荊棘窩裡跳時的姿勢,一手護著臉,另一手本來抓著飛雷鞭,現在早不知扔哪兒去了。伸手摸索兩下:自己啥時候跳水池子里了?
他現在正趴在一個水池邊,腦袋露在池子外,再往下的全身泡在水裡,水也不深,剛剛淹到他脖子,這還是他趴著,站起來估計就連大腿也淹不住。
他摸索著爬出水池,解開背上的包裹一摸,先叫了一聲:「我的乾糧啊!」再一摸,又是一聲慘叫:「我的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水池裡暈了多長時間,反正包裹里的乾糧和這些時日他自己煉的葯都已成了糊糊。
終於摸到火石火燧,打了幾下,火石還滴水呢,那能打出一點兒火星來?
林德志沒招了,胡亂地打好包裹背起,伸出手開始盲人摸象似地往前探,探了十幾步,探到了石壁,順著石壁再探了幾步,腳下一絆,差點兒摔倒,蹲下身一摸,好象是個石台。
這石台好象挺光滑的,還有楞有角,順著石台摸上去,又是一層,原來是個石階,階梯間距離整齊,不象是天然形成,他的心不由自主「咚咚」地跳了起來。
摸了十幾階,好象到了頭,林德志兩手還探在地下,正往前摸呢,「咚」的一聲,腦門撞上了石壁。
他捂著腦門大叫一聲,往起一站,「咚」地一下,後腦勺也撞上了。
這下他老實了,兩手捂著腦袋揉了會兒,才伸出手往上摸去,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感情是鑽到個石桌下面了。